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喃喃自语:“易千秋……改过自新的你……还能与我回到从前吗……”
☆、乞丐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好几月,凌余怀自从就业杀猪师傅后因为手艺高超,酒楼老板便十分看重他,伙计也来巴结。
他不仅每月拿多银两,还能一月七休,平日里早早处理完手里的事情后就喝喝茶、溜溜鸟、赏赏花,晚上慢悠悠地拿着炸年糕买壶小酒回家,不得不说这小日子过得真是巴适得很。
凌余怀今天处理完了新到的一批猪,便把菜刀往砧板上一掷,转身拿了钥匙出了酒楼。
他在街上闲着没事的散步着,大白天一身绷带,裹的木乃伊似得严严实实的装扮怪的吓人,绣着白莲纹的素衣上,唯有宽大的黑兜帽里还能略微瞥见一抹烈火般炙热的红发,以及一对略冷的双眸。
他原本是想打算溜达几圈再回家伺候那养的几盆水嫩萝卜,没想到走着走着迎面突然冲来一个小乞丐,狠狠撞了一下他身子后头也不回,老鼠般飞速逃进人群里不见了。
凌余怀先是疑惑了一瞬,然后立即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手往腰间一模,果然身上的钱袋已经不翼而飞。
“小小年纪不学好,长大一定更糟糕。”
凌余怀摇摇头,也不打算去追,他转身要走回家去,却忽然脚步一顿,脸上露出万分懊恼的神色,忘记了,酒楼后院的钥匙还放在钱袋里!
他赶忙转身去追那偷了他钱袋的小乞丐,可人来人往哪里还有那踪影?
没办法,只好找个没人的小巷子,轻轻纵身一跃上了屋顶瓦片,如羽毛般落在脆弱的瓦片上不发出一丝声响,走的更是闲庭信步似得轻松。
很快他就发现了人群里的小乞丐,只见那小乞丐揣着他的钱袋来到一处药房前,下意识摸着脏兮兮的脸蛋似乎心里在惧怕什么,但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走了进去。
他踮起脚。
“我……我来买药……”
闻言,正沉迷算账的药房郎中放下手里的算盘,抬头却没见到人影,不禁觉得疑惑,低头一看,原来是个还没前台高的小乞丐。
像是碰上了什么脏东西,郎中嫌恶的说:“哪里来的乞丐?脏兮兮的还敢到我药房里瞎晃荡,赶快从我的店里滚开!”
小乞丐急忙说:“我是来买药的,我有钱,我有钱付药费的!”
郎中依旧嫌恶道:“谁要你的臭钱?指不定是从哪个人身上偷来的,赶紧给我滚出去,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叫人把你这个肮脏东西给扔出去!”
见郎中真要叫人打自己,小乞丐害怕地要跑出药房。
这时,药房里又进来了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郎中见此立马换了表情,谄媚道:“哎呦喂,这不是贺家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小桃姑娘吗?这是又来拿药了?快快快,里边请。”
听着耳边狗腿的讨好声,小乞丐虽然心有不甘,眼里难受到想哭,但却也只能跑出去,不然就要被打。
他揣着钱袋,孤身一人落寞的走在热闹非凡的街道上,虽然身有银两却始终是个人人鄙夷的破烂乞丐,就像地上蝼蚁般渺小,无人在意落脚时会不会将它踩死。
见此,凌余怀心中莫名感到一股说不清的感觉,仿佛见着了上辈子被寻欢作乐的父亲冷落在深宫积灰尘角落里的自己,也是孤身一人、也是苦苦挣扎、也是无依无靠……
忽然,那小乞丐走进深巷子里不小心撞着一大汉,鼓鼓囊囊的钱袋被掉落在地上,那大汉见着后立即眼里放光,露出贪婪之色。
见此,小乞丐赶忙把掉在地上的钱袋拾起来,紧紧地抱在怀里,转身就想逃窜,却被那大汉拦住去路。
那大汉不怀好意地说:“小鬼,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呀?”
小乞丐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要回家……”
“回家?你偷了我的钱袋还敢遛回家,你当爷爷我是死的么!”
大汉突然伸出手,粗壮的胳膊猛地钳住小乞丐的脖子,小乞丐呼吸困难面露菜色,但还是呛着嗓子艰难地挣扎。
“我没有偷你的钱袋,放开我,呃!”
大汉凶神恶煞地说: “我说是我的钱袋就是我的钱袋,你这不知死活的狗东西居然敢起贼心偷老子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小乞丐摔在地上,即使凶狠的拳头如雨点般密集地落在身上,嘴角缓缓流下鲜血,也还是一副宁愿被打死也不肯撒手地倔强模样。
见此,大汉更是暴跳如雷,嘴里骂着肮脏的话,一抬脚竟然是要踩了小乞丐的脑袋,这一脚下去怕是要马上死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只手忽然出现牢牢捉住了大汉的手臂。
“慢着!”
