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还是一副小孩子天性,吉他买回来后只摸了几天就被扔在一旁,我说:“之前吵吵着要学,这才几天就没兴趣了,说你是小孩儿一点都没错。”
他撇撇嘴:“我只是发现它不适合我,既然不适合我干嘛还要浪费时间,不如多看几部电影来得实在。”
“你啊,都不知道要说你什么了。”
最近几天,酒吧新招来几个跳舞的,都是阿齐给介绍的。还未开始营业我就到了店里,新人来了自己要过来见见我这个老板,正好我也能探探他们的虚实。一行人整整齐齐的站到我跟前,一一打量过后,竟发现里面有张脸似曾相似。
我镇定自若的交待了几句,便让他们忙自己的去,马上就到了营业时间,该换衣服的换衣服,该化妆的化妆。我忽略掉其中一人向我投来的满怀期待的目光,假装没认出他来。
等人都离开后,我立马就拨通了阿齐的电话,他接得倒是快:“李瑞奇,我看你是存心的吧,把一个给我戴过绿帽子的人招到我的店里来,怕全世界的人都不知道我梁硕曾经当了王八是吧……”
阿齐连忙将我打断:“停停停,你把话说明白点儿,我怎么听得稀里糊涂的。”
“范海,那小子来我店里了,就是你招的那批人里的,别给我装蒜。”
没错,那人就是我以前的一个相好,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跟他的舞伴勾搭上了,要不是我发现的早,脑门上的绿光都能当手电筒用了。
“我去,这我还真不知道,那小子我都好长时间没见过了。”
“你不知道谁知道,人不都你找的嘛。”
“这事儿真不能怪我,你之前让我给你特色几个舞跳得好的,可我这不是忙嘛,所以就让手下一教练帮我找,可谁知道他认识那小子啊。话说回来,你打算把他怎么着啊?”
我大声吼了过去:“你问我怎么着,我还想问你呢。”
“这事儿吧,依我来看你该怎么样怎么样,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现在他在你手底下混饭吃,还要看你的脸色,这不正好让你出出以前那口恶气嘛!心放宽些,多大点事儿啊。”
他说得倒是轻巧:“敢情这事儿没搁你头上是吧,一个林言清,一个范海,以前都跟我好过,我开的是酒吧,不是给自己开的后宫,要哪天让程远知道了他要怎么想,外一他要跟我掰了,你让我找谁说去。”
“那小孩儿心挺开阔的啊,他不也没把林言清怎么着嘛,我看是你自己想太多了。”
心头一阵烦躁:“算了算了,回头再说,我还有事儿呢!”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没先去找范海的麻烦,他反倒先找上了我。道歉有什么用,忏悔有什么用,要心里真对我有半点内疚早干嘛去了。当然,我并不是觉得他是在感情上伤害了我,而是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被戴绿帽子,这关乎到一个男人的尊严。
我不冷不淡的笑了笑:“既然来了就好好上班,没什么事尽量别找我,要是被我家那口子看到了,会很不好……”
说“我家那口子”的时候,我故意将音调抬高,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让他别做多余的事。如我所料,他的表情立马就变了。我心里一阵痛快,这口憋了许久的恶气就出吐了出来。
俗话说是怕什么来什么,程远知道了我和范海的事儿,可他当时并没有发作,直到他俩在酒吧里打起来,我才知道这事儿又是阿齐告诉他的。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他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似乎就看不得我俩好,非要弄些什么事情出来搅的我不得安生。
后来他这样解释道:“这正好证明你俩是天生一对,妖魔鬼怪来了都拆不散你们。”
我信他才有鬼。
第11章 第十一章
有天夜里,程远说他睡不着,让我给他顺顺毛——就是让我摸摸他的头。平常他失眠我都是这么安抚他的,只要不停摸他的头,不出一会儿他便能在我怀里睡着。他的脑袋在我怀里蹭了蹭,略带困意的说道:“我要是早几年认识你就好了。”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说这话了,我仍旧不明所以。刚想问为什么,可他已经将眼睛闭上,推他几下也没反应,不知道是真睡着还是假睡着。我长叹一口气,伸手将灯熄了。
程远来酒吧一般都是为了找我,若是我不在便去找林言清,但都只是说几句话便走,从不多待。自那晚他说过那句话后,接连一个多星期他都没来过酒吧,等我回到家时他已经睡着,第二天天一亮就又要去上班,我同他连句话都说不上。
程远这段时间一直在加班,说是店里缺人。我有些莫名的担心,总感觉他这是在刻意躲着我。
酒吧七点才营业,但我一般六点就会过去。这天程远很早就回来了,并且说晚上跟我一起去酒吧,说是阿齐也要去。我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心想他什么时候跟阿齐关系也这么好了。
晚上我也一直在忙,几乎抽不出空去找程远,不过有阿齐陪着我倒也放心,便一心一意的招呼客人。期间林言清过来找我,他向我指了指南边的那个角落,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我竟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酒吧南面设了两个钢管舞台,相距不到十米,一般都是一个人一个台子,要是客人兴趣来子也会爬上去玩玩,最多也就能两个人。
此时,范海和程远正站在一起,你来我往的扭动着腰支。五彩灯光下的两人相差甚远,程远的个子远不如他,可那瘦弱的小身板却要灵活得多。台下四周围满了人,随着强劲的音乐手舞足蹈,有人拍着手掌为他们欢呼,场面蔚为壮观。
我用手推了推林言清,目瞪口呆的指了指那个方向:“那个人,真是我的程远?”
