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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渝 (孙黯)


  康崇一顿咳嗽。
  景允不知如何是好,是先解释这个巧合还是随便糊弄过去装作无事发生,这样能多少削弱一点内心适才萌生的暧昧浮想。
  他把打包盒咣当往康崇手里一塞:“给。”
  康崇终于找到台阶下,松了口气,把叼在嘴里的烟往耳朵上一别,热切到有些殷勤地接了过来,问:“这什么啊?”
  他的车钥匙嘀一声响,门锁自动弹开,景允便一头拱进车里,双手抱胸,板着脸目视前方,一条腿抖个没完。
  “我妈做的,让我给你带点。”他看了看表,冷静道:“走吧,快六点半了。”
  康崇莫名其妙,挠挠后脑勺半干的头发。
  “咱妈让带的你紧张什么……”
  两人开车上路。
  康崇当惯了义务司机,也听多了景允的使唤,时不时就想讨回一些便宜,追求心理平衡。
  比如他没戴蓝牙耳机的时候,要是有很急的来电,就会支使副驾驶座上的景允拿起电话,接通了扣在他耳朵上,这样自己还能保持双手驾驶的状态,减小操作失误的概率。
  景允的手总是比他的脸温度低点,光滑,微凉,手腕上分布着浅青色的血管,淡淡的薄荷味,到了冬天,是各种各样不知名的护肤品香,生姜柠檬,柚子海盐,更奇怪的还有冰淇淋,棉花糖。
  今天是什么呢?
  他说:“什么吃的?闻得饿了。你喂我吃一口呗。”
  “天了。”景允说:“您下车自己吃。”
  “我不。”
  眼角余光似乎瞥见景允愣了一下,维持正襟危坐的状态,凝滞了几秒钟,揭开饭盒鼓捣起来。康崇开车,没看得见。
  他只负责在有食物送到脸前的时候张嘴咬住。
  藕饼。趁热吃果然是正确选择,表皮还是酥的。
  他囫囵地说:“好香。”
  是花露水。


第4章
  电影开场之前他们以为没有那么多人,进去之后却发现小小的放映厅几乎满员。男的女的,情侣学生,人影在忽明忽暗的荧幕前攒动,像玻璃缸里的金鱼,游弋,交错,渐渐平息。他们坐第六排中央。景允左边挨着康崇,右边是一对带小孩的年轻夫妇,一家三口,孩子目测五六岁。他重重地,无奈地叹了口气。
  灯光熄灭,色彩,杂音都消失了,空气里充盈着人群的体温和爆米花的甜香。他坐下来的时候碰到了康崇的手。
  康崇以为他看不清楚,需要帮扶,下意识地将手掌反了个面,托在景允掌心下面,手指反扣,用了点力把他抓稳,“慢点儿。”
  景允吓了一跳。
  甚至于他一瞬间没立即反应过来,已在对方宽大骨感的手里停留了片刻。
  或许是刚才排队取票耽误时间、跑着进场的缘故,康崇的手有点出汗,温暖泛潮,没到湿滑的程度,好似淋过一场小雨的苔藓。
  他就像平白摔了一跤似的,带着意义不明的顾忌和欲盖弥彰的敏感,从那手里脱了出来,一把扳开影院折叠的座椅,坐了下去。
  电影正好开始。
  旁边的小孩兴奋地蹦跳,被父母连连嘘着声按在了座位上。
  双方默契的没有任何表示。
  黑暗之中,康崇搭在扶手上的手动了两下,收拢攥紧又克制地放松。
  片头字幕出来,景允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隔不多久,又舔了舔。
  他寻思着,早知道买点儿冷饮。
  电影观感一般,勉强符合期待,不难看也不惊喜,景允能说出那么一两个喜欢的镜头,估计今晚睡完一觉也会忘得干干净净。
  康崇边下楼梯边用手机刷豆瓣给电影打分,顺便浏览几条最新评论,果然褒贬不一。他把他觉得准确和中肯的念给景允,说:“还行吧,爆米花片,要求别那么高。”
  扶梯上有两个和他们看同一场的小姑娘也在热烈讨论,景允只听了一耳朵,转头就提醒他留神脚下。
  其中一个小姑娘忽然扭过来看他,看他的头发,面孔,在康崇腰间扶了一把又迅速抽离的手臂。
  景允注意到了,但不太想和她们对上目光。康崇也注意到了,他歪着头想想,强行把景允的手拉回来,半推半就地抱着自己。
  景允都被他气笑了,不知道气在哪儿,更不知道笑什么,他尽可能回避和忽略着他人的注目,说:“有病啊你。”
  可他说话声音太柔,比风还轻,实在听不出责怪或揶揄的味道,康崇也笑,眼睛半眯着,下巴微微扬起来,一个介于认真和戏谑之间、让人怎么解读都行的微妙语调,“你最近跟我不亲了。”
  出了影院,空调的魔法失去效用,郁热的晚风将人包裹,景允摁死一只正趴在他胳膊肘上吸血的蚊子,搓捻搓捻指尖。
  “你还想怎么亲?”
  康崇低头点烟,闻声含着烟蒂、抬起眼帘看他,嘴角使坏地上翘,吐字模糊:“碰一碰还是用舌头?”
  景允觑他一眼,转身去路边便利店买了根冰棍。
  路灯的光晕是微醺的黄。俩人并排站在道牙子上,一个叼着烟,一个咬着冰。
  康崇晃晃肩膀,朝景允挪近几寸,假装正经地刷了会儿朋友圈,嘴里裹着白雾嘟囔:“哎,橘子跟她那对象还没分呢?”
  “是啊,姓什么来着,付?”
  “你上次不是见了?”
  “这没记清。”景允把啃下来的冰块放在舌头上,等它融化:“我就知道那男的不行。”
  “巧了。跟我一个感觉。”康崇抖落烟灰,振振有词:“小姑娘懂什么,只有男人知道什么样的男人不靠谱。”
  “反正不会长久。”
  “赌五毛下个月分手。”
  “康崇你缺不缺德啊。”
  “分了不好吗,那男的一看就久经沙场,备胎无数,我们橘子只是其中之一。”
  “橘子太好骗了。”景允吃完了冰,学康崇的样子,衔着湿漉漉的木棍:“对她好点儿她就信,说她多少遍了,听不进去。”
  “跟咱俩一块儿混这么些年也没长脑子。”康崇耸了耸肩:“……也没长胸。”
  景允嗤得一笑:“你完了,我明天就把这话原封不动转告给她。”
  “你完了,我不会让你活到明天。”
  景允拿木棍丢他。
  “回家。”
  到家他又洗了个澡,水很热,洗得身上发红,吹干头发,搬一把椅子去阳台上看书,德博拉·利维的《游泳回家》。看了十页就精神涣散,回卧室里躺在了床上。
  楼上有家小孩练琴,年初刚开始学,到年中已经能弹奏一些旋律简单的曲子,琴声隐隐约约,时常充当景允夜间休憩时段的背景音乐。她今天弹的是《童年》,“黑板上老师的粉笔”每次弹到这里都要停顿一下,卡壳或失误,然后接上,“还在拼命叽叽喳喳写个不停”,如此重复七八遍,直到通顺连贯。
  景允舒展在六月的夜色和风里,像一株缓慢生长的植物,闭上眼睛跟着应和。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太阳总下到山的那一边
  没有人能够告诉我
  山里面有没有住着神仙”
  他懒懒翻了个身,脸埋进枕头里,身体像落水般下沉,厮磨间卷入某种旖旎的幻想,似梦非梦,他也不想醒来。
  碰一碰还是用舌头?哪种他都想试。