大汉一脸凶狠地转过头,抓住他手臂的此人正是之前站在屋顶瓦片上,实在看不下去大汉暴行的凌余怀。
大汉见着凌余怀打扮怪模怪样,心里鄙夷,哼哼道:“干什么!老子正替天行道,你这人横插一脚做什么?”
凌余怀冷道:“他做错事自然是要受到惩罚,但也不应该被拳打脚踢,要是再多踢几脚,恐怕他就要命归西天了。”
大汉不屑地说:“就算命归西天那又如何?他偷了我的东西,要他还也还不起,既然如此,我打死他又有什么错?你这人干什么不好要这么多管闲事,要真聪明就给我滚到一边去别胡搅蛮缠,不然老子连你一块打!”
面对大汉的威胁,凌余怀却忽然慢悠悠道:“你说……那钱袋是你的,我倒要问问,你知道自己的钱袋里有什么吗?”
大汉理所当然地回答:“钱袋里装的当然是银两了,不然还能有什……”
凌余怀打断大汉还未说完的话,冷笑道:“错了,那钱袋里装的除了银两还有一把铁制钥匙,正是镇上最大的酒楼最欢楼厨房后院后门的钥匙,你连钱袋子里装了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还敢信口雌黄说这钱袋是自己的,是平日里活得太舒坦了想进官府吃公家牢饭么!光天化日之下,我看你倒是污秽的比老鼠还不如。”
“你……你……!”
大汉恼羞成怒,一气之下竟然是想要凶狠打死了拆穿他骗局的凌余怀,没想到凌余怀的力气竟然这样恐怖,牢牢抓着他手臂仿佛铁焊的般令其纹丝不动,而且还越来越紧,再这样下去是要被捏断了!
大汉疼的双腿无力,只有跌跪在地上,他脸色白的跟快死了的人般且满头大汗,嘴不住的发抖,竟然疼的忍受不住没出息地哭了出来。
“呜……好汉饶命啊,我错了,我不该信口雌黄顺手牵羊,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只狗东西吧,我保证不再犯了,饶命啊!”
看着大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没出息样,凌余怀依然不放手,冷冷道:“银两呢?”
大汉懵了,他抽抽搭搭的结巴着。
“……什么……什么银两?”
凌余怀轻描淡写的说着,眼里却是无情。
“你无缘无故打了这孩子,不付医疗费……难道还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么,嗯?看来你这手是真心不需要了啊。”
见此,大汉恐惧极了,生怕凌余怀把他手臂活生生给断了,连忙道:“我给,我马上给!”
就这样,大汉掏光了所有带在自己身上的银两后连滚带爬地落荒而逃,好似身后有什么恐怖的杀人魔在追着他似得。
凌余怀拿起地上原本就是属于自己的钱袋,视线投向地上倒着的小乞丐,蹲下来问:“死了没有?没有就支一声。”
那小乞丐虚弱的睁开眼,眼睛被额头流下的血润湿,看不清面前人的容貌,依然喃喃自语:“银两……不要拿走……”
喃喃自语几句,他便失去了所有力气般昏厥过去了。
凌余怀看着昏厥过去的小乞丐,自言自语道:“……这东西,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自然,他的问题是没有人回答的。
他不禁叹了口气。
“又是一个小麻烦啊……虽然置之不理也是没关系,但……唉,看来我确实太爱多管闲事,得该改改这要命的毛病了。”
话虽如此,但他却还是打横抱起了小乞丐,华光一闪消失在小巷子里。
☆、帮忙
日落西山,被三两棵绽放着清香的桃花树环抱地小楼显得更加幽静。
夕阳的余晕透过层层粉红的花瓣落在红砖青瓦的小楼上,几只燕子在半空中掠过,打扫干净的地上还有几只鸡鸭在青石台阶的门前散步觅食。
被凌余怀安置在自家小楼里的床上,不安稳昏睡着的小乞丐猛然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他喘息未定,扶着额头显然精神不好。
散落的发丝垂下来,那被洗去了污秽淤泥不足十五的孩童脸庞没想到居然如此俊俏,白皙的脸是瘦削的,微翘的小鼻子,唇略失去血色,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对像朝露般清澈的眼睛……
多么清澈的眼睛啊……好像会说话似得流露出一丝落寞忧虑的神色,有这样俊俏的容貌却生来是一个卑微到人人都可以吐一口唾沫的乞丐,令人忍不住叹息。
凌余怀刚推开门进来,见着地就是这样的情景,心里不禁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