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带了些戏谑的口吻说道:“了解你又怎么样,这滴水都能穿石,更别说这身肉之躯了,也就是个时间问题,你早晚还是他的。”
“那咱们就走着瞧……”
水果店没开多久,就迎来了程远成年的生日,为了想怎么给他过这个生日,我可谓是绞尽了脑汁。其实我也没有阿齐说的那么罗曼蒂克,至少我觉得自己并非是天生就具备那样的天赋,无非是情路走得太久,乱七八糟的学了一些。而这些,在我与程远交往的快一年的时间里几乎用得差不多。
有段时间,程远一直闹肚子,吃过药好上几天又重复发作,去医院检查了才知道是肠炎。医生自然是说要忌口,辛辣生冷的不能吃,不卫生没营养的也不能吃,我谨遵医嘱便关心起他的饮食来,刚开始时他还算听话,哄一哄也能吃些不爱吃的,但这也就维持了一个星期,一不拉肚子了便闹了起来,说自己又不是在坐月子,什么都不让吃还让不让他活了,于是便闹起了绝食。
程远其实不挑食,但就戒不了辣椒,为了配合他的口味,我也试着吃点辣的,可每次都被辣得头皮发麻脸颊冒汗,他看见我这样也有些不忍,但不忍也只是不忍,他绝对不会说为了配合我的口味而将辣的戒掉。
他这一绝食我便发起愁来,什么招都用上了,可他只咬着没辣椒不吃饭这一点不松口,我妥协过几次,他肠炎就犯了几次。我将这苦恼同林言清说了一回,他告诉我与其每天让他吃外面的东西不如自己动手做,辣椒自己看着放也能少加点,并且既卫生又营养。
我说:“说得倒简单,我一个从小到大都没进过厨房的人让我学做饭,那就等于教一个还在爬的小孩儿学走路,再说这饭天天得吃,估计没等我练出一手好厨艺,我家小孩儿早饿脱型了。”
林言清撇了我一眼:“我有说让你做满汗全席嘛?他喜欢吃什么你不难道不知道,挑他最喜欢吃的学就好,来日方长,这边先凑合着那边学着,哪儿有你想得那么难。你要实在不行,我改天让何彪教教你,他做饭倒还不错。”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这何彪怎么看都是个社会精英,实在是想不出他围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模样:“何彪?你确定他会做饭。”
“我亲眼见过,也亲口尝过,骗你有钱拿?”
我搓了搓手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你帮我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
何彪一直都不怎么有空,就算有空也是去找林言清,又怎么舍不得花时间在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头上。我向他求教全是通过电话执行,从买厨具到烹饪材料都是按着他的意见买的,等我将东西都备齐,他才努力挤出来一些空隙来我家对我言传身教。
当然,是我事先同林言清讲好的,让他陪着一起,不然我才请不动这尊大佛呢!
第13章 第十三章
首当要学的必然是煲仔饭,自从带程远去吃过一次,他便是爱上了这口,当然我和他也是一样,学会以后既讨好了他又犒劳了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这天我买了几个砂锅——最主要是怕摔所以便多备了几个,一袋泰国香米,腊肠鲜虾鳗鱼都各自买了些,另外还将厨房里一应要用的调料工具备好,冰箱也被塞得满满当,等何彪他们到我家时厨房已被我弄得有模有样,林言清啧啧啧的感叹道:“还真是说干就干,挺雷厉风行的呀!”
