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承想还有更大的喜事等着他们,太后念着贾家的旧情,又觉着赐婚的事没能如贾母的愿,就想给贾家补救一回,于是就想到了贾元春,贾嫔原没有什么大错,太后就自己下了懿旨,复了贾元春贵妃的份位。传旨的宫奴到了贾府,把个府上人等乐得欢天喜地。
贾郝父子二人先去给曾铣贺喜,又去给林粲贺喜,那二人又向贾府道喜,这时翰林院的陈翰林也来向未来的岳父、舅兄道喜,贾琏引荐他与林曾二人认识,陈翰林与林粲是同年又同在翰林院供职,自然认得,他与贾府的二姑娘订了亲事,如今也该称林粲一声舅兄,与曾铣成了一担挑,说来都不是外人。
贾赦看着眼前这四个青年人,四人都是一样的青年才俊一样的意气风发,
论相貎林粲最好看,五官俊秀体格风流,尤其笑的时候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风情,论身板长安侯最为健硕,相貎更趋于端正,贾琏虽然被那双桃花眼所累长得有些轻浮,但也是美男子无疑,如今经历了这场血腥杀戮,到也更加昂扬威武,自己那个女婿陈翰林只是中人之姿,胜在气质清秀隽永。
论前程长安侯当仁不让,曾家一门已有一位国公爷如今又添一位侯爷,况且又是皇后的娘家,将来皇帝的外家,这曾家必成本朝最显赫的贵威。林丫头嫁过去就是侯爷夫人,是皇后娘娘的侄儿媳妇,能嫁到这样的人家还真是有福气的。
林粲今年才二十一岁已经升到了从品四的侍读学士,又是皇上的亲师弟,又是正经考出来的二榜进士,没有不发达的理儿,他的前程真可比肩自己的舅兄王子腾王相爷的。
自己的女婿也是好学问,虽说现如今官职低些,但好在人年青性情又随和,迎丫头嫁过去断不会受委屈。
至于说自己的儿子贾琏,自然是好的,是贾府里第一个有出息的子弟,比二房的宝玉强出一射之地,旁的不说,就说自己身上这簇新的国公爷官袍,就是儿子挣回来的体面,连宫里的娘娘也是沾了琏儿的光才复了贵妃的份位,那个贾宝玉拿什么和自己的儿子比,他会什么,调弄胭脂膏子做小伏低的哄女孩子,这算哪门子的正经本事,只老太太偏心宠着他,其实,整个的贾宝玉也比不上琏儿一根手指头。
贾赦心里忿忿的骂着宝玉,看着眼前的四个青年,越看越喜欢,越是拿宝玉比较就越喜欢这四人,最妙的是这四人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是自己的女婿,一个是自己的外甥,一个是自己的外甥女婿,竟都是自己的晚辈,这岂不是贾家中兴之兆吗。
贾赦正自拈须而笑,又见到王子腾王大人来会,贾赦对王子腾态度有些轻曼,虽说这人是自己的亲家,但一向与自己不亲,又有前阵子二太太弄丢甄家银子的事情,贾府里众人都疑是二太太拿去贴补了娘家,因此贾赦见了王子腾只是行拱拱手并不热络。
王子腾冷笑道:“赦公好福气呀,子侄们这样出息,到令贵府气象一新,不复往年颓废之气。”
贾赦没料到王子腾一来就下他的面子,当时就撂了脸子,“俗话说家有贤妻夫无横祸,我们家两代媳妇都是你王家人,纵有颓废之气也是有源头的。”
王子腾闻言不怒反笑,“桔生南国则为桔,桔生北国则为枳,自家没修来好风水,怨不得旁人。”
贾赦亦冷笑道:“王大人这是嫉妒吗,你家王仁只是个斗鸡走狗之徒,眼见着你们王家就要后继无人了,你来说这些酸话有何益哉,不过徒增笑料而,”
王子腾说:“我家王仁能否出息到不好说,可是你贾家的祸事就在眼前,抄家削爵只在皇上一念之间,还不自知,真真可笑!”
贾赦斥责道:“你莫要胡说,我们贾家已经复了荣国公的爵位,我自己现在是正儿八经的荣国公,我儿子是从五品的武官前途无量,我女婿是翰林院里的清贵人,我外甥是四品侍读学士皇帝眼前的红人,我外甥女婿是长安侯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儿,这还只是我这一房,再加上二房里有个贵妃娘娘,还有个五品官身,我们贾家如今真正要飞黄腾达了。
王子腾闻言大笑半晌,直到贾赦恼了把袖子甩到他脸上才止住,王子腾言道:“若果如此,我到要恭喜赦公了,只怕一切如镜花水月,富贵荣宠皆是皇家给的,皇家若有心收回,你也无可奈何。”
贾赦皱眉问道:“王大人究竟何意?”
