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踏雪寻尔
作者:施蒂安
文案:
追逐一个看不清轮廓的梦想,需要耗费几等心力;追求一个不了解却一心趋向的人,又得经过如何的构想。所有那些有关追与被追的关系,仿佛自然而然行进的程序,又永远地被摆布在那黑白棋盘之中,情感和理智不过是被策略性地调兵遣将之方式手段。
无论去往何处,如果你不得不独自一人上路前行,那么,请你一定要对一路上的安全感怀有信心,聆听和细看万物给你的指示。也请你心持温柔与善意,它们永远会教坚硬趋向柔软。
请不要一个人在夜深人未静时心生恐惧,也不要对迟来的幸福质疑。你要知道,在这个过分耀眼的白天,或那个渐浓的黑夜里,永远都有一个人在行走不止。请你不要觉得孤单,那个善良美好的人,刚刚走过你的路或正向着你走来。他愿意给你以力量,勤勉周旋,驱除你对于未知的惊惶;她也愿意给你一份希望,安心睡过每一个夜晚,在最清爽最透明的晨光里继续登程。
当你面临危险时,还请不要失去冷静。你要知道,现在为止,一直都有这么一个人,无以计数地深陷进如此境地里,如今依然安全无虞地行走在路上,并将一直持续下去,此生不息……
我们各自努力去爱,努力去生活,并会在某个内在纬度里联系着生命的彼此。
内容标签: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祁安(Ann),SebastianSpiel ┃ 配角:杂志编辑,Schiling ┃ 其它:跨国因缘,漂泊,寻找
☆、如梦初醒
祁安盘腿坐在已经叠好被子的床上,挺直着脊背,双肩向后微张,双臂自然下垂,左手手背护在右手手心里安放在左脚脚踝上,迎面往一侧推开而没有厚重帘布阻隔的窗口。深冬清晨的料峭寒气自窗口涌入,渗进室内的每一寸角落里。她已在这股匀称的寒意中静默多时。从路灯下轻灵的暗影窸窣至此刻的满室熹微晨光,她呼吸的频率,和呼吸的方式,都变得越发的意味难辨起来。纳入收拢自窗外四面八方的天地之气,半晌后再经缓缓吐出时,仿佛已然涤尽五脏六腑。然而此刻,倏有尚未羽化的郁结之气,另寻门道,聚成液体,从轻阖的多层眼皮底下恣意争相挤出,在温热的皮肤上滑出数道狭长的潮湿路径,不成规矩;又在因遇冷而凝结之前,坠进她静置着的左手手心里,再难凝固,亦难消散,只是长久温热着。
呼吸的频次开始紊乱,她的嘴唇渐渐地轻轻颤栗起来,晃出几不可查的形迹。猛然间,跃动的眼皮破了封印,开了闸门的泪珠终于大颗大颗地滚落。她听到了敲门声,叩响自心扉深处的某扇暗门。沉闷而厚重的轻捶声在暗长的甬道中转瞬即逝,不遗回响。有人径直扳动了门把手。
祁安迅速将左手手心往膝盖重重一抹,又赶紧伸手取来床头柜上的手帕,拭去脸上的眼泪。门外扳动门把手的声音持续着,传达着执着。她撤了盘腿,下床,趿上拖鞋,快速向起着风的窗口迈去。行进过程中,视网膜上的成像是旋转着愈加模糊昏暗的。正是那一刻撞上双臂手肘的窗台,才使她的身体不至于向着任意方向砸倒。那几十秒的黑暗中,世界给人以寂静无声的错觉,甚至身体感官对周边的感知能力都几乎清零。
身子正后方的门外终于不再执拗于扳转门把手,一声轻吁长叹后,改行左右转起插在锁眼里的钥匙。动作如封冻在锁中的钥匙一般难以撬动的迟滞,陌生而不懈怠,吃劲,却依然反复试验着。
“砰”!障碍被破除。她乍一听得这一声响,心中一记咯嘣,又倏然升腾出一股激流,极速淹没肢体各处,吞噬神经末梢。祁安依然凝立着,似乎目光所及之处的凄清都瞬间被双眼吸入体内,融进这一阵顿起的寒颤里。视野边缘,勉强可供两辆汽车相互摩擦着通过的水泥路面上,几片还算不上枯黄的落叶浸在水里。水从石块墙的底部渗出,混进风雨累出的沙土里,漫延得毫无边际,轮廓一如形体本身透明,又渐渐地模糊直至全部消失,再不能作为视线的焦点而存在。她依然如此定睛凝视着,无意于寻找出一个焦点,也无法即刻对身后做出任何回应。仿佛如此下去,人的躯体就会如那边界涣散,徒留无所归依的灵魂飘零于空中将那份失却怅惘。
门从外侧被打开,经轻推后虚掩着,不进不退好一半晌。好像那人正在将情势观望。
“啊咳!”一声明显的假咳打断了这一波骚动着的沉默。
祁安依然放任着那漫游的神思,似乎只要再持续个一秒两秒三秒,她就能将那悬浮于眼前空中的不断自行无序编织的音律抓住,破译后或许展映一些图景,又或许仅有指间的屡屡清冷习以为常得再难赋予新的定义。然而终其唯只徒增叹息罢了。
“阿嬷!”
