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对陆斯扬了。
本来就不大的床,他们之间的距离还能再装下一个人。
段渊两手抱在脑后,眼神空洞地望着漆黑天花板,自嘲一笑:“没有。”
陆斯扬又不出声了,仿佛刚才只是为了确认一下这个房间里的第二个人是否已经睡着。
段渊知道陆斯扬叫他就是有话要说,耐着脾气问:“有什么事吗?”
陆斯扬心中天人交战,但还是怕梁青林在那种地方真的出事的担忧战胜了心里那个叫嚣着“他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的邪恶小人。
他卷着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语调平平地开了口:“刚刚你洗澡的时候,梁青林给你打电话,他……好像在UK遇到了麻烦,我把通话记录删掉了。”
自首完毕他就自己沉入厚厚的被子里,蒙着头,拒绝接听和收到外界的一切信息。
隐隐约约,他好像听到了段渊轻手轻脚开灯的声音,段渊好像是在给梁青林打电话,但那边显示关机,段渊又给徐特助打电话,吩咐了一二三。
为什么躲在两层那么厚的被窝里还能把外边的动静、段渊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可况段渊已经把声音压到极低。
过了好一会儿,一切归于平静。
陆斯扬像个不想听到审判的罪犯,继续躲在被窝掩耳盗铃。
外面迟迟没有动静,段渊生气了吗?
不知道。
即便他能看出来段渊没有多喜欢这个学弟,但梁家和段氏不是正处在合作上升期吗?
如果梁青林今晚真的出了什么事……
不,梁青林那种人才不会真的那么傻,他身边跟着梁家派过来的人,随时听候差遣。
他最担心的也根本不是这些。
段渊会对他有多失望呢?
是不是终于也觉得他真的像外面传的一样冷漠歹毒、任性胡闹、草菅人命。
段渊打电话问了徐阳*体的情况,梁青林的确是被几个出来玩的德国男人堵上了,但梁家一直派有人跟着他保护,是梁青林自己跳出来说自己能够解决。
于是才有了这一通电话。
但当梁青林发现段渊完全不能接收到他的讯息时,也不会真的那么傻,用自己来试一试是不是够格当段渊和陆斯扬之间的那根“刺”。
徐阳也知道最近梁段两家正处于“热恋期”,不可出现差错,于是马上叫人解决。
梁青林明明全身而退,但脸色仍旧很不好。
段渊听了个大概,交代了两句徐阳,看好梁青林,别再让他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出事,把人顺利安全带回国就算完事。
又特别嘱咐了他,不必告诉梁青林自己这个时间点还打电话过来询问这件事情。
交代完一切,挂了挂了电话,关了灯,就这窗外一点朦胧的光晕,看着沉在被窝里的陆斯扬,沉默不语。
眼底里升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深意。
第25章 坦言
被子偶尔出现微微起伏,裹在里面的人明显没有睡着。
段渊侧过身,单手垫着脑袋,轻道:“我们聊聊?”
黑暗中,低沉的声线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更为拨人。
可在陆斯扬耳里,那声音就像那只身审判席上的锤子,一声一声落在他的耳膜上。
嘲笑他的滑稽、控诉他的罪状。
厚厚的被子里没有动静,段渊伸手拍了拍他,肃声道:“我知道你没睡着。”
那团被子还是没动,段渊把缩在被子里的人拉出来。
陆斯扬挣扎,无意间被子一掀,段渊意外摸到一手冰冷的眼泪,贴着滚烫的面颊。
段渊愣住:“你……”
陆斯扬最要面子,无论心里如何个千疮百孔,表面都得光鲜亮丽,张扬傲人。
而此刻,他蜷缩着,以这样狼狈示弱、滑稽可笑的姿态,呈现在他心里最在意那个人面前。
陆斯扬瞪大眼睛,索性一动未动,就着这个小孩子弯腰抱住膝盖的姿势,冷冷地勾了勾唇,双目放空:“你骂吧。”
段渊觉得心里有一小块地方以一种决绝且不可逆的方式碎裂开来,就像他和陆斯扬之间结成的不可名状的羁绊,也在沿着一条不可见的裂缝越开越大。
随即心底涌上一阵密密麻麻的痛,针一样大小,细腻又精准,再被一大片苦潮涌盖,喘不上气来。
段渊想,陆斯扬是真的狡猾,每次都知道他最痛的地方在哪里,折磨自己,再痛到他身上。
在许多事情上,即便看上去先错的是陆斯扬。
他也没有办法不偏袒,不包庇。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做的那么多努力,不是为了在陆斯扬脸上看到这种表情的。
房间里没有开灯,但段渊就是把他绝望又倔强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甚至刻在心里描摹了十遍、百遍。
这是为了让自己记住,陆斯扬脸上,往后永远也不能再出现这种表情。
那种放弃的表情,就好像,他心里真的决定放掉了什么一样,虽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但放弃,总不是个好词。
段渊在黑暗里,垂眉敛目,暗自和自己发誓。
“羊羊。”
陆斯扬感受到背上有温热指尖的触碰,颤巍巍地抖了抖身子,往后退去。
看到他这样排斥自己的触碰,段渊收回手,依旧侧躺在和他保持一定距离的床侧,问:“我为什么要骂你?”