第5章
  陈蜜柑出差回来,给景允和康崇带了伴手礼,芝心三色薯。沾满糖霜的面包撕裂开来像云朵一样柔软,中心嵌着半凝固的芝士,咀嚼时两种不同密度的口感交织在一起,甜得恰到好处,不觉得腻。
  她说这是上飞机前在某家网红名店门口排了整整一个半小时队才买到的,时间紧迫,她从师傅手中一把夺过包好的礼盒直奔机场,甚至穿着那双曾让她崴脚崴得颜面无存的高跟鞋在安检口表演百米冲刺,光荣打破小学至今的短跑记录。生活使人健步如飞。
  “辛苦,辛苦。”景允郑重地说:“为了报答你,我一定把这些热量全部贴到肉上。”
  他拿了一个薯包,刚想下嘴,康崇非要从他手中咬一大口,吞掉几乎一半。问他什么不自己动手,曰:“别人手里抢来的永远比自己手里的好吃。”
  景允从桌子底下抬脚踩他,他端着一盏小青柑边喝边躲,弄得桌椅摇晃,杯盘狼藉。等闹够了,景允又把剩下一口也喂给他,手背和曲起的指节蹭掉粘在他嘴角的屑。
  自然而然,条件反射似的。
  陈蜜柑捏着点心,冷眼旁观这对竹马,不屑地哼:“幼稚。”
  小青柑茶微苦,后味涩,像季节没到尚未成熟的果实,酸得康崇皱了皱眉。
  他伸展开搭在沙发靠背顶端的手臂,扳正视线的轨道,勒令它从景允乱发参差的脑后笔直越过,不去深究对方的表情和泛红的耳朵,招来远处茶餐厅的侍者:“麻烦给这位小姐再来一笼虾饺堵她的嘴。”
  侍者抱着菜单忍笑而去。
  在嘴被堵住之前,陈蜜柑抓紧机会问他:“哥,你知道小允为啥剃度不?”
  景允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面瓜德行,讷讷地摆着手,示意事已至此,不必再提。康崇则叹了口气,笑得隐晦敷衍,不愿多做解释,干脆将错通通揽到自己身上:“我嘴贱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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