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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蹇 (沈二藤)


  空气中已经捕捉不到清新,溢满的是烂苹果、臭水沟、泔水桶的腐朽味。
  再一转眼,母亲摔成烂泥的肉体组合成不规则的人形框架,混沌地站到他的面前,伸着浮动的双臂,血液滴答滴答,在地面洇成一片。
  “林澜芝”裹住他,要让他窒息,要啃食他的躯壳,要把自己溶进他的体内,把精神和思维刻在他的骨头上。
  江颐钧没有好运,全凭自己熬过无法入眠的年月。
  吴嘉荣梦见了什么,让他这样害怕?
  窗外的月光很亮。
  从窗帘的缝隙钻了进来,爬进江颐钧的眼睛,让他失眠。
  江颐钧轻捻着吴嘉荣柔软的发丝。
  他在想亲情是什么,爱情又是什么。
  每当他想到这个,总能浮现出林澜芝玉石俱焚的“爱”。
  七岁那年过生日,林澜芝难能可贵地打扮得漂亮,领他出门。
  “颐钧,今天七岁生日,妈妈带你去游乐园玩好不好?”江颐钧站得板板正正,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年幼的他无法判断性情多变的母亲在下一秒又会做出什么也的举动。
  林澜芝勾着眼睛笑,伸手掰扯着他的嘴角:“别一副死了妈的脸色,你妈还活得好好的。”
  那是游乐园,乐园。
  一转身母亲就不见了。
  江颐钧愣在拥挤的人潮里,不哭也不闹。
  林澜芝不接电话。警察打给了江自省。
  江自省一眼都没看这个幼小的儿子,同警察道了声谢,抬脚往外走。
  江颐钧步履蹒跚地跟在父亲身后,父亲的身影好高大,迈得步子好挺阔,他要踉跄地小跑着才能跟上。
  江自省送他回家时,林澜芝就在家中,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林澜芝哭得梨花带雨,堪堪往江自省怀里倒去。
  她说:“自省,我找了好久颐钧,多亏你把他找回来了。”
  “今晚留家里吃饭吧。”林澜芝揩泪说。
  江颐钧知道了。
  林澜芝是故意的,只是为了让江自省回家一趟。
  “颐钧,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不是故意的。”林澜芝这才想起自己的儿子,把江颐钧拥进怀里。
  林澜芝的身上总有股淡淡的香味,是小苍兰的味道,在这微弱的香味中,江颐钧似乎能够触摸到一点幻觉般的爱。
  院子里,张姨种得花草一日比一日好,吐露出了娇嫩的花苞。
  对于那天发生的事情,江颐钧和吴嘉荣都没再提过,生活好像和以往没有区别,又仿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吴嘉荣变得更加沉默、安静,乖巧的成为了傀儡,往窗前一坐,能坐上一整天,唯独听到关于聪聪的消息时,他清淡的神色才会发生些许变化。
  而每一次的消息,都以失望回归。
  那个装着失望的玻璃瓶子,日益渐满,再满下去,就要从瓶口灌出,流淌一地。
  吴嘉荣立在窗前看风,鳞次栉比的高楼就像密密麻麻的坟场。
  江颐钧倚着门抽烟,眼睛凝固在吴嘉荣的身上。
  时间在二人之间凿出了一条宽阔又极深的河。
  “江颐钧,聪聪死了吗?”吴嘉荣抿了抿干巴巴的唇,问道。
  江颐钧微蹙双眉,沉默不答。
  “你别骗我,她死了吗?”吴嘉荣转过脸来看他。
  江颐钧熄灭了手头的烟,走到吴嘉荣的身边,拥着吴嘉荣的脑袋,贴在自己的身上,他说:“疑似。没有确定。”
  吴嘉荣垂了垂眼,比接受结果更难捱的就是漫长的、没有边际的等待。
  等待。
  他的一生都在等待。
  等待时来运转,等待幸福快乐,等待爱人的心。
  “江颐钧,”吴嘉荣说,“如果我们的相遇不是这样的,你会爱我吗?”


