这件事还是徐致远后来琢磨出来的,暗自生了很久闷气——若是当时他知道俞尧心里其实不把自己当回事,一定会忍着屁股的剧痛当场揭被而起。
俞尧在他面前闭着眼睛拉了一遍又一遍。
徐致远的怨气从来待不长久——也不怪俞尧把他当小孩,曲子听熟了,就又忍不住打趣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教会我。”
“看你什么时候能学会。”
“你这不车轱辘废话吗。” 徐致远道,“哎,小叔叔,其实你不讨厌,就是脾气太坏,人又古板得很,不如我活泼开明,所以我们之间有代沟。”
徐致远 “文学素养有限” 和“艺术天赋不足”是有原因的,他大部分的时间和心思全都花在跟自己恋爱上。
俗称自恋。
俞尧不说话,徐致远便催着他说话:“…… 你看你就是这一点不好,不把别人说话当回事。要么就擅自打断,要么就什么也不回。”
徐致远这一通煞有介事的分析让人觉得他有多了解俞尧似的。
“还有,别以为这事儿就翻过去了,少爷我还生着你告状的气呢。” 徐致远一半脸埋在枕头里,眼神在他身上拿不下来,“小叔叔,快点说些哄我的话,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就原谅你了。”
俞尧充耳未闻地演奏着。
“行不行,哎你听见了吗……”
“喂…… 小叔叔,俞尧!”
俞尧被他吵得皱了下眉头,只好停下演奏来看着他,温和道:“不要说话。”
“你瞧瞧我嘴上有阀门吗,” 徐致远大言不惭道,“能叫少爷闭嘴的,只有老子的棍棒和美人的唇。”
俞尧叹了口气,将小提琴摆正到桌子上,在床边俯下身来。
徐致远莫名其妙地蜷了手指,不小心咬到了自己下唇的一块肉,看着俞尧问道:“…… 做什么。”
“我与镇平商议一番,” 俞尧给他拽了拽被子,隔着被褥轻轻拍了拍徐致远受伤的屁股,声音让人觉得柔和舒服,道,“他下手还是太轻。”
徐致远:“……”
……
秋风送凉时,环绕着练习乐声的银杏叶地上少了个高大颀长的身影,傅书白左右不对劲,因为徐少爷不参加沙龙,那些 “慕名而来” 的才子佳人们都少了许多。他好不容易把徐致远约出来下馆子,见面的第一句就是:“哟,咱大忙人徐少爷居然拨冗来跟我吃饭了,荣幸至极。”
徐致远心神憔悴地踹他:“少给我阴阳怪气。”
徐老爷的棍棒是让徐致远嘴上关阀门的最好法子。恰好徐镇平近日空闲时候较多,就受俞尧之邀在练琴的时候在旁边坐着,给徐致远造成的恐怖程度不亚于惊悚故事里吊在人背后的鬼。
幸好老爷子最近领了命令外出,半把个月回不来,徐致远这才回归自由。
徐致远的技艺在这期间突飞猛进,同时人也要憋出毛病。
“他娘的,” 徐致远举起自己隐隐作痛的爪子,露出揉琴弦造成的通红指尖,“当时老子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想要去学这玩意儿。”
“这些乐器都是有灵气的,你学好了,气质也跟着上去,看到那些歌剧院里表演的洋人了没?只是往那一站,就能叫人觉得优雅。” 傅书白摇了摇头,道,“我看你的本土气息太过浓厚,‘小提琴之灵’爱莫能助,反而还要倒过头来贴合你的气质…… 可惜可惜。”
徐致远骂他扯淡,他便把俞尧拉出来做论证,说道:“俞先生就是模范了,他拉琴的模样你总见过吧。我学识浅薄,除了美找不出其他词来形容…… 啧,我一个男人都觉得动心。”
徐致远冷哼道:“你不是跟我炫耀那什么‘图不拉’式爱情,又整天歌颂同性恋吗?你可以去追追他看,不出几天,闭门羹给你喂到饱,保证只让你精神恋爱。”
“什么图不拉…… 那叫柏拉图式恋爱,” 傅书白翻他个白眼,说,“支持不代表我是,比起男人的灵魂,我还是更喜欢女人的肉体。”
徐致远:“庸俗。”
傅书白:“彼此。”
二人契合地碰杯。
各饮一盅酒,正大快朵颐时,傅书白又问起关于俞尧的事。
正如傅书白所说的…… 每每想起俞尧拉琴的模样,徐致远的心弦总会不合时宜地拨动一下,只相识几日,徐致远对他了解并不多,只停留在漂亮的皮囊而已。他自觉没有喜欢男人的癖好,偏偏那张脸太叫人魂牵梦萦。
他这会儿功夫好不容易从俞尧的管教下逃脱出来,得了这空闲,和傅书白喝得醉熏,又去了夜总会。
徐致远平时跟小姐调情时少分寸而多下限,没真正地尝到什么禁果。他大学还没考上,经济也没独立,要是给他爹领回去个不明不白的大肚子儿媳,徐老爷非得打断他的腿。
但是那天也许是被限制自由太久,徐致远的放纵过了头。
加之他出入的夜总会里本就有不少人有意攀徐家的枝头,他这一烂醉,稀里糊涂地跟人滚到了床上去。酒气麻痹了意识,他什么东西都看不真切,满脑子都是温香软玉的唇和迷人的胭脂香。
他兴味正酣,正宽衣解带之时,只听女人尖叫一声,徐致远看向开门而进的迷糊身影,重影相叠,看清了那是他的小叔叔。
第4章 白鸟
慌遽的徐致远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尧儿?”