王子腾把贾赦请到清静处,对他如此这般耳语一番,惊得贾赦三魂六魄去了一半,嘴里小声念道,败家媳妇败家媳妇。
116第116章
第一一六章
贾赦吃酒时如坐针毡,山珍海味也难以下咽,等酒席一了,他就带着贾琏头一个向兵部尚书大人告退,路上就把王子腾所说之事对贾琏说了,贾琏也惊出一身冷汗,再不复酒宴上意气风发之相,父子两个回了府直奔老太太的上房,又打发人请了贾政,其余人等一概赶出去。
贾母近来精神极好,子孙个个争气,家中再无操心劳神之事,她前些日子带着媳妇们进宫谢恩,萌太后恩典见了元春一面,元春沾了家里的福气重新成了贵妃也正欢喜,娘们哭哭笑笑的说了一回话,都赞皇恩浩荡。近来下贴子吃请的颇多,贾母正想着家里办几天戏酒热闹热闹,却见自已的长子气急改坏的进来了。
贾母便问:“今天怎么这早晚就回来了,别是你在庆功宴上使了脾气,叫兵部尚书大人不喜,把你们父子两给撵出来的。我早就说过,叫你学学你弟弟的做派,在长官面前恭顺些莫要使性子。”
老太太一惯看不上贾赦,平日里排揎惯了的,自己并不觉得怎样,不承想贾赦今非昔比爵位涨了脾气也跟着涨了,听闻母亲这番言语,立时顶道:“母亲总偏心二房,莫非只有他们姓贾,我就是抱来的不成,”
贾母立时大怒,骂道:“混帐东西,才晋了爵位就忘了本,我才说你几句你就敢刺我,认真要拿捏了我,你好在这府里称王称霸,我也管不得你,我就这去祠堂里哭你父亲去。”
说罢就要起身,唬得贾琏赶紧跪下请罪,又扯着贾赦的衣袖让他也跪下,贾赦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太没规矩,不过说都说了也收不回来,何况他被王子腾唬得不轻,对老太太更是一肚子怨气,于是也没请罪,只迈步过去挡在老太太身前,说道:“等抄家的旨意下了再哭不迟。”
老太太闻言就被唬住了,更有贾琏跪在地上哭求,“老太太且息怒,目下就有一桩抄家削爵的大祸事,还请老太太安坐,听我细说缘由,”
贾母虽然觉得儿子不可靠,但贾琏这个孙子到是正经有出息的,没有大事万不会如此,心里更加疑惧,骂了儿子两句,也就回身坐下了。
这时贾政夫妇两个并大太太婆媳两个都来到上房,老太太命鸳鸯把屋子里的下人及廊下打帘子的一干人等都撵得远远的,只留她一人在屋外站等传话,
这才对贾赦说道:“究竟什么事,快说,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就治你个不孝之罪。”
贾赦先是对老太太告了罪才说:“这事要着落到二太太头上,儿子少不得放肆一回,我要直接问弟媳妇几句话。”
二太太在府里的地位大不如前,但积威犹在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她只当这个不着四六的大伯子又来生事,并不害怕,只摆出一付恭谨的模样来说道:“大老爷只管问吧,我虽不管家,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
老太太见状只得点头。
于是贾赦转向二太太,看着这妇人长得慈眉善目的怎知道她心狠手辣,都说最毒妇人心,就应在二太太身上了。越想越恨,直恨得眼睛都冒了火,要不是碍着男女大防直想过去抽她几个嘴巴才解恨。问道:“二太太自然是贤惠人,这世上没有你不知道的,我也不问旁的,只问你的陪房周瑞现在何处?”
二太太闻言不疑有他,只当是周瑞不防头惹恼了贾赦,于是说道:“周瑞在老爷的外书房当差,我不得而知,大伯怕是问错了人。”
贾赦冷笑道:“那周瑞与他女婿冷子兴两个合伙放利子钱的事,你也不知吗,还有周瑞逼死人的事,你也不知吗?”
众人皆被唬住了,贾政急道:“兄长此言何意?”
贾赦对他说:“你问问你的好媳妇,公中的银子被她拿去放贷,连甄家的银子也被她拿去放贷了。”
贾政还要再问,贾母已然愤怒不已,她诘问道:“王氏,果有此事吗?”
二太太吓得腿软脚软,摊坐在椅子上,这个时候尤自狡辩,“周瑞虽是我的陪房,但他在外头行走,我一个妇人出不得二门,哪知道他的事。”
贾赦说:“周瑞一个奴才哪来的几万两的本钱,莫非他是财神爷,有了坐地生钱的本事。”
贾母怒喝一声:“王氏,跪下。”
二太太支撑着站起身,又颤颤的顺着椅子跪下去。脸色苍白直冒虚汗。
贾母对贾赦说:“你把这事原原本本的说一遍,她怎么放贷,你又如何得知,又怎么出的人命,具都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