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星宇是最先发现张一怀的人,看到他哥大活人健健康康的,张星宇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差没跪下来给他哥磕个头。他喜形于色,抱着张一怀急切地说道:“哥你跑哪儿去了?我一大早起来没发现你,暮哥也不在,等了你们好久才发现事情不对劲,吓死我了。”
“先松开,我还有事。”
比起张星宇,后面几个人的脸色算不上好。只回来了张一怀一个人,那陈暮呢?一想到在这种深山老林里出意外,那可是要人命的。
索性张一怀不是婆婆妈妈的人,直接将陈暮还在山底的事说了出来,带领焦急的几个人走到他们摔下的山坡去。齐里观察了一会,叫龚一和他下去扶人,张一怀守在上面,张星宇他们三人则回营地收拾东西。
两个人抬一个伤者多多少少还是不方便,张一怀在上面等了大约有半个小时,才见到两人一边夹着陈暮用力向上抬。张一怀立马接过手,把陈暮拉上来。
像是经历了场马拉松,龚一和齐里累得气喘吁吁,陈暮倒还好,甚至还能说出风凉话:“你们两身体素质不行。”
“好意思?也不知道是那个傻逼伤了腿,要人抚。我说你怎么落下去的?”龚一懒得和他计较,瞄了眼伤口,才发现情况不容乐观。
陈暮说:“黑灯瞎火上厕所,一个不小心就栽了,我也没办法啊。”
龚一不信他的鬼话,这两人能这么凑巧都上厕所,还是在同一地方?
“行了,你没看见暮哥腿上的伤,快点下山去。”齐里不耐烦地催促。
由于陈暮的突发情况,大家忙着赶路。齐里带着二队的两个男生先回去,剩下的三人则轮流扶陈暮,慢慢在后面走。下山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龚一不敢耽搁病情,一脚油门直轰到当地医院门口。
还好树枝插进的深度比较浅,没有伤及骨头。医生仔细处理了下伤口,顺带着把张一怀擦破皮的手也消毒,就放人了。
在回去的路上,四人还是坐的老位子,龚一放首舒缓的歌松松劲,副驾驶上的人跟着哼唱起来。张星宇心里奇怪了,才受伤的人怎么可能有好心情,他拍拍陈暮的肩,问道:“暮哥,怎么这么开心?”
陈暮说:“腿伤的好处你不懂?”
张星宇被他问得呆头呆脑的,一脸的疑惑。
陈暮笑了笑没再说话。
回去比来时要快得多,天刚黑完全时,车就开进了市区,龚一先送张一怀回家,而后再回湖苑。旅游是件费神费力的事情,张一怀回家都没精力抱撒娇的小美,一头倒进温柔的床被里,沉沉睡了过去。
国庆剩下的四天,张一怀都是在家里度过的。父母只打来了一个电话,他们也没怎么聊,只是叮嘱几句学习上的事情。他没和陈暮联系,之前的事权当做没经历过,陈暮不提他自然不会提。
后来上学的时候陈暮请假了,这下张一怀才清楚他说的“腿伤的好处”,想来是骗老邓请病假。张一怀还以为过几天陈暮就来上学,可整整一个月,他都没见着陈暮的影子。倒是张星宇提他们有个比赛在准备,队里很紧张。
这样倒还好,谁都不尴尬。
“张一怀,有人找。”坐在靠门的同学叫他。
不用想张一怀也知道是谁找他。这个月刘冲已经找了他五六次,不是在过道上偶遇就是在食堂拼桌。
他走到门口,见刘冲笑着打招呼,就是不耐烦也不能伸手打笑脸人。
刘冲看他皱眉不说话,只笑着说:“张同学,十班的同学建了个学霸群,里面都是年级最好的学生,你要加吗,啊我没你联系方式就只能来问你了。”
他很少在群里聊天,年级的学霸们只有几个认识,加这群也没必要。于是张一怀说:“不用,我不看群,加了也没用。”
“那好吧。”
“还有什么事吗?”
他话问得直白,意思是没事就快走,是十分不给人面子的做法。刘冲似乎忍了忍,扭动的脸平静下来,依旧耐着说:“张同学是不是很讨厌我,我哪点让你误会了吗?说出来我可以改。”
一听他的话,张一怀眉头皱得更深,他哼出口气,才说话:“没有,只是我性格差。”说完,张一怀不再看他,转身回了教室。恰巧碰见孙袁青和刘玲玲在说话。
孙袁青回过头,见他回教室了,便想问问刘冲三番五次找他干嘛,要知道孙猴子自认是张一怀最好的朋友,绝对不能让别人抢过去。他问:“刘冲老来找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背着我的?”