…… 徐致远脸皮厚似铁墙,无坚不摧,唯独这段羞耻的 “历史” 是他的软肋。
因为是俞尧给他提了裤子领回家去的。
他醉时只有惧怕,就像一切被老子抓到偷荤的儿子,一言不发地跟俞尧回了家,安安稳稳到自个儿房间睡觉。
第二天醒酒,回想起自己如傻子一般的乖巧行为之后,羞耻以及牵引出怒火才一股脑地上头。
徐致远三步当两步走地闯进俞尧的房门,见他正坐在窗边,聚精会神地翻看一本大册子。
徐致远开门见山道:“昨天晚上你干什么!”
俞尧将册子合上,平淡地说道:“你喝醉了,我带你回家。”
休醉造成的头疼正啃噬着徐致远的大脑,他说话声里带着愠怒:“关你什么事,我自己回不去吗?”
“镇平说,在他和徐太太回来之前,让我看好你。”
“别一口一个镇平、镇平的,我妈都没叫得那么腻歪!” 徐致远最忌别人拿他老爹的名字威胁他,这只会给他的恼羞成怒火上浇油,“这是我自己的私生活,我交个女朋友,在哪亲嘴在哪上床还要征求征求你的意见?”
俞尧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那是你女朋友吗。”
他清凌凌的视线让徐致远噎了一下,他随口瞎诌:“我… 不是…… 正要谈,嘶,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你若是真想将她领进门,我无权插手,但要和父母商量,在这之前不要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平时少和乱七八糟的人来往。” 俞尧慢斯条理地说,“你自制力太差。”
这话不知戳到了徐致远的哪跟肺管子,他脸色阴沉下来。
“还有……” 俞尧起身,想去从抽屉里拿什么东西,但却被徐致远一把逮住手腕,紧紧箍住。他的声音截住,手腕被抓着的地方传来的疼痛叫俞尧皱了一下眉。
徐致远晃了晃他的手,一字一顿地森森道:“小叔叔,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打了我一拳。我承认那次是我理亏,当时我还挺欣赏你这脾气的。现在才发现自己是‘慧眼识错珠’了。” 他盯着俞尧,“我爹在的时候我听你的话那是给他面子。现在他出去了你还较上劲了…… 你要不然现在一通电话给徐镇平,让他回来打死我?”
“镇平没空。”
“那你他娘的就别管我!” 徐致远冷眼吼道,“他的儿子他自己不看,用得着你个外人看?”
俞尧望进他的眼睛,也没说什么,思忖良久,慢吞吞地吐出一个 “好” 来。
从这件事之后许多天,徐致远和俞尧都没有过什么交流了。
徐家的府宅很大,除了白天来做事的管家和住在家里的三个佣人之外,能喘气的就只有他们两个。虽然低头不见抬头见,但俞尧在承诺不再管他之后,两人好像变成了陌生的房客关系。
徐致远通过管家之口得知,俞尧是徐镇平一位挚友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位挚友的老爹比较有出息,正房妻子去世之后竟娶了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太太,生了俞尧这个混血儿子。
他的年纪只比徐致远大七岁,抛去辈分,还没到该被喊叔的时候。他年轻,熟练很多语言,思想开明,身上有着一个 “先进青年” 的所有特质。这样一个人,跟他那个安常守故的老爹聊得来的也是一种奇迹。
俞尧经常白天不在家,徐致远也不知他去了哪儿——他甚至认识俞尧到现在连他来到淮市的原因都不知道。不过俞尧傍晚总能惹了身疲惫回来,不会吃佣人给他温着的晚饭,关进自己屋子里就不出来了。
徐致远在家里闲得不像话。他成绩差到考不上学,徐老爷就给他雇家教。接连几个老先生给他气走之后,下一个合适的人选还没找到。而傅书白最近的时间全部榨给了什么考试,什么论文,没有精力陪他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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