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一看陈暮的卷子,卷面上大写的一个零鸭蛋让他找回了一丝自信。不是因为零分,而是因为卷面填满了还是零分。
“你这是拯救我于水深火热中啊,回家还能跟我妈吹。”
陈暮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卷子,然后一撇嘴:“看来我是个非酋。”
这张卷子是他乱填的,考试前一天他熬夜练游戏,看着卷子就想睡。秉着有一个合格学生的品质,陈暮蒙完全部选择填空题,再寥寥写上几笔,昂头睡大觉去了。
大题不对就算了,选择题也一个没对。
他侧头看着张一怀近乎满分的卷子,以及全对的选择填空题,分外刺眼。
陈暮好没滋味地说:“你这是偷了我运气。”
张一怀鄙视他:“考差了还有理由怪我?”说完觉得自己多嘴,因为自从上次的厕所经历,他已经两天没和陈暮说话,打算冷漠到底。
两人对视一眼,暗暗较真。
呆头呆脑的孙袁青没发现这中间的波涛汹涌,还很高兴地说:“综合来看我这次考得也不错,班上倒数第二。”
第一自然是陈暮。
被人打击到痛处,陈暮挑眉,笑着看向孙袁青:“猴子,你知道上回胡大头是被谁打的吗?”
“鬼火少年啊。”孙袁青无缝衔接地答道,又思考了两秒,惊恐地望向笑容慈祥的陈暮。
“知道我为什么打他不?”陈暮低声说,“他说我成绩差。”
孙袁青大气不敢出,求助一般望着张一怀,两眼像是受了极大的恐吓,睁得圆鼓鼓。
接到求救信号,张一怀轻咳一声,说道:“老邓来了,你转过去。”
话刚落,孙袁青一个转身,“啪”地坐回原位,屁股和板凳亲密碰撞,声音大得让人觉得他屁股分两半了。
他深吸两口气,感激般地伸手朝后面比了个大指姆。还好有张一怀,这两人关系好,比自己能说上话。
月考一过就是十月的国庆节,整整七天的节假日是所有学生最向往的天堂,张一怀也不例外,他已经准备好了把美剧落下的部分全部补完,再顺便预习这学期的数学知识点。
上完晚自习,张一怀背上书包回家,恰巧遇到胡大头。不过这次,是胡大头绕着他走。倒霉运上头的人左右胳膊都缠着绷带,脸上也都挂了彩,离非洲难民只差黑皮肤。
他远远看见张一怀,等对方瞧过来时,他风卷残云般跑进网吧,比起之前气喘吁吁追他半天都要迅速。
看这样子,刘玲玲是真把他打了一顿。
“看什么呢?”陈暮无声走到他身后。
张一怀被这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吓到,条件反射般地跳到旁边,在看清来人后,才说话:“你走路怎么没声啊?”
“那是因为你注意力没放我身上。”
注意你干嘛??
张一怀转身向小巷子里走,陈暮紧接着跟上。他们回家都需要坐公交,所以有些时候会同路。
晚上的小巷不像白天那样宽阔,三盏冒着微光的路灯照不满全部路段,一些小角落里黢黑一片,显得小巷更狭窄了。
要不是学生下课都是一群群的,凭这里阴森气息,很少有人敢走。
“大美,你国庆怎么玩?”
张一怀说:“待家里。”
陈暮笑道:“七天都待家里,你也不嫌无聊。”
张一怀看他一眼:“不然呢,你怎么玩?玩游戏吗?”
陈暮说道:“一哥和老齐组织了战队旅游,去原山玩几天。”
“原山?”张一怀想了想,原山就在市郊区,是出了名的旅游景点,离得不远,很适合郊游、旅行。
陈暮问他:“你去吗?”
“我?”张一怀疑惑,“你们战队旅游,我去干嘛。”
陈暮想了想说:“多个人好玩些,带其他朋友也无所谓,反正去的人也没几个,二队的差不多都回家了。”
其实答应陈暮也无所谓,不过他在家宅惯了,不想出去,而且他不是战队的人,怎么都觉得别扭。
“我就不去了。”
“好吧。”陈暮勉为其难地说道。
这下张一怀反而觉得奇了怪了,陈暮他要想让别人答应事,像个黏皮糖一样,能把人缠半天。这次这么轻松就不问了,可能真的只是问问而已。
张一怀心里,有点隐隐的失落。
回到家时小美难得地没窝在沙发上,它玩着张一怀买的毛绒球,小爪子在毛绒球上捣鼓,歪着小脑袋看向门口的大男孩,而后欢快地向他跑去。
“喵~”
张一怀抱起小美,小奶猫热滚滚的身体在他怀里不安分地乱动。手机突然响起,是张星宇打来的电话,他接起来,那头立马响起声音。
“哥,我们战队去原山郊游,你去不去啊,还挺好玩的,就去三天。”
一天被两个人问,这可真巧合。他想着自己已经拒绝了陈暮,自然不可能再答应张星宇,“我就不去了,你们玩。”
“别啊哥,你去嘛,我们只有六个人去,人少多无聊啊,你去凑个数。再说了,你待在家也不好玩,跟我一起玩呗,上次我搬家的事还没谢你,这次再怎么也邀请你玩几天。”张星宇在电话里撒娇,他声音本来就细,再加上刻意的腔调,很是软萌。
张一怀简直受不了:“你给我好好说话。”
“咳咳,”张星宇正经说,“你来吧,真的挺好玩,求你了,难道在我背井离乡的时候,还不让我感受到一点家人的温暖吗?哥,你好残忍。”
张一怀:“……”他弟什么时候这样说话了?