何彪倒是没有多余的废话,就抱着胳膊站厨房门口,俨然一副名师的姿态。我被他的指挥弄得没头没脑,菜切得不行,料放得不够,锅底没刷上油就往里倒米饭待会铁定得粘锅,高压锅不是那样盖的,排骨鳗鱼有你那么腌的嘛……
我这一急一乱,心思便不在手上,但好在菜刀不太锋利,不然准得切下一块肉来。我用水龙头对着伤口冲了冲,贴上创可贴就又进了厨房,没等我抱怨一声,何彪倒先崩溃了,挽起袖子就亲自上阵。
他挥了挥手:“一边儿看着去,我也就示范这么一次,要学不会以后也别找我,看得我着急。”我和林言清相互对视了一眼,他挑了挑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可我没时间理会这些,将血液全集中到了脑部,恨不得自己能变身成一台摄像机,将何彪的每个动作都记录下来。
要不怎么说世界就怕认真二字呢,这男人也是如此,认真时的模样比平常要有魅力好几倍。林言清漫不经心的靠在门上,将眼神落在这个穿着西装手法利落切着果椒的男人,他微微眯起的眸子,里面有沉寂而认真的流光溢出,即使佯装出懒散的表情也遮不住他已经入神的专注。我笑了笑,觉得自己相较于他,反倒有些不专心了。
一番忙碌早已经过了饭点,程远在外面也不知道吃了些什么,之前叮嘱过万海涛让他帮忙看着他点,应该不至于会去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何彪顺手做了三锅煲仔饭,径自在厨房洗了筷勺,只端了两锅到客厅,这意思过于明显——要想吃就自己端反正我只管自己和林言清的 。
我打开冰箱,只从里面拿了一罐百事,意思也很明显——要想吃就自己拿反正我只管自己的。
所以说林言清说话从来都不靠谱,这何彪哪儿是做得不错,简直可以直接去饭店应聘主厨了好吧。我又往嘴里送了口饭,眼神颇为幽怨,嘴里的虽是美味心里却甚是凄苦,也不知道要浪费多少米多少菜,我才能将煲仔饭做到这个境界。
在我家吃过饭,已经是下午两点,两人将筷子一放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我看着厨房里的满目狼籍,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了沙发上。再有一天就是程远的生日了,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一想到这儿便猛的拍了拍脸,将精气神又给打了回来,孤注一掷,就不相信做不好一锅饭。
程远回来之前,我已经将家里上上下下都收拾干净,还将窗户都打开来透气,一大袋子垃圾早早提到了楼下,本来还担心他回家后会发现什么,好在他洗完澡就直奔电影房,直到看电影看得睡着了,我才将他抱回房去。
动作虽然很轻,可还是把他给弄醒了。
我顺势也躺进了被子里,抬手摸了摸他细细软软却又发色不纯的脑袋,我问他生日想怎么过,他想了想,没抱多大兴趣的回了我一句:“随便……”
我将人揽进怀里:“这可是成年的生日,怎么能随便,再说了,咱们是在去年你过生日的时候认识的,所以这不止是你的生日,更是咱俩认识一周年的纪念日。”
“相对于怎么过这个生日,其实我最在意的还是生日礼物。”
“噢……那你说你想要什么,看我能不能办到。”我要知道他存了什么心,这个话轮子我是绝不会接的。
程远从我怀里挣脱开坐了起来,仰起脸从上往下俯视着我,笑了笑说:“我现在只比你矮五厘米了。”
我突然察觉到了一丝危险:“所以呢?”
他突然又双腿叉开骑坐在我大腿上,弯下腰与我面对着面,自从我给他的眼镜将框架的换成隐形的之后,发现他整个人都有了些变化。也许正好赶上他在蹿个儿,也许正好到了蜕变的时期,总之现在的程远与我初见时的程远已经大不相同。
他手指摆弄起我胸前的睡衣扣子,一脸认真的神情:“我想做上面的那个。”
这要是换成我俩正缠绵着,我肯定只会笑一笑并且不置可否,然后用行动告诉他谁才能在上面。可此刻我却笑不出来,因为程远的表情很认真,一点不像是我被我欺压时随口说出的狠话。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多年前林言清曾对我说过的话,他说如果我有一天也甘心屈于人下,那么便是找到对的人了。
我没有怀疑过程远在我心里的重要性,应该说自我发现喜欢上他以来,便一直将他当成对的人看待。可要让我颠覆以往二十多年坚持的东西,真的比想象中还要艰难。我叹了叹气:“这个,我真办不到。”
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希望落空,程远从我身上离开后便侧过身去,后来我俩没再说话。
我想说些什么打破这份沉默,但除了向他妥协似乎没有什么是值得此刻开口的,我知道程远一旦有了这样的心思,便不好再压制下去。在这个世界上,肯定不只我一个是以此来捍卫男性的尊严的,之前他不说是因为还小,男人天性之中的本能还未觉醒,随着他一日日的成熟起来,这种本能也会越来越强烈,到时候再被我拒绝,他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其实当我在想这些的时候,便已经有了妥协的准备,可是时机还不对,在我还未确认某件事之前,我不能这么轻易的答应他。
毫无新意的,我买了几件与我平日穿得款式差不多的衬衣用做生日礼物,这是我在看到他原本穿的衣服有些显小才想到的。程远明显长高了许多,再不给他换几件合身的衣服,别人见了指不要以为我有多亏待他呢!
他生日的当天,趁着去水果店的一整个白天,我不下十次的重复着何彪当日教我的那些,砂锅里的东西煮好了倒掉,洗干净后又换上新的材料接着做,直到程远回家,我还是没能做出一锅称得上美味的保仔饭。垂头丧气的看着他,心中都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