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望挣扎着看近在眼前的菜肴,使劲地咬起了下嘴唇,最终还是放弃了。
钟诀摇摇头,发现手机又开始震动,今天怎么如此诡异,事事都找到他这个已经被革职的闲人?
“你听说了没有?”杭沐劈头盖脸地询问。
“听说什么了?”
“隔壁省的首富,你之前可能没怎么了解过,叫舒怀楚,今天去世了。”
钟诀猛地抬头望向还在沉思中的舒望:“你说什么?”
“还有你知道吗?我刚刚托一个专业人士调查了一下,你那位医生藏得可够深的啊。”杭沐的声音充满钦佩,“你知道他母亲是谁吗?是温芷啊!我的天,这可是我小时候所有女性都想成为的梦想对象啊。”
就是这个名字!钟诀脑中潜藏许久的那张海报女明星的脸浮现出来,即使息影之后也常常出现在很多怀旧的场合。
“所以他……”
“boss,我只能说你的眼光太毒了,不愧是万花丛中识人无数的老手,随便看上一个都是富二代和星二代的组合体。”
钟诀虚弱地问了一句:“他家到底有多少钱?”
“只算他爸个人净资产的话,也就够买十几家我们公司吧,”杭沐顿了顿,又火上浇油地添了一句,“不过boss你不用自暴自弃,虽然你现在已经离开公司只能靠股权过日子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还是个中产阶级的。”
“我要炒了你。”
“也是啊,”杭沐乐呵地回答,“这样你就能省点钱下来追人家了。”
躯体(6)
舒望莫名其妙地看着对面痛苦而又凄厉的钟诀的眼神。
“没什么,刚得知一个业内新闻,”钟诀用手掌揉着额头,“其实之前我就在奇怪,为什么游乐园这个点设施还开着,是你让他们开的?”
舒望点点头:“我算是……它的所有者吧,虽然之前我不在镇上,但是建设资金是我出的,所以……”
钟诀思考了一下自己住的那间屋子、那幢楼……不,这整条街,是他名下财产的可能性。
舒望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有些恍然大悟:“你知道我父亲是谁了?”
“刚刚。”钟诀不知道这是怎样的家庭教育,能教出一个骑共享单车公寓乱成仓鼠窝的财团继承人,以及他那件衣服是洗的次数过多泛白了吗?
“我说过他早跟我断绝关系了,他当初是一分钱都没有留给我就把我扫地出门的,不过就算在断绝关系之前,除了血缘上成立之外我们也没有任何地方像是父子。”
“那游乐园的钱是怎么来的?”
“那是我外公留下的遗产。”
钟诀认为还有必要调查一下舒望母系家族的历史,以及更加疑惑他是如何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这些事情说来话长,”舒望思考了一下,“刚才院长说我父亲那边的人找我都急疯了,实在联系不上我,只好把电话打到医院去。”
财团领袖逝世,家属急着找当初毅然离家的儿子,只有可能是为了遗产。
“所以你父亲后悔了?”钟诀自己也皱起了眉,“他在离世之前突然觉得亏待了你,并且想补偿你?”这他妈是哪个电视剧里的情节?
“以他的个性,这是绝不可能的,”舒望摇摇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觉得有必要重新把我加回遗嘱里去。就算加回去,也不可能没有附加条件。”
“所以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有这么深仇大恨?”
“当初的深仇大恨是他单方面对我,”舒望抱起胳膊,很平淡地说,“没什么复杂的,不过就是他不想要一个同性恋的儿子,他需要一个公司和家族的继承人,能把他的事业延续下去。我给不了,所以他选择了一个简单的方式,放弃我,然后再重新结婚,要一个正常的儿子。”
钟诀愕然,消化了一会儿,重复了一遍:“所以你们决裂,就是因为你向他出柜了?”
