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里喊道:“你们都给老子站好,拍的什么鬼,一个个想当表情包是吧。”
他重新拍了一张规矩点的照片。
再在山上逗留了半天,几人稍作休息原路返回。下山的路好走许多,却也要集中精神,怕一个不留神就会栽跟头。和来时是同样的风景,他们不需要再欣赏,所以行程要快很多,走过平原时才是下午,到了傍晚他们已经回到了离前山不远的地方了。
不想赶行程,旅行小队就在一个平坦的小山坡上安营扎寨。
今晚没有了篝火晚会,大家赶了一天的路都十分疲惫,吃完晚饭后,各自回了帐篷,不到九点就能听到有鼾声传来。张一怀在睡袋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又觉得闷得慌,他轻手轻脚越过熟睡的张星宇,跑到外面上厕所。
晚上的林间有说不清的阴森冷清,张一怀走得不远,在一处隔了几棵大树,看不见帐篷的地方。解决完一切,他摸黑向回走去,却被突如其来的说话声惊吓住。
在一瞬间精神极度紧绷起来,他条件反射性地向后退了一大步,后脚却始终没有落下,张一怀心里暗道不好。
他踩空了!
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张一怀急速间拉住东西,那好像是一件衣服。由不得他多想,手上松动,他逮住连着衣服的主人一同向后栽倒。
“艹!”
黑夜里看不清地形,不过倒下的一瞬间,张一怀明白过来,后面哪里是什么小坑,分明是悬崖!
两人纠缠在一起,像是皮球在斜坡上滚动,你砸一下地,我砸一下地,很是和谐了。
张一怀能明显地感觉到有树枝擦挂自己的脸,抱住对方的手被地刮破了皮。甚至在急速的下滑间,他清楚地听到了对方的心跳。
这样的状况没持续多久,在对方鼻腔里一个“嗯”声和砸中大树发出的沉声中,他们停了下来。
“你没事吧?!”张一怀摸黑去拉对方的手,却摸到了毛发类的东西,他好像摸到了头发。
“你先起来。”对方低声说。
这声音张一怀称得上是耳熟,他惊讶道:“陈暮?!”
“嗯。”
张一怀立马蹦了起来,陈暮的声音听起来不正常,他好像隐忍着什么,憋着说话。
“你怎么样?伤到了?”刚才那一声很响,说不定砸断了骨头。张一怀不敢相信。
“嗯……嗯。”声调无可抑制地上扬,似乎再也忍受不了痛苦。
张一怀心里一紧,他们现在的情况很糟糕,黑漆漆的一遍让他看不见陈暮的伤口。他问道:“哪里伤到了?你先告诉我。”
“别急,”陈暮的大手覆到他背上,比起别人,他怎么看也不像个受伤的人,“我的左腿有东西扎进去,应该是树枝,其他地方还好。”
听了他的话,张一怀才呼出一口气,不是骨折之类的比什么都好。他想了下还是不放心地问:“没骨折?身体还有哪些地方痛?”
只听黑夜里的一声笑,陈暮说道:“心也有点痛。”
“……”张一怀原谅他是个伤者。
适应了一段时间的黑暗 ,张一怀的眼睛大致能看到陈暮身体的轮廓,他把陈暮扶到稍微平坦的地方,才打量起周围。
他们似乎掉落到了一处山谷,离上头不是很远。掉下来的地方是悬崖,不算陡,不然他俩连命都得丢了。
绕了一圈发现无路可走,张一怀丧气的回到陈暮边上。他看到了陈暮小腿上的一截树枝,有大指姆般粗,深深地扎进皮肤里。
他蹲在陈暮前面,伸出手检查伤口,其实什么也看不清楚,光凭手摸他只能摸到一些血结痂的壳。
“还好吗?”
“还行……嘶……”陈暮被他按痛,他连忙放开手,重新坐到陈暮边上。
张一怀无法处理伤口,且不说他不专业,这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万一造成二次伤害,陈暮这腿怕是要废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这里待一晚上,等着明天龚一他们找不到人,自然会寻过来。
夜里很冷,张一怀抱起双臂,缩紧身体,他还是担心陈暮的情况:“你还撑得住吗?”
“只是腿伤了点,又不是什么重病,别担心。”依然是他平常的轻调调,若不是张一怀知道伤口很深,他很可能会被骗过去。
“不好意思,”没有被吓到的那事,两人哪会落到这幅田地,“你怎么也在哪里,我被吓到了,没注意身后是悬崖。”
“跟着你来的呗。”陈暮说。
“跟我?”张一怀疑惑起来,他出帐篷时没看到有人,陈暮怎么发现他往那个方向走。
陈暮笑着说:“算了,当我也上厕所。”
他说得不明不白,张一怀却没想再问下去。两人靠坐在一起,由于陈暮是伤员,张一怀就是不喜欢接触,也不能推开他。就这样过了良久,陈暮忽然说道:“你冷吗?”