音乐声太大,他似乎没听清,我凑了上去将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他笑得有些诡异,指了指卡座上的阿齐:“你去问他,这事儿想必他最清楚不过。”
还没等我先开口,阿齐便得意的说道:“怎么样,是不是惊掉了下巴,这可是我辛苦了半月的成果。”
我问:“到底怎么回事?”
“这不过都明摆着嘛,你家小孩儿正为你争风吃醋呢。”
“你都跟他说什么了?”
阿齐往我身后的方向望去:“我去,他俩怎么打起来了……”
我转过身,发现人群已经骚动起来,耳边都是欢呼声和口哨声。台上的范海和程远各自抱着钢管,手脚并用的推搡着,程远自然占不了上风,整个人都被范海压制住。我急忙的跑过去,费力的拨开人群,这才将他抱了下来。
酒吧DJ似乎也察觉到这边的不对,便将整场的音乐声关了,程远满脸愤怒的看着我,脸红耳赤却没半分凶样。我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对他说:“你啊,这是吃得哪门子醋,还打上架了,以前怎么就没见你有这能耐呢。”
他一把将我推开,头发已被我揉成了鸡窝,瞪着我:“吃个屁醋,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有事没事给你抛个媚眼,不知道你已经有人了啊。你要是心疼就过去找他啊,干嘛光把我拉下来,我看你是怕他吃亏……”
我单手扣住他的脑袋,直接用行动来堵住他的嘴。
他用手推我,我就揽过他的腰让他紧贴着我,他踢我,我就让他踢,反正这会儿我是不打算放开他。在自己的酒吧,并且是GAY吧,难道还怕人看不成。其实我这么做也有些私心,就今天他这么一闹,怕是来这儿的常客都要注意到他,刚才他在台上那段,别说其它人了,就连天天跟他见面的我也看得心痒痒,恨不得当场就将人就地□□了。
直到他不再挣扎了,我才将人松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吹起口哨为我加油助威,程远见周围这么多人都看着我俩,本来还满是怒意的脸立马变为害羞,他钻进我的怀里,像没脸见人似的。
我对众人说:“不好意思啊,让你们看笑话了。我家小孩儿害羞,就先带他回去了,你们都接着玩,今晚的酒水全部免费……”
站在台上的范海,表情像是吃了只苍蝇,可我也只是扫了他一眼。这一晚上的酒水能抵酒吧一个星期的营业额,可我今天开心,便懒得去计较这些。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程远为我吃醋,也是他第一次对我发这么大的火,我感觉到了他对我的在乎,几乎是我与他之间感情的一个跨世界的转折。
我带着程远离开了酒吧,一路上他都没将头抬起来,摇摇晃晃的踢着路边的石子。走了一会儿,他便不走了,蹲在地上,像只被人丢弃的小猫。
我问他:“你这是要干嘛?”
他撑着下巴:“走不动了,头晕。”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在他面前蹲下,宠溺的说道:“上来吧,哥哥背你。”
程远紧搂住我的脖子,弄得我有些窒息,让他松开一些过会儿又搂紧了,我说:“小孩儿,我比你大八岁,遇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必定要比你多得多,这些年我一直都待在深圳,附近的熟人也不少,但不管以前如何,现在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说真的,看见你为我争风吃醋其实挺开心的,至少那证明你在乎我,可你不能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不同我说,就像这次,连阿齐都知道的事情你却要瞒着我,这让我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