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指路,我去拦出租车。”
“坐我的车吧。”这辈子还能放纵几次呢?危险就危险吧。。。。在任鸽关了车门点燃油门用余光瞟着麦苗的侧脸的时候,心里便是这么想的。
A市的黄昏之后半夜以前都极为漂亮,在高高低低的道路上,车流们汇成一道银河一般的车河。只是任鸽和麦苗心里积压着层层叠叠的大事件或者小件事,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聊天。
就任着那油门慢慢的踩,跟着车流,天荒地老的随便去向何方。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星期一定要改正拖延症的坏习惯
109第108章
在麦苗的“左转”,“右转”,“停车”之间,任鸽把车越开越远,终于在A城特有的绵绵细雨里,麦苗忽然说道:“停。就这儿。”麦苗说道。
任鸽凭着车前大灯,只看到好些石梯,她疑惑的问:“这是哪儿?”
“公墓。”正在解开保险带的麦苗平静的回答道。
“你……你……你,麦苗你又在玩什么?这种时候你带我来公墓?”任鸽无力的把头埋在方向盘上,听见喇叭“叭——”的一下摁出了声音。她羞于承认,就算看上去百毒不侵,自己却真的挺害怕所谓“鬼”和“神”。
麦苗不容狡辩对她讲:“跟我下去。”
“不要。”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麦苗一把抓住任鸽的手。这动作可能在记忆里太熟练,又或许这异域之地太恐怖,任鸽认命的由反手由着她带着,向公墓一角走去。
中国人确实没有傍晚将黑未黑时扫墓的习惯,整个墓园空空荡荡,除了门卫室的灯光,到处一阵阴风阵阵。越过三四层的阶梯,麦苗凭着稀稀落落的路灯,径直走到一个新立的墓碑前。用手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墓碑,过了好久才说:“这是我姐姐的墓。”
“你姐姐,你姐姐不是只是失踪吗?”任鸽看着墓碑上那从没见过的清秀照片道:“怎么会有墓,而且在A市?”
麦苗叹了口气:“尸体最近才找到的,做了DNA确定是我姐姐。”她有沉默了一会儿:“我们之间已经分开太多年,我不希望她一个人孤单单的留在国外,于是便把她带了回来。知道吗?”
“什么?”
“我一直怀疑我姐姐是吴宜之害死的。”
任鸽不想也不能继续跟着麦苗的思路走下去,只能摇摇头:“或许是你想多了。”
“也许是吧,不过各种证据已经湮灭。”麦苗拍了拍那墓碑:“在这件事上面我已经信命,谁知道我父母的车祸有没有蹊跷地方,只是你……”她迟疑了一下才道:“我今天看到吴宜之的司机来接蒋雨,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
“就一般关系。”任鸽无法回答,只能这般含糊的说道。
“我只问你这一件事,你必须好好回答我。”麦苗已经受够了任鸽的搪塞:“你到底爱不爱她。”
能说从来没爱过么?任鸽在心里烦乱的回答道,可表面上还是敷衍,永恒的敷衍:“爱不爱的和谈恋爱没什么关系吧。我寂寞她也寂寞,两个单身人士都得了黑夜恐惧症,就在一起。”
“不要骗我。”麦苗转过身紧紧的盯着任鸽:“我今天早上看到吴宜之车牌的车来接她了。你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任鸽胡乱的摸了一把被雨打湿的脸,半真半假半逃避的胡诌:“和你这段关系结束之后。我觉得其实两个人的关系OPEN一点没什么不好,她可以和吴宜之在一起,我也可以和其他人在一起,我们并不互相干涉。”
“得了,任鸽,你就不是这样的人。”麦苗的笑声就像刀子:“任鸽,知道为什么我要把你带到这里来吗?因为吴用前两日警告我,他说我再怎么挣扎都没用。他说吴宜之观察着我们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或许不远的前面就有两三辆车在暗中监视我们。我求你告诉我你和蒋雨纠缠不清是不是都是因为吴宜之?”
“是不是我回答了,你就不再管我的事了?”雨越下越大,任鸽心里的烦躁就像月圆之夜波涛汹涌的浪,怎么样都停不下来。她几乎快投降,几乎快骗不下去。
麦苗坚定的点了点头。
“好。”任鸽咽了一口口水:“我和蒋雨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紧张到一定程度就会僵直的麦苗紧紧抓住任鸽的衣领:“我就知道没道理的,你没道理会辞去工作到A市。任鸽你到底要什么!”