“答应还是不答应,一句话。”
“……好吧。”张一怀很无奈,谁让他对弟弟的请求没法子。
“哈哈,那哥明天早上十点我去接你,我们有车,方便得很。”张星宇兴奋地说话。
暮哥教的方法果然有用!
既然答应了张星宇,张一怀不可能不告诉陈暮,睡前他发了条消息过去。调好明天的闹钟,他闭上了眼睛,在甘甜的梦乡里熟睡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完了,张同志的眼睛已经不纯洁了。
☆、十九
上午十点,张星宇准时到了他家楼下。张一怀背着个运动包,里面只装了简单的随行品。他没带手机,即觉得用不上也觉得没人会联系他。张星宇说了野外郊游,在山上搭帐篷住,把整个原山爬一遍。
下楼的时候张星宇站在一辆SUV前面,跟他打招呼。
“哥,这边。你就带这么点东西吗?会不会少啊,不过没事,我带得多,品种齐全,你差什么记得找我要。我包里塞的东西可多了,你喜欢吃什么,我带了牛肉干、泡椒鸡爪、乐事……”
龚一摇下驾驶位的窗户,不耐烦地催促道:“上车再跟你哥吹,老齐都已经上内环了,快点。”
张星宇乖乖禁了嘴,打开后车门。
车内宽阔,两人坐在后面伸长手脚也有多余的空间。龚一司机,副驾驶上的人是陈暮,张一怀上车时他正好扭过头看他,不过只看了他一眼,就转过了头。
那一眼带着委屈,像被人戳伤心灵的纯情少年。
张一怀一怔,在位子上坐了好一会才想起陈暮没回他昨天睡觉前发的短信。难道是觉得没答应他,但答应张星宇而心里不痛快?
“你好,还记得我吧,龚一。”龚一把车开出小区,看着后视镜里的大男生。长得很精致,就外貌来说各项都很优秀,陈暮对他感兴趣也不无道理。假设让他站在喜欢男生的角度上看,张一怀这样的男生是很招人眼。
张一怀发觉他在看自己,对上后视镜里的眼睛,礼貌地说道:“记得,我是张一怀。”
大男孩说话规规矩矩,不像龚一平时相处的社会青年,个个油嘴滑舌,这典型的学生派让他感到难得的违和。
黑色SUV驶入内环车道,不像在市里车道上开得那么憋屈,车速飙升,在平坦的大道上疾驰。原山不远不近,开车行驶三个小时就到目的地了。国庆节外出旅游的人很多,到达山脚时,露天停车场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小车。龚一围着里面绕了两圈才在角落找到一个夹缝生存的小位置。
齐里和另外两人先到,在招待室里等他们。
他在招待室里等得不耐烦,见到龚一,免不了一阵嘲讽:“你开的老年代步车?等了你一个小时,慢慢吞吞走过来的是吧?”
“放你妈的屁,”龚一上去就是一拳,“在收费站堵了会,今天一号人多,你能比我早到那是你幸运,我们来的时候刚开始堵。”
“切。”齐里吐了一声,然后看向他后边的人。
张星宇提前说过他哥要来,齐里也不惊讶,只是看着眼前这个一言不发,眉清目秀的年轻人有些眼熟。他眯起眼睛。
张星宇拉着他胳膊给朋友介绍:“这是我哥,张一怀。”
“张一怀。”其实他心里有一样的疑惑,这个寸头的男人,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在记忆里寻找时,却产生了百般抵触的情绪。若此时齐里提一句,或许两人能认出来。
齐里点点头:“齐里。”
另外两个二队的男孩要热情得多,纷纷围上来和张一怀打招呼。张星宇是个自来熟,就是平常不和二队一起训练,也和二队的人打得火热。他经常提起他哥,让人免不了好奇,如今看到真人,自然要八卦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