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之前是他多管闲事带回了这个孩子,但之后该怎么办却是仿佛白纸般空白。
要知道他上辈子也是一个从来没有带过娃的大好青年啊!
有些事情,就算是抱着驰骋疆场迎着万箭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后退地决心与毅力,也是绝对做不来的……就比如如何科学喂养照顾孩子……
对于凌余怀而言,如何科学喂养照顾幼小孩子使对方健康成长,是一面超越了他生活常识的无法触及的高墙。
难道要喂鲍鱼、熊掌、人参、灵芝之类的吗?可这孩子连毛都还没长齐,要他吃那么大补的东西好像会一不小心给吐血补死……
那……一日三餐加牛奶?不过在这个玄幻修真.世界似乎没有奶牛这种西域才有的东西啊……难道自己要化光专门跑去西域扛一公一母的两头奶牛回来进行交.配繁.殖吗?
想到这里,凌余怀的眼前就浮现了金灿灿的太阳下,自己包着头巾拿着铁叉嘿咻嘿咻地挑着稻草,然后辛勤挤奶,站在数头黑白花斑奶牛的养殖场里迎着阳光开朗傻笑的场景……
他忍不住心虚地抹汗,还……还是算了吧。
那么,现在就只有唯一的选择摆在眼前,那就是找保姆。
但找保姆这件事也不轻松,因为这具身体是易千秋这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就算化成了灰也能被那些仇家认出来。
所以只是简单的乔装打扮是行不通的,简单来说,整体造型就像是刚从坟里爬出来的尸。
这鬼形象没把新招来的保姆吓跑算好的了,要是心脏衰弱的,每天面对神出鬼没地自己恐怕要被活生生吓死过去。
但不管现实怎样艰难,终究还是要尽力去搏一搏的,毕竟自己也想不到其他法子了……
就这样,在带小乞丐回家之后的下午,凌余怀就这样生无可恋地坐在镇上公告栏旁的石头上,支着歪头看着面前走过来又走过去的妇人。
过程中不是与她们面无表情地面面相觑,就是各看不顺眼地大眼瞪小眼……
……摔!要一个未婚且对养孩子一窍不通的大好青年找个像样的保姆,根本就是比用石头砸下来一个月亮毁灭世界还要强人所难啊!
结束之前的回忆,站在门前的凌余哀怨地幽幽望过去,见小乞丐讶异又警惕的小脸庞,叹了口气道:“……你醒来了。”
小乞丐抗拒地缩在床里,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凌余怀缓缓走过来,那小乞丐更加一脸警惕害怕地缩进床里,却见到凌余怀拿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随着黄色穗子吊在他的面前微微晃动。
见此,小乞丐顿时有些慌,不敢看凌余怀投来地视线,虽然凌余怀看不见他刘海下的容貌,却可以清楚地看见他两边脸颊连同后面的脖颈整个都羞红了。
他羞愧的认错道:“……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偷你钱袋的……你要打我就打我吧,只要不要交给官府,你把我打地半死也没关系。”
凌余怀没说话,只是坐下来,倒了杯茶在桌上,淡淡的说:“打死你干什么?就算把你打死了,我又有什么好处。”
小乞丐胆怯地说:“……那……那你想要怎么样?”
凌余怀抿了口茶,放下茶杯,略冷的视线投过来,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强大压力。
“你年纪轻轻,为什么要做这种不齿的事情?”
小乞丐眼框泛红,一滴两滴豆大的泪从眼角滑落,唇不住颤抖。
“……我只是想存钱买药,所以迫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求求你不要把我交给官府……”
说着说着,小乞丐忍不住抽泣起来,他话也说不清,泪水从眼角缓缓落下。
凌余怀疑问:“存钱买药?”
小乞丐抽泣地说:“……我的爷爷生了很严重的病,没了我会死的,我不能抛弃他,他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了……”
凌余怀又问:“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你才偷我的钱袋?”
闻言,小乞丐忍不住含着哭腔道:“我也不想偷你的钱袋,可没有办法,我的爷爷得了病,我们又没钱找郎中,所以才有了这种想法偷点钱存下来,说不定就能治好我爷爷的病……”
闻言,凌余怀皱眉,说:“你爷爷现在已经病成这样,要是再继续拖下去恐怕就要不妙了,我带你去找郎中,你赶快带着我到你爷爷那里去,或许还能救他一命。”
小乞丐激动地说:“真的吗?你真能救我爷爷吗?那大哥哥你是要帮我了?太好了,爷爷有救了,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他!”
