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经是专业摄影师吗?”
“我主修法律,但曾经志愿参加过军队,一年,当一个军队摄影。”
“处在战争中过吗?”她知道他的坦诚,可她依然每每问得小心翼翼。
“有过。”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近距离接触中国的呢?”她紧接着问。
“七年前,出于公务来了北京。”
“你今晚离开卧室的时候,我睡着了吗?”
“你也许正在梦里,轻轻地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你现在还好吗?”
“现在没事了,真的。”
“你想在我们工作时,讲英语还是意大利语呢?”
“我们两人之间时由你决定,你觉得哪种方式能更好更方便地与中文互相表达,你那样说就好。只是,我妈妈他们品牌的官方语言是意大利语,我也只是趁着这次休长假的时间帮他们一个忙而已。”
“你的假期有多长?”
“一年两年或三年或更久,等到所有人都忘了我,我再去出现。”
“有些人的记忆可是会持续一辈子的。”
“是你吗?”
“现在我该对你说晚安了吗?”
“想和你一起继续问答。”
“你最爱做的事情是什么?”
“在圣诞节的时候,布置装饰大房子。”
“你有一个还没实现的关于自我个人的梦想吗?”
“有,在生命尽头之前,把拍摄到的一些照片做成一个影集,带着我的爱人,去到所有那些曾经因公务匆匆走过的地方。”
“那好像不止一个梦想呢?”
“可它们是密切关联的。”
“人类生命的长度和爱人的意志,都不是一个人能够控制的,你认为呢?”
“赞同……”
“你都去了什么地方呢?”
“带着工作,我去了世界上的很多国家。按部就班,走马观花。”
“这是你第几次来中国呢?”
“第三次。”
“那你的爱人呢,愿意陪着你去你曾经走过的地方吗?”
“我还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运,那个女孩愿意陪我一起走。”
“那么你左手上的戒指,是为谁而戴的呢?”
“为我自己。”
“电影呢,你心里有没有最爱的一部?”
“我很少看电影,但是我一直喜爱着很久以前看过的《巴黎夜未眠》。”
“你跟我说……”
“说什么?”
“一切。你想要让我知道的关于你的一切,不要让我问着你,就让你跟我说出来。”
“如果我开始了……”
“会怎样?”
“你会想把我抱在怀里……”
“然后呢?”
“你得费很大的劲,因为你比我瘦小得多。”
“我愿意冒这个险!”
“可我不舍得让你哭!”
“你不要担心,我从来都很少因为伤心而哭。”
“下雪的夜,是我在上海的第三次遇见你。”
“那么前两次呢?”
“第一次是在二号线的地铁上……”
“你帮我戴了帽子?”
“第二次是在这个酒店的门前。”
“那次你又为我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做。你正在逗一只小狗,我刚好开着车子离开酒店。”
“我有站起来看你的车开走的样子。”
“我有看到。那时我的妈妈还没跟我讲与一个也叫祁安的中国女孩幸运偶遇的故事。”
“我想要知道,在西湖的外文书店里,你有没有见到过我?”
“有,那时我就想要鼓起勇气跟你说话,可是你像是对我避之唯恐不及……”
“也许,我本来就应该对所有的偷拍者都敬而远之的……”
“那你能不能原谅,这个带着爱意的家伙呢?”
“还可以凭借什么?”
“在这中国,第一眼见到你的背影时,就是在机场等出租车时,我站在你的背后,并没有透过相机去看你。”
“……”
“我好想能有哪一天牵上你的手,一起去到世界上所有我曾经走过的地方,认真地看一看,你会喜欢它们的样子的!”