“到底要什么?”大概是因为公墓怨气太重,任鸽说这话的时候便有些恍惚:“我的愿望很简单,一张舒适的床,一个热水澡,一个有着柔顺头发的你,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以及H城的阳光。我是爱着你。麦苗。”不徐不缓的雨点把任鸽前额的头发淋湿,她像一个身上已经没一个子儿的赌徒一样失神的望着远处的A市:“但这有什么用?苗苗,我爱你并不代表我有能力对你好。我是个凡人,贪婪、无耻而且会随着时间的移动而更加贪婪无耻。不要想阻止我,你也阻止不了我。当日发过的重誓我一字一句没忘,如果非下地狱才能得到你,那我只好把人间变成地狱。”
这句话确实是任鸽的真情实意,麦苗抱住她,狠狠的咬住了她的脖子。
任鸽无法自拔于麦苗的关系,就像她在脖子上贴上巨大的风湿膏以挡住麦苗留下的那个比吻印还狠的咬痕,但所有她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依旧还是会对她暧昧的笑一样。她怎么逃也逃不开,不过还好,麦苗自从于她那一抱之后第二天就离开了A市,似乎是因为吴用?似乎是因为麦家的家族业务?反正欧阳红有眼线,所以任鸽并不担心她而转而所以专心致志的思考,如何才能讨顶头上司周建安的欢心。
其实周建安这人除了跋扈点、疯狂点、贪婪点其实没什么缺点,也就是没什么优点。但对于任鸽来说,有特点就行了。周建安的特点就是喜欢附庸风雅,在热爱完各种名誉博士学位之后,开始进行了特长的培养。任鸽便投其所好的送上了自己收藏已久的哈苏照相机给他试用。
这礼送得实在是礼轻情意重,在某次哈苏的镜头被局长玩弄得想鬼一样之后,他站在一大桥上语重心长的对任鸽说:“小任,在官场混不容易,你不是在电影圈混得好好的,干嘛死活要到体制内来趟这浑水?”
任鸽笑着道:“因为电影圈对我来说已经没挑战了。最近也刚失恋,正好跟着周局长混不是挺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好么?一点都不好?”周建国看起来就像是个诗人,又或许正经历着一场痛苦的恋爱,艰难的摇头:“这里没有自由,甚至没有恋爱的自由。有些时候我还宁愿是个自由职业者。”这句话在潜意识里被任鸽记住了,当她后来查到谁是周建安的女朋友时,也算大吃一惊了一把。
那位居高位的几个活脱脱的在印证着钱钟书的那句话,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
任鸽任劳任怨的干了一个半月之后,终于有机会参加了吴宜之的内部会议。她跟在周建安身后,选了一个最远的位置来观察吴宜之。虽然还并不是那么适应所谓的那些会议,看见吴宜之人模人样的坐在离自己最远的一端,对于端茶递水的女服务员颇有绅士风度的谢谢,就觉得他的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伪善的气质。
那长木桌的中间,周建安报着各项数据,任鸽看着在资料上看过的,认识的,不认识的男男女女们勤奋的记着笔记,那样子就像喝了365天的红牛之后的甲亢似的激动。而她自己却在会议前才刚摸出来的小本上乱涂乱画着一些没有意义的东西,没穿越前她最爱干的事情就是这个,完全不用费脑。
直到从计生、经济、农业所有关系民计民生的事情都讨论完一遍后,吴宜之忽然抬头,把笔玩弄于自己的虎口之上,对着一片空气道:“任鸽,你有什么看法?”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这是一件颇不寻常的事情。发展中心的会议,在一般情况下都是周建安用半个小时宣读各种数据,接着吴宜之根据这个数据的趋势给予一两句话的点评,然后此部门的负责人再因此而接受三人或三人以上的讨论。虽然任鸽算有一点名气,可是在A市这也不算个事。就这人却被吴宜之点名提出来询问意见,任鸽看见好些人都在自己的黑色小笔记本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有的甚至还重重的打了一个问号。
她清了清嗓子,扭了扭钢笔:“因为我自己是搞文化产业的,所以也就对这块熟悉。我觉得刚刚的讨论都很深刻,唯独文化这部分太制式了,如果好好的利用,说不定能成为一个新的经济增长点。”
托着腮的吴宜之点了点头:“恩,你继续说。”
“我觉得A市电视台和其他频道没什么差别,人家放什么电视剧我们也放什么电视剧,人家弄什么节目我们也弄同类型的节目,这样跟风还是山寨版的,一点都没凸显出权威媒体的作用。”任鸽拿着钢笔,在自己的黑色小本子上戳了几下,带着几丝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狂妄道:“我觉得应该做个吸引眼球的事情,以此提升我们A市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