☆、求诊
夜已经深了,空旷的街道上每家每户都早早关上了房门,连房梁下垂挂的灯笼都被吹熄了,不知道哪里的冷风在屋顶瓦片上带起一阵细微响声,灰暗,鬼祟,令人不寒而栗。
镇上唯一一家药房的大门被敲打,仿佛惊雷般将还在睡梦中的郎中吵醒。
郎中下意识地伸出手将自己包裹在被窝里,试图以此来隔绝耳边的响声继续美妙的回笼觉,只可惜,他没有意料到门外人坚如磐石的意志。
几分钟的无用抵抗后,他烦躁地从被窝里钻出来,批上一件外衣就下了楼,刚打开门就一脸不耐烦地说:“深更半夜,吵什么吵?让不让人安稳睡觉了,有脑子的就给我麻溜地滚!”
说完,郎中就气哼哼地要关门,没想到一只缠着白色绷带的手却牢牢地摁住了门。
一个声音淡淡道:“身为治病救人的大夫,只因为想睡个安稳觉,就脾气暴躁地恶言相对半夜紧急来上门求诊的病人,难道先生年纪大到已经更年期了?”
闻言,郎中呆了一下,脸色发青,怒气冲冲道:“……你……你才更年期,你全家都更年期!”
当话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时,郎中这才发现在自己面前站着的是一个身高修长,打扮怪模怪样的男子。
那人全身上下有露出来的地方都缠了白色绷带,绣着莲花纹的素衣外套着一件带帽的黑色长衫,黑色兜帽盖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对略冷的眸子。
见到对方这副鬼模样,郎中不禁寒毛竖起,现在时间又是深更半夜,令他忍不住往危险的方向去想,搞得莫名胆战心惊,连说话也不禁结结巴巴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劫……劫财没有,劫……劫色也不行!”
听到这话,那人似乎身子僵硬了一瞬间,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想要上前,又说:“我……”
郎中见到那人靠近,吓得连忙后退几步,还以为对方是要辣手摧花了,于是跟个还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似得瑟瑟发抖地说:“其……其实劫财也是可以的,若是想劫色……我也可以考虑考虑……”
……不要变卦的那么快好吗?你的节操掉地上了啊!
凌余怀头上不禁冒出黑线,天知道他真的只是单纯来找大夫出诊,别无他求啊,到底哪里看出来是想要劫财又劫色的?再说,就算劫色,我也不会重口到劫你这样没有姿色的老头子好吗?不要一个人脑补过多了哎喂!
凌余怀深呼吸一口气,强行压住内心想要继续疯狂吐槽的冲动,平静道:“我不是来劫财劫色的,我们是来找你出诊的,镇上的郊外有一处破庙,里面有位病的很严重的病人急需诊治,请你跟我们去一趟吧。”
一听到原来不是劫财也不是劫色,郎中脸一僵,有些挂不住面子,这边故作不满的小小哼了一声,这边又不着痕迹地重新打量起面前的凌余怀来,却忽然瞥见凌余怀的背后站着一个孩子。
那孩子似乎有十四五岁大,容貌长得十分俊俏,很害怕似得在凌余怀的背后躲躲藏藏,不肯与自己对上视线。
郎中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躲在凌余怀背后的那孩子,总感觉好像在哪里看见过,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怪了,难道自己人未老,脑子先糊涂了吗?他心里嘀咕着。
凌余怀见郎中一副不知道想事想到什么地方的神游模样,真是无话可说,只能又出声提醒:“先生,现在可以出诊了吧?”
闻言,郎中回神过来,对于凌余怀的询问,却是双臂交叉放在胸前,懒洋洋道:“我还以为什么呢,原来是找我出诊啊,不过如今已经是深更半夜,你要我去的又是离镇子有着大老远路程的郊外,这万一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啧啧,我可是很爱惜自己这条老命的,恐怕这件事是爱莫能助了,你们请回吧,恕不远送。”
说完,郎中就要关门,凌余怀连忙说:“等等,你若是觉得不安全,我们可以先付出诊费作为定金。”
“定金?”
郎中打量了一番凌余怀,见他一副生怕见光死的怪模怪样,嗤笑一声道:“就你?怕是连三分之一也付不起吧?我这出诊费可不低,少于一两白银,免谈,就你这样……我估摸着就算把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变卖了,你也凑不着一文钱吧?”
躲在凌余怀身后害怕被郎中认出原来身份的小乞丐,听到郎中说的漫天要价,忍不住惊叫:“一两银子!这都可以够一户普通人家个把月的吃穿用度了,哪里的出诊费要那么贵,简直是皇帝的医师才能有的待遇,你分明是在抢劫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