陆斯扬不出声,一动不动地放空,段渊也不催他,静静地躺在他身边,温柔地注视着。
陆斯扬仿佛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段渊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段渊也不急,只是用不急不缓的声音重复了一遍:“我为什么要骂你?嗯?”
半夜山坡悬着的下弯月明晃晃的,皎洁的月光把那个低沉的尾音也照得缱绻勾人。
从段渊的角度往下看,陆斯扬垂着头,额前飘着几缕漆黑的额发。
平日里美到凌厉张扬的脸此刻对着窗口,白惨惨一片,花瓣状的眼角印着亮晶晶的泪痕,卷缩的姿势看起来万分乖顺。
让人忍不住去搂住那一把白皙的细腰,将整个人拖到怀里抱着亲着哄着。
段渊一忍再忍才没有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当事人却没有身处危险的自知,眉心紧紧皱着。
为什么骂他?
因为他不喜欢梁青林就百般针对?
因为段渊从小到大对他百般照顾而他却偷偷对段渊起了那种不可告人的心思?
因为他那点龌龊自私的心思被人戳破后就恼羞成怒掩盖下别人的求救信号?
该狠的时候不够狠,就显得很蠢。
就像此刻的他,蠢透了。
段渊捻了捻食指,忍住想要伸手展平他眉心的手,有些事就要明明白白地说开,玩憋着的那套伤人伤己。
“你是小看你自己,还是小看我,还是……看轻了我们。”
明明语气还是温柔的,不过是声音沉肃了几分,但落到耳朵里去,就隐隐多了几分无奈和……失望。
果然,陆斯扬一听到这话,猛然抬起头来,解释的声音都微微地颤了起来:“不是,我……”
一听这欲泣欲诉的声音,段渊又立马心疼得不行,连着被子一把将人卷过来,虚虚抱在怀里。
他后悔了。
陆斯扬他还不知道吗?最要面子的一个,而且,尤其是在他面前。
逼他做什么呢?你想让他说什么呢?还是你想让他哭?你想让他伤心难过吗?
那最后那些伤心难过也一定会反噬到他自己的身上,都这么多年的经验就不用再验证一遍了吧。
被拖过来抱着,陆斯扬下意识地反抗挣扎。
段渊两条肌肉线条内敛的手臂在他细致的腰上用力一收,像两根铁棒紧紧地将人箍在怀里,两条长腿也随之搭上来。
男人身形高大,手臂和躯干都十分有力,身上带着旅馆里桔梗花香气的沐浴露味。
被子里的人明显在抖,段渊放松了一分,隔着一层被子抱着他,想要安抚他的情绪,像小时候一样,轻轻地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被子,哄人。
陆斯扬还没找回北来,不知道段渊这一时一样的,到底生没生气。
段渊以前就很闷,长大以后话更少,也只有在他面前的时候会多说几句,外头那些人怕他怕得要死。
这个人就是这样,温柔对你好的时候,能溺死人,严肃起来杀伐决断的气势,也能把人冷到吓死。
他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啊啊啊啊!早知道他就乖乖认个错瞎矫情什么呢,虽然被梁青林那种小婊、子戳破心里秘密的当下是很慌张,但他绝不愿看到段渊对他生气。
虽然从小到大能把喜怒不形于色的段渊惹生气的人也一直只有他。
陆斯扬试探地将手附上对方的袖子牵了牵手,也不说话。
段渊见怀里的人不再剧烈挣扎,嘴角悄声一弯,又迅速收起,声音却是理智到可以上谈判桌的冷淡。
“羊羊,我以前说过什么?”
陆斯扬隐隐感觉到周身萦绕的那股迫人的势力,他看不到段渊的表情,只能看到男人上下滑动的喉结和线条冷峻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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