“当初事情闹得有点大,整个财团都知道了,他面子上很下不来,前18年他连吵架的时间都不肯匀给我。拜出柜所赐,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照。吵了有好几个月,他终于认清现实放弃了,快刀斩乱麻地丢掉了这个让他丢脸的儿子。”舒望又开始望着虚空的一点出神起来,“有很多不能接受孩子是同性恋的家长,都会威逼利诱,有的时候甚至会伤害自己。我父亲就从来没有这种想法,世上最重要的是他自己,其次是公司,其他的都可有可无,随时可以放到碎纸机里清空,从头再来的。”
“那你母亲……”
“我母亲?”舒望的神色微微变了一下,“我母亲在我十岁的时候去世了,她年轻的时候众星捧月,几乎打开电视就能见到她。息影之后才几年,连死也不能惊动几个人了。”
他的过去,舒望的过去,到底是由什么样的矛盾交织组成的?钟诀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在她去世之前,一直都是岁月静好,去世之后,即使父亲表面上没有流露出太多,他一直都没有从伤痛里走出来。
从贫贱岁月中挣扎出来,突然发现自己孑身一人,在最后的那段接近自虐的操劳生活中,父亲大概就是沉浸这样的绝望里吧。以至于最后临走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是那么安详。
他们家的父子关系一直都是隐隐约约的,那一根牵连着亲子情感的线,从来都没有付诸言语。父亲从未跟他说过要他回来继承公司,但他最后还是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钟诀认为自己大概不能够懂得舒望的家庭关系,但是大概能明白他为什么不大愿意提起自己的过去。
许心照走过来用询问的眼光看了一下坐着沉默的两人:“请问您吃完了吗?因为马上就到关门时间了……”
“哦,”钟诀看了一眼对面的舒望,“吃完了,我们马上就走。”
舒望起身和他一起走出门,钟诀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收拾餐盘的服务员,对舒望示意:“就是她。”
“谁?”舒望随着目光看了一眼,“啊,解离性失忆?”
“我真不是很能理解店长的想法,毕竟万一转头就忘了客人的要求怎么办,他可是在招服务员啊。”
“服务员,”舒望突然停了下来,“服务员。”
“又怎么了?”
“如果你不好意思询问别人的联系方式,但是又想见到她,一般会怎么办?”
“……这没有办法吧。”
“一般来说是没有,比如说你在餐厅碰到了一个人,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就走了,那就很难再见到她。但是从颜采星告诉我的情况来看,她又在餐厅见到了同一个人,并且那个人邀请她出去玩。”
“所以你觉得其实那个人是餐厅的服务生,颜采星为了再见到她反复来她的工作地点吃饭?”
“但是餐厅的数量也很多,服务生要排查起来也很困难。”
“我觉得你只需要调查颜采星自杀那天傍晚没来上班的人就可以了,你不会也有这些餐厅地产的所有权吧,有吗?”
舒望沉思了一会儿:“我不清楚。”
钟诀按了按额头:“你确定你的钱没有被不良投资人盘光吗?”
“我不太擅长资产管理。”
“那就先从容易的开始吧,”钟诀对着正要下班的尹杰招了招手,对方一脸困惑地走过来,“你们店的服务生在这周二傍晚有人缺勤吗?”
舒望一脸“怎么可能那么凑巧”的表情,然后尹杰脱口而出:“有啊。”
舒望的眼睛日常睁大了。
“心照就没来,”尹杰很自然地说,“她一直是下午班,而且从来没有缺勤过,就只有那天傍晚没来上班。第二天我还跟她说你没来的那天出大事了呢,所以记得很清楚。”
许心照正好背着包从旁边走过,尹杰顺便叫住了她:“心照,这周二下午你是不是没来上班?”
舒望看着许心照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微微发汗。
顿了一会儿之后,许心照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回答说:“好像是吧,毕竟你们都那么说。”
“什么意思?”钟诀看着她,“你不确定?”
“我记不起来那天傍晚的事了,就好像断片了一样,”她看起来有些苦恼,“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这挺奇怪的,因为我一般不会忘记下午的事。”
舒望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不好意思,‘一般不会’是指?”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容易忘记中午发生的事,所以一般都不上午班。但是那天连下午的事都记不起来了,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是第二天快要上班的时候了。后来店长说我那天中午的时候给她打了电话,说有些不舒服,下午要请假,然后就没有来。”许心照点点头,“所以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奇怪了,”许心照扫视了几个人一圈,“你们问这件事干嘛?”
钟诀有些想问她认不认识那个自杀的女孩,他看了一眼舒望,对方摇了摇头,走出了餐厅。
“你为什么不问下去?”坐上车的时候钟诀忍不住问他。
“她都已经说过了,那天傍晚的事她完全记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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