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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春 (说郛)


  他吓坏了。被那个愚蠢又下流的混蛋。医生恨不得在何先生身上千刀万剐。
  可这么做对陶汛的病情毫无用处,医生给陶汛配好药片,看着他服药之后逐渐褪去热度的脸庞,守在床边的扶手椅里,一夜无眠。
  医生难得因为家事而早退或缺勤,陶汛的状况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
  陶汛在早晨醒来之后,医生给他穿好暖和的衣服,抱着满眼困意的陶汛走出门口,怀中的人看着门外开着灯的走廊,仿佛忽然被人刺伤了一样,浑身极为抗拒地颤抖起来。陶汛甚至不敢下楼,他记得非常清楚,就在昨天楼下发生的一切,还有那个让他产生极端恐惧的骇人怪物。
  他再也不敢靠近窗户,就连他平时最爱的牛奶麦片也在吃下去不到五分钟后全部吐进了厕所。医生看着陶汛沉默地蜷缩在床角,他的眼睛像是蒙着一层暗沉的尘埃,空气中任何细微的响动都能让他无所适从地贴紧身后冰冷的床柱。
  医生站在床边,展臂抚摸着陶汛苍白的嘴唇,陶汛无神的双眼一时有了焦距,他四肢并用地爬了过来,准确地找到医生的怀抱,在触碰到医生的身体之后全身紧绷的肌肉随之放松下来,陶汛歪着头靠在医生的颈侧,顺畅呼吸再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他骨缝里的高热在这一刻得到平息,陶汛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医生拉起一床毛毯盖在陶汛蜷缩起来的身体上,他在他白软的掌心里摸到一层潮乎乎的冷汗。医生握着的陶汛手腕,细微的脉搏正在他指腹间震动,陶汛无意识战栗让他眼瞳中闪过一道狰狞的异芒。
  陶汛一整天都在反复发烧,他的意识昏沉,并不知道医生在他睡着之后都做了什么。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陶汛揉着眼睛看着医生站在卧室的鹿角灯下,柔和光影在他的瞳孔中模糊开来,他发出一声委屈的呜咽,眼睛里只装下医生的背影,陶汛说:“抱。”
  医生转过身来,看着陶汛烧的通红的脸,并没有依言过去抱他,医生朝陶汛招了招手,轻声道:“过来。”
  陶汛眼睛里渗出潮湿的水汽,他瘪着嘴听话地牵开被角,光脚走在橡木地板上铺陈地羊毛毯上,他的骨头被热度烘得软绵绵的,脚下无力,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他就像一只踏在雪地里的笨拙企鹅,不过几步路程都走的千辛万苦,好在医生在另一端接住了他。
  陶汛靠在医生的肩膀上,他顺着医生的指引,看向圆桌上的一只银盘,他好奇地问:“一节手指?”
  陶汛忽然睁大眼睛,他看见了那节粗大的骨节上套着一只宝石戒指,那只带着戒指的手曾挥舞着斧子重重地砸在玻璃墙上,陶汛猛地向后弓起脊背,他害怕地说:“是怪物。”
  医生站在陶汛身后就像浇筑起了一面坚硬的高墙,让想要逃避的陶汛无处可躲,他伸手固定住陶汛的下巴,强迫陶汛看着那节被他切断的手指,静静地说道,“它死了,我杀了它。”
  陶汛缓慢地接受到了医生的意思,他将那理解为这只丑陋的怪物已经消失,手指被呈于盘中,它再也无法手持利斧伤害到自己,一种难以言喻的快乐瞬间升腾起来,陶汛空洞的眼睛里绽放出浅透洁净的光泽,他抬头看着医生,灯光照在他漂亮的面容上浮出一层毛茸茸的温暖,他带着天使一样的微笑,低语道:“砍碎它。”
  “当然。”医生承诺道,他听见陶汛软和天真的声音里道出阴冷瘆人的字句,他笑着看着这只幼小的同类,温柔地说道:“它再也不会让你做噩梦了。”


第八章
  陶汛这次生病烧坏了喉咙,咽喉的疼痛让他难以吞咽食物,近一礼拜他连说话都少了,医生摸着陶汛腮旁的骨骼,原本圆润的触感消失了,软肉随着他的厌食症藏了起来,他看起来更为羸弱消瘦。
  医生在一只烤好的杯子蛋糕上涂抹上焦糖奶油,他希望这份小甜点能吸引陶汛的注意,让他能走下楼梯,来到更为开阔的庭院中散散步。
  陶汛被医生牵引着出门,记忆中那顶黑色的机械顶灯被换成了一盏水滴形吊灯,一楼南边的墙面被打通成一扇巨大的玻璃门,杏色的落地帘上勾勒出小枝藤蔓,那层轻薄纱帘带着阳光游曳而来,陶汛不由自主地靠近那扇门,晨间的微风将陶汛包裹起来,他惊喜地看见椭圆边桌上的那只鎏金动偶钟,比在古董店里发现的那只八音盒更加精美,陶汛蹲下来拨弄着机械环上的马匹,旋转的过来小天使正对着他微笑。
  陶汛坐在餐厅里,眼睛不时落在那只动偶钟上,心不在焉地往嘴里填进一口蛋糕。医生捏着他的脸肉,板着脸让他好好吃完那只蛋糕。
  陶汛一点也不怕医生沉下来的脸色,他嘴角还带着奶油就凑过去亲吻医生,“我能把它放在床上吗?”