第37章
  吴嘉荣问出这样的问题时,没想过要得到江颐钧的回答,因为这样的问句丝毫不存在任何意义,没有如果、也没有从头来过。
  他们像是两条平行线在某一个时刻出现意外产生了交织,终归还是要回到各自的轨迹,继续无限平行下去。
  吴嘉荣从江颐钧的怀里钻了上来,用湿热的吻堵住了江颐钧微凉的唇舌。
  游走的蛇吐着蛇信子匍匐在蓊郁的草丛中闯入了密林中,贪婪地汲取着露水、空气。
  江颐钧扣着他的腰往后退去,使他的尾骨抵在窗台边,江颐钧抱他太轻松了,似乎不用费劲儿就将他架在窗台上,脊梁弓着紧贴玻璃窗,天边的火烧云从树梢烧了过来,一路焚到吴嘉荣的发丝,镀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他们在窗边做爱,把赤裸的身躯展示给生长的万物,要叫天地瞧见他们的相融。
  吴嘉荣的双手弯曲攥着窗台,双腿勾在江颐钧的腰际,以一种极其浪荡的姿势面向着江颐钧,逆光匍匐下的阴翳把江颐钧的棱角照得晦暗不明,平静中带着波澜,坚硬里携着柔和。
  江颐钧吻着他的脖颈,覆住那曾留有别人咬痕的位置,又狠又用力地刻上他的印记,使得吴嘉荣通白的肌肤沁出几点红,他疼得轻哼一声,将腰埋得更深,吞纳着江颐钧炙热的阳具。
  快速地抽插携入空气中的风,把性欲最大化,吴嘉荣的低吟声如同洪水般泛滥着,蔓延在空荡的屋里。
  江颐钧伏在他的肩头,微微嘶哑着问:“吴嘉荣,你想听我说什么?”
  吴嘉荣半睁着混沌的眼,他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愿意听。
  “‘我爱你’,是吗?”江颐钧望着窗外浮动的梧桐树叶,嗅着吴嘉荣的肌肤,他深黑的眼睛荡着暗涌。
  “......别这样,颐钧。”吴嘉荣的脑袋垂在阴影中,一摇一晃,湿漉漉的眼睛溢出泪水,一颗又一颗掉在地面上。
  别这样,求你了。
  他卑微地乞求着,求求你,不要同情、怜悯、施舍我任意一分不是出自真心的爱了。
  他无法再在甜蜜与现实中反复被拉扯、撕碎、摧毁。
  “你想听,我可以说给你听。”江颐钧抚摸着吴嘉荣的肋骨,那对肋骨仿佛长在自己的身体里,直直向上刺穿心脏,“嘉嘉,你想要爱,我可以给你。”
  最后一次的深埋,让吴嘉荣的头顶到尾骨一齐战栗着,过电般的快感溶在了江颐钧留于他体内的精液中。
  吴嘉荣哭着卸了力,瘫软在江颐钧的怀里,粘稠晶莹的液体沿着窗台壁一点一点滴落。
  江颐钧抱着他大步走去浴室,浴缸放慢了温热的水,柴瘦的吴嘉荣抱着双膝坐在里头,江颐钧垂眼给他清洗身子,动作细腻又温柔。
  吴嘉荣蜷缩成一团,在哗啦啦地水声中,他抿了抿唇说:“......颐钧,你不爱我。”
  江颐钧顿了顿,偏过头去擦拭吴嘉荣的脊背,皮囊很薄,勒得骨骼微微泛青。
  谈论爱,江颐钧于此过于匮乏,倘若吴嘉荣需要爱,他想给他,这样吴嘉荣就不会再想着逃离他。但江颐钧无法明白的是,他既已抛出给予他爱的橄榄枝,吴嘉荣为什么还要拒绝,这不是吴嘉荣一直想要得到的吗?
  他轻轻捏着吴嘉荣的肩胛骨,抚过凸起的蝴蝶骨,每一块骨头都格外的咯手。
  江颐钧蹙着眉,沉思半晌,伸手抬起吴嘉荣的下巴,一张憔悴的脸出现在他的瞳孔里,江颐钧说:“我爱你。”
  吴嘉荣的眼睛动了动。“啪”一下,他粉碎的心碎得更彻底了。
  “......你不知道什么是爱。”
  “你又爱我什么呢?”
  “如果我离开了你,你还会爱我吗?”
  江颐钧慢慢缓下了手,双眼微微弯了起来,唇角的漩涡深了几分,他说:“吴嘉荣,说来说去,你只是想找个借口离开我。”
  “你哪儿都不能去,哪儿都去不了。天地再大,我都能把你找回来,锁在身边。”
  吴嘉荣敛起眼睛笑了,瞳孔中溶着点点星光。
  江颐钧哪里是有半分真的爱他呀,只是过分的占有欲将自己迷惑住了。
  吴嘉荣不想再依附别人或是为了别人而活了。
  这样做的的下场是使得他千疮百孔、满目疮痍,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在无数个夜晚里,他无数次问自己这个问题。
  他想找寻完全只属于自己的明天,与卑微、痛苦、不堪的过去告别。
  挺着腰板站在阳光底下,快乐又简单地去摸索生活的真谛。


第38章
  城市迎来立夏,树木迎来蓊郁,无形无色的空气中已经微微蔓延着夏季的湿热与烦闷,从耳边掠过的风都缓慢、柔和了几分。
  就在立夏的第一天,吴嘉荣拎了行囊,选择离开了这儿,离开了小洋楼,逃离了这座困囿他已久的冷漠城市。
  小洋楼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携带走的,吴嘉荣便什么也没收拾。
  在清晨的鸟刚鸣叫时,吴嘉荣穿戴整齐下了楼,张姨正捎了早餐回来。
  “嘉荣呀,今儿起那么早?”
  吴嘉荣眯着眼笑:“天气好,”他偏过脑袋张望着院子里的鲜花,“张姨,花儿开得真好。您照料得真不错。”
  张姨不大好意思:“运气好,运气好,凑巧就养活了。”说着,她将早餐搁到吴嘉荣面前,抬头问他:“要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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