祁安看着窗外,一声肯定的叫唤。音色中不容忽视的坚硬满溢而出,旋即无声地回响起对自己的苛责质疑,朝着整个胸膛、脸颊彻响而来。
“你怎么这么早啊?”阿嬷说着,把门推到墙边上,磁石相吸,发出了砰的一声。“我还以为你还没睡醒呢。”
“呵呵呵……”祁安轻笑起来,似嘲笑似无奈,将视线从窗外转向慢慢朝着自己走来的老人,断续的笑声拖得很长。“我不是都这么早的嘛?呵呵呵,那你还这么早来我这开门呢,阿嬷。”
老人一听这话,停顿了脚步,将双眼转向她整齐的床铺,又略显迟钝地举起一只手来,把垂落一边的短发抚至耳后。整个动作过程,似只为了顺利说出下一句话做准备。作为回应,祁安只是靠着窗看着老人如此。
“门里面都反锁了,怎么又把钥匙插在门上呢,就是为了方便这样开门啊?”老人原地站立着,重又看向祁安。
“这里天太冷了,钥匙被冻在里面,拔不出来了。呵呵,阿嬷你说,它有没有可能会转不动了呢,那样我就进不来,或者出不去了……”
“啊!那怎么办,所以你不要反锁住就好了嘛。”
“你怎么穿得这么少,冻着就不好了!‘热起同大家,冷起独自人’。”老人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样,语调升高。
“没关系,我又不怕冷,有时候还越冷越舒服。”祁安说着,走向墙角处的衣架,随手取来一件黑色棉外套。“阿嬷,要是我能永远冻住了转不动了就好了……”
“说什么呢!你这小孩,年轻岁小,总要想得好一些!”
“哈哈哈,阿嬷,我又没有说什么不好的,也没有想什么不好的啊。其实哪有什么好的不好的呢,只是因为判断标准不一样而已,一些我认为好的,还可能是你坚决不能接受的呢。”
“如果有三个人都说不好,那就说明已经过头了啊。”
“阿嬷,你不要这样一直站着。”祁安在床沿上坐下,换上夹棉帆布鞋。“你要坐床上,还是沙发上,你一进来就可以找地方坐下的嘛,一直站着也吃力。”
“我不用坐,就站一下子,也没什么关系。你平时不在家,我都没有进来你房间的,你的东西都是你爸在理,我不懂也不动。”老人说着,边在祁安身旁坐下。“不敢随便乱坐的啊,老人肮脏,你们青年爱干净。有些老头不自知,一有凳子就抢一样地坐下,走了后年轻人也不会马上占走,有些人还要让人在背后嫌弃议论。我可不要,讨人嫌,多犯不着。我自家孙女不一样的。”
“呵呵呵,阿嬷,呵呵呵……”祁安弯腰系着鞋带,膝盖顶着胸膛,发出的笑声短促而沉闷。
“阿安啊,”老人伸右手抚摸上祁安匍匐着的脊背。
“阿嬷,”祁安一声大叫冲口而出,“你不要碰我!”她弯着腰的身体近乎腾空一跃地直起向右边挪去,然后继续弯下腰来系鞋带。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阿嬷就这样轻轻揩一下也让你这么惊吓了?”老人惶惑,语气中有自我斥责与受伤,手的动作在祁安逃离的瞬间开始缓慢收回。
“不是不是,阿嬷,我受不了任何人的触碰,别人一摸我我就真的浑身不舒服。我去年就因为这样,一个用力就把一个人的手臂打折了,你信不信啊,哈哈……”
“哦,你力气大啊,那还有谁敢欺负你啊。人都说,怕挠痒的女人可是很会疼老公的。”
“嘿,里面可有什么因果关系?”祁安坐着,披上外套。“越是疼爱,也越是容易被欺负。而且我又不是怕痒,准确些来说倒像是过度神经紧张。”
“你满天下到处跑,胆子最大就是你了啊!”
“真的,阿嬷,那些能看得见的,我什么都不怕。呵,我就畏惧那些一辈子都没法着眼甚至不能妄加猜测的,那些不可能是真正良善的事物。真切地存在着,可以被感知,又能被轻易忽视。”祁安看向老人的眼睛。“阿嬷,真的,人的心太深了,有些人掉进自己掘的暗井里,永远爬不出来。可是又只能那样继续着,并没有另外的出口,知道的谁都可怜。”
不待一句话讲完,祁安就已经向后仰翻倒在了床上,紧闭双唇后,定睛望着上方的深棕色木制天花板,双眼木然一眨未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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