“……”
“别哭……”
“……”
“……”
☆、殊胜因缘
等到终于不是很忙碌的一天,只换下了西服,合身的白色衬衫里面还有一件贴身棉绒内衫,戴着蓝色贝雷帽,换上自己的夹棉帆布鞋,披着金色长发,只在大衣外套口袋里塞了一张市交通卡和绿色与玫瑰色双卡,提着放了三瓶酱瓜和三盒酱菜以及两个装着蚕丝手帕的精致小礼盒的纸袋子。纸袋子里还有《无比芜杂的心绪》、《远方的鼓声》和《Tender In The Night》三本书。拿着手机耳机,祁安独自一人前往火车站行李寄存处。
寄存处的管理员就像记得她,她只是向他简单说明,无需多言,他便了解了来龙去脉,好像一直挂念着还有这么一号寄存行李的主人,往来的交易也便是高效完成,顺利取回有效余额。离开时,他问她是不是找到了工作,她不答只是微笑。
她提着行李箱,下到火车站底下宣传着两折促销的服装卖场。人不多,多半看起来生意萧条,门庭冷落,偶尔三三两两地走来过去时髦的都市年轻男女,他们多往返于嵌在服装卖场之间的美食餐饮店。她拉着行李箱逛在各个服装店铺之间,在店门外的长椅上歇脚长坐,打开行李箱,把在西湖买来的工艺品以及坏了的耳机拿出,一起放进纸袋子里。观看偶尔来往的人,最后在一件打折后的毛呢短外套要价三千多人民币之下离开卖场。与她交谈的销售员是一个周末前来兼职的女学生。
去快递处,拿出书本、酱瓜酱菜,和一个小礼盒,放在一起以备打包寄送。赶在包裹快要被封死之前,她取出小礼盒来检查,确定了没有拿错后才放回去。她借着一晚的半晌空闲时间,在一条蚕丝裸帕的一角绣上了一个符号和三个字,“爱·朋友”。其实礼盒外的包装已经区分开了,又怎么会搞错呢?她笑自己。收件地址是祁连山下的小镇,寄件人的信息处只填上了自己的中英文姓名和手机号码,寄件费从找回的余额里拨出。
去数码维修店,将头戴式耳机交付检查。维修小伙看着耳机笑说修一个那副耳机的费用也够她买一副其他牌子的还不错的新耳机了,她只是拜托他尽力把它修复完好。然而,当他戴上耳机试听之后,却告知她她的耳机并没有坏,看着她的脸,嘴角露出谐谑的笑。祁安惊讶,自己戴上一听,又加大着音量,那耳机果然是完好无损的,音质也是一如往常,没有漏音现象。她急忙向他道歉,有那么半秒,整个人仿佛都处于痴呆失魂的精神状态之中。
去自助银行,给两张卡都查询了一下余额。绿卡中新增了一万元整,这虽是应得的,她却并没有想到那一晚上的翻译费竟有这么高。想着,也许是把之后一个星期的薪资都预付在内了呢。他们似乎以为她是心知肚明的,而什么都没有细说,她更是不曾去期待过。然而,玫瑰色中行卡中竟突然增加了一百万元。这是她万万不可能预料到的。从发行长篇伊始,她几乎都是处于与出版商甚至读者完全失联的状态的,而与那一领域专业人士的唯一联系就是那北京杂志社的编辑。先从绿卡中转移六百五十元至玫瑰色中行卡里,那是她归还曾经赊下的帐,只取整数而不去计较零头。
“我卡里的一百万块是怎么回事啊?你是把我卖给谁了吗?”她在手机里调出联系人,输入繁体字,然后点击发送。时间是晚上八点一刻。
看着手机,祁安突然想起,自己并未记下他的任何联络方式。
瞥见左手无名指上的黄金戒指,她蓦然感到些微不自在。伸右手再三尝试,圈环却依然卡在指关节内,挪不出半毫。
手机发出的短信没有回应。
经后脑勺罩上头戴式耳机,打开音乐软件,点开一个命名为“the SS”的最新歌单,播放《The Scientist》,加大音量。一手扶着耳机,一手提着纸袋子扶着行李箱拉杆,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听完了一整首,也湿了眼眶。循着那乐声,她好似觉察到了他在自己耳畔轻声细语之时的气息,缓缓吐出,缭绕着无尽的磁性温柔。随机播放进入下一首时,她放下耳边扶着的左手,稍微调小音量,任着耳机在贝雷帽下往后耷拉着,边细分着词曲,边注意着前后左右,边拉着二轮行李箱往火车站的地铁站快走。她不知道,他喜欢的那首歌里,是否包含着它隐藏的音轨《The Escapist》。
她由于对耳机中的歌曲过于投入,又紧闭着双唇,而显得面无表情甚至有些难以接近的严肃。火车站前的甬道上,被路灯和高楼大厦的光照得橙黄通亮,多个穿着羽绒服的中年男女向拉着行李箱往来的旅客劝售着自己手中的票,或有一些男子骑着摩托车兀立于风中以望能够拉到客人。然而至她前来,他们却是都往一旁退开的。也许,是她戴着的耳机,以及她脸上映在灯光里的没有表情的表情早已将他们统统谢绝在外。她笔直地朝前踏着步子,两旁的余光却早已将他们明白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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