“还好,你冷?”山里不必市区,孤山老林里大晚上的气温也只有十几度,甚至更低。
“嗯,我冷。”陈暮说。
他现在身上有伤,不能再受到半点伤害,张一怀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开始动手脱自己的冲锋衣外套,“我把衣服给你,你穿上暖和些。”
陈暮伸手抓住他脱衣服的手腕,他说道:“张大美,你是个什么傻逼,你脱给我你就穿着短袖睡觉?这个天睡明天你还起得来吗?”
“那我不睡。”
陈暮心里暗骂句“艹”,他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傻的人。
“你就不能换种方式?”
张一怀问他:“什么?”
“你他妈抱着我睡我不就热乎了吗?”
张一怀怔愣住,缓了好久才说话:“两个男的抱在一起像什么话。”
“这情况还分男女了?事情紧急,你就不能转转你那木鱼脑袋,还学霸,整天都傻逼到底。”陈暮说得很平静,语气还有点微微上扬。
张一怀几乎是咬着嘴皮子说:“不行。”
陈暮放开他的手,憋屈着说:“哎呦喂,我要冷死了,你就这么看着我冷?好无情一男的。”
张一怀:“……”
陈暮这个人,就爱装。
张一怀很无奈,且视死如归地说道:“我……抱你。”
话音刚落,眼前这个人就像条小蛇,呲溜地钻进他怀里。喉结攒动,隔着衣服清楚地感觉到对方身体的温热,他很艰难地抬起双臂,抱住了陈暮。
陈暮的下巴搁在张一怀肩膀上,他卸下所有力气,毫无保留地懒在张一怀身上。
漆黑的夜里,谁也看不清谁,这像是绝佳的场合,由不得人不宣泄。
陈暮想了很久,久到他自己都快睡着了,他还是决定说话。
“大美,我有没有告诉你,我也是同性恋?”
万籁俱静,他感觉到背后的手臂僵硬了。良久,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到陈暮以为这只是自己的低声喃语。
作者有话要说: 陈大哥小鸟依人.JPG
☆、二十二
张一怀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遇到这样的情形,在他怀里的人亲口告诉他,自己也是同性恋。这种突发状况比刚才摔下悬崖还要惊悚,打得人措手不及。两人那种似有若无的暧昧气氛在此刻强烈到了极致。
他始终没有推开陈暮,却也说不出话来,嗓子像卡了异物,让他发不出半点声音。陈暮似乎也不想再说话,双手回抱住他,闭上了眼睛。
就当做没听见吧。
纵使心乱如麻也没能抵住睡意,缓缓合上的眼皮让张一怀堕入睡梦。再睁眼时天已经亮了,张一怀靠着石壁,身上多了件冲锋衣盖着,旁边空荡荡的,陈暮已经不再了。
没看到人让他紧张起来,拿起身上的衣服,他快速起身想去外面找陈暮。刚走两步就看到陈暮一瘸一拐地扶着石壁向他走来。
“醒了?刚刚我去外面看了下,滑下来的那山坡不算陡,你能爬上去。”陈暮是早上被痛醒的,左腿的伤痛依旧没能得到缓解,刺骨的钝痛把他从梦里唤醒。看见张一怀还在睡觉,他没要叫醒,独自一人去观察了番地形,发现和昨晚张一怀看到的有些出入,毕竟晚上看不清楚。
仔细看了下陈暮腿上的伤,张一怀发现比他昨晚估计的还要严重,伤口边缘已经开始肿胀发紫。也不知这人是怎么一声不吭,忍下来的。
张一怀扶着陈暮走到山坡下,虽说陡峭,但有很多树木遮挡,他完全可以借助树爬上去。和陈暮商讨了下,两人决定由张一怀先上去,通知龚一他们再下来救陈暮。毕竟陈暮现在的状况走路都很艰难。
张一怀把手里的衣服还给他,嘱咐道:“你一定等我,就在这边随便找地方坐吧。”
“行,我等你来救我。”陈暮笑道。
张一怀试着向上爬,手紧紧抓住一根粗壮的树枝,心中想的却是昨天晚上的事。也真是奇怪,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当做没发生过一样,谁都缄口不提。
陈暮在背后说:“加油,我可要看着英雄上去。”
一听这话张一怀的手差点松开了,他深吸了口气才继续向上爬。其实山坡并不深,也就十几米的样子,张一怀很轻松地就爬了上去,他不敢有半刻停留,陈暮一个人在下面还很危险,急急忙忙跑回营地就发现围住一圈,焦急的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