刘玲玲自然接话:“我弟和一怀同学,怎么的就非要告诉你了。”
“哼哼,”孙袁青说,“你弟和一怀又不熟。”
“你就和一怀很熟了?”
“总比你刘大小姐熟,我们可是一个初中读上来的好哥们。”
两人不服气,就张一怀和谁玩得比较熟这一问题,吵得是热火朝天,不可开交,颇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掐架氛围。
身在话题中央的当事人却是拿出下节课的数学书,聚精会神地看着椭圆的标准方程,不过,把纸都快要盯出洞了,他都没翻页。
刘冲这几次莫名其妙地找他,让人很是心烦,就像赶不走的蚊子,在耳边嗡嗡叫唤,不仅如此还吸血。
张一怀想到初中时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
当时班上的人主要分三堆,像他和孙袁青这样的不上进学习、成天玩乐的学生,或是安安分分兼顾读书玩耍的普通学生,以及像刘冲那样死读书的书呆子。由于不是一个圈里的人,张一怀基本上没和刘冲说过话,仅有的交际就是在外面见到时打声招呼。
若要说起开始有印象,还是张一怀闲得无聊,见不管别人欺负弱小,随手相助的一次经历。
而被他帮助的人就是刘冲。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下午,孙袁青当时还谈了女朋友,就没和张一怀一起回家。放学他走得晚,基本上没多少学生还在学校了。他走到一楼时听到男生厕所传来响声,张一怀以为是谁不小心碰倒了东西,心里没在意。在他接着下楼时,却听到有几个男生的嬉笑声,不时还听到什么“垃圾”“书呆子”“不是男人”之类的言语。当时他就反应过来,是有人在施暴。
张一怀停下脚步,连放在栏杆上的手也抽了回来。
他在考虑要不要惹麻烦。
那几人变本加厉,又狠狠踹了男生几脚,踹高兴了就有人说:“刘冲你个什么玩意,整天装学霸,还以为自己真是啊。”接着几人大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急死你呀
☆、二十三
张一怀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朝男厕所走去。虽然没有交集,但也是自己班上的同学,被这样欺负,张一怀忍不住不管。他推开男厕所的门,看见三个没穿校服的男生和被人踹飞在地上,只能低声哭泣的刘冲。
那几个男生没想到有人会进来,皆是一愣,而后有个说道:“上厕所别来这,没看见我们几个收拾垃圾啊。”
“谁是垃圾?”张一怀冷冷问。
那人没想到张一怀会反问,愣住没说话,还是另一个黄毛指着地上的男生,讽刺说:“这么大坨垃圾没看见?老子我给你指指。”
“我看不是吧,”张一怀松了松关节,扳得“咔吱”作响,“我怎么看见三坨垃圾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你他妈!”一听他挑衅,那三个男生哪里还稳得住,此时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这个不速之客身上。三人身上没带武器,只好捏紧拳头朝张一怀揍去。
张一怀完全不放心上,他从小学开始就练跆拳道,身手好打架就没怂过,对付这么几个人绰绰有余。那三个男生都是虚架子,被他三两招搁到后,趴在地上像死翘翘的龙虾。
他走到刘冲身边,想要将人扶起来,却见地上的人瑟缩发抖,惶恐不安的样子。他收回手,只是对人说道:“没事吧,还起得来吗?”
或许是平静下来,刘冲渐渐没那么胆小了。他自己倚墙慢慢爬起来,低下头不敢看张一怀,嘴里小声嗫喏:“谢谢、谢谢。”连道好几声谢,他才敢抬头,悄悄看张一怀一眼。
已经是多管闲事了,张一怀没打算再多安慰人,况且他也不会安慰人,只是看着躺在地上吆喝的三人,觉得再待下去不安全。他说:“回家吧,别再停留。”然后自己走了出去。
这件事对于张一怀来说只是一件小插曲,自那以后,两人也没有什么交集。可不知为什么这学期刘冲频繁来找他,总不可能是为以前的事后知后觉地来报恩吧。
张一怀想不通,便决定不要再想了,他比较关注这个月底的月考。
尽心准备了几天再考试,成绩出来时张一怀觉得“皇天不负有心人”这句话很靠谱。
他考了年级第一,这是上高中以为第一个第一,也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说不高兴是假的,可真正想起来也没有太高兴,一切水到渠成,自然到让他觉得理所当然。
孙袁青提起这事,只会自豪地说:“我哥们年级第一,牛逼不?想想我们学校能年级第一,那也是市里第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