  那只漂亮的金钟,陶汛想一睁眼就看见它。
  医生看着陶汛眨动的眼睛,开阖的唇瓣仿佛春日盛开的花瓣一样又红又软,他尝过那朵花蜜的滋味,粘稠香甜的汁液流淌在他的齿列之间,那甚至可以短暂地麻痹他脑子里的神经。
  医生捏着陶汛的后颈,像提起一只小动物般把他放在自己腿上,医生咬住陶汛的耳垂,轻轻一吮,唇峰就贴在他的耳廓旁,否定了陶汛的意见。
  “不行,你不能抱着它睡。”医生的声音低又沉,像是从胸口里发出柔和的震动,一下将自己所有的不满都显露在这句话中。
  在更晚一些的时候,他们的门铃被人按响,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正欲拜访医生。医生感到陶汛身体里的热度明显上升,他解开了陶汛外套上的角扣,随手拿了一只铅笔反手放在身后,从容起身前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他虽然与医生同样高大健硕,但从他拘谨交叠的双手可以看出来,他并不自信,只是一双狼目有着丝毫不曾掩饰的贪婪,他是一只年轻的狼犬,在医生的面前却显得那样弱小平庸。
  “您好,秦医生。”那个男人微微低下头颅说道:“我今天来,是为了向您道歉,为我父亲鲁莽疯狂的行为。”
  医生衣冠楚楚,带着深远的笑意看着他,淡漠目光停留在他下意识回避的眼睛上,“私生子?”
  那个男人嘴角微微下沉,他怔在原地,不过仅仅在一秒之后,他又恢复了微笑的模样,他说:“说起来惭愧,我是仅存的那个了。”
  “也是那个最恨他的人。”
  年轻的何先生平静地说出他心中的想法,好像在那个人并非是他的至亲,而是下水道里某只肆意爬行的蟑螂,令人恶心却又无法忽视它本身的存在。年轻的何先生曾经看见过他的父亲在走廊上侵犯他同母异父的姐姐,他抓着女孩肩后像海藻一样的长发,枯槁的身体压在洁白的软缎上,血液顺着那个少女的双腿之间静静地流淌下来,在他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喉管间发出兴奋而满足的低吼。他的父亲很少有清醒的时候,他会在注射针剂之后等待狂欢的到来,他被药剂操控的同时亦沉浸在药剂为他制造的仙境中享乐,他失控的时候会用剔骨刀贯穿母亲的手掌,把已经怀孕的她钉在餐桌上强迫其与自己交欢。谁也不知道何先生是怎么长大的,至少在听闻父亲失踪之后,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他狠心的叔叔宣布遗嘱之前,找到那枚刻有密码的戒指。
  医生手中的铅笔向外一转,笔身一瞬被轻易折断,医生侧身空出位置,礼貌地对另一位何先生说:“请进。”
  被邀请的何先生先是僵住了,接着他缓慢地呼吸了一下,像只自主走进捕兽夹的猎物般看着地板上倒映出身后被阴影吞噬的光线,他跟着医生走进客厅,这所房子里的布置陈设看起来温馨极了,摆放在偏厅内的古钢琴上甚至还放着一杯牛奶,阳光像是从另一个世界照在何先生的身体上,他只觉得寒冷无比。
  “咔哒”一声,清脆的细响挑动了何先生紧绷的神经,他略微偏头就看见医生笑着问他:“喝点什么?”
  “一杯水就好。”何先生试着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喉管,“谢谢。”
  医生将玻璃杯放在何先生的手边,转身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而靠在另一头的那个孩子像是根本没有看见何先生一样,无所顾忌地跨坐在医生的怀里,细白的手指转动着一只异形魔方,那正是让何先生心悸的声音来源。
  何先生看着医生非但没有推开那个孩子,反而还伸手遮住那个孩子微红的眼睛,低头对他说:“你玩的太久了。”
  那个孩子的发顶贴在医生的下颚,被遮住视线之后他又扬起圆尖的下巴,试图从医生的指缝中窥探那只被打乱形状的魔方。
  医生朝何先生说道:“抱歉,他有些不舒服。”
  何先生略微吃惊地看着医生眉目温和地环抱着那个孩子,与其对话声音也如融化的坚冰般回暖,至少现在,医生并非如传闻中那般诡异可怕,在那个孩子面前,医生将他的残酷与邪佞藏在身后的影子里,只留绅士体贴的一面。
  何先生对医生摆手示意,说这根本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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