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难伺候!
秋兰溪抱怨了一句,却半点没有影响自己的食欲,可燕清黎下朝回府时,就看见她忧郁的倚着窗檐,像是因她今日的态度而惴惴不安。
燕清黎被迷惑,走过去将她拉了过来,温声道:“站那作甚?又想病一回?”
看着对方湿漉漉的眸子,燕清黎越发觉得自己今早的脾气来得好没道理,只是一个梦罢了,她竟分不清的联系到了现实身上,她那谨小慎微的性子,便是自己亲自让她去做,想来她必也是不敢的。
“殿下……”秋兰溪眨了眨眼,敏锐发现都不等她自己讨好,燕清黎竟然自己就开解完负面情绪了,可见是把‘吾日三省吾身’的道理践行到了极致,这样的人,不成事都让人怀疑是不是老天刻意跟她过不去了。
燕清黎摸了摸她的脸,觉察到有点微凉,不由微蹙眉,直接将窗户给关上了,唤春粟拿碗姜汤过来。
见她老老实实喝完,燕清黎才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去了书房。
秋兰溪习惯了她的行色匆匆,实际上,除了晚上,她是很少有跟燕清黎相处的机会的,平常在公主府燕清黎大多时间都呆在书房,而那地方显然不是她该去的。
她也乐得清闲,人能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世,若是燕清黎真的跟她像连体婴一样,对方疯不疯她不知道,她自己肯定是要疯的。
没成想这日燕清黎在书房呆的时间却格外长,正在秋兰溪以为是出了什么事需要燕清黎去‘开会’时,春粟担忧地看着她:“姑娘,殿下进书房都几个时辰了,滴水未进,您过去劝劝吧?”
“我?”秋兰溪惊讶地睁大眼睛,为难道,“这、书房重地,我去合适吗?”
春粟比秋兰溪还有信心:“姑娘出马,定是能手到擒来的。”
更何况,燕清黎呆的是驸马之前所用的书房,其实也谈不上什么重要的,她们也是没法子了,才想着让秋兰溪送送,公主向来不听劝,谁来了都不好使,以往她们都只能焦急等着,现下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秋兰溪见此,也没拒绝,毕竟对方敢带自己过去,那应该不是多重要的地方:“那劳烦春粟姐姐带我过去吧。”
随春粟绕过一步一景的院子,秋兰溪提着盘子敲了敲门:“殿下,是我,我让厨房做了些糖糕,殿下想尝尝吗?”
等了片刻,书房的门这才被打开,秋兰溪不动声色的瞥了眼,装炭的铜盆像是烧了不少纸,不知是书信还是其它,书桌上摆了本……《周公解梦》?
秋兰溪:“???”
燕清黎瞥了眼食盘:“放桌上吧。”
秋兰溪点点头,将东西放好后也没急着离开,而是问:“殿下今日是怎么了?”
“……没怎么。”燕清黎沉默了一下,梦中之事到底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影响,虽说今早出门时被早风一吹就冷静了下来,但那个梦于她而言冲击力实在有些大。
偏偏她又是个有点固执喜欢刨根问底的人,这等事出现在自己身上,哪怕逻辑不通,她也想去扳扯一二来。
最后,燕清黎得出结论,这绝对是王白英书房里的那些话本害的!
燕清黎的书房是没有那些儿女情长的书的,她也不可能主动去买,这种事一旦亲自动手,必然是会留下痕迹的,她是在王白英书房发现的。
能被王白英收录的书,故事不说,文笔自是斐然的,燕清黎看书又认真,难免被影响到。
毕竟,她又不是男儿,那些书却是以男儿的视角去书写的,无论是心声还是旁枝末节中展露出的思想都让燕清黎厌恶,自是代入不起来的,所以虽本着这世上没有无用之书的心态去学习,但她更多的代入的还是女子视角,多是我若是某某某遇到那种事该如何应对……
这才导致她梦里竟将自己代入了那等身份。
都怪那些小说家,平日里写些什么狐妖女鬼、富甲商女、县令千金也便罢了,竟连一国公主都敢乱写,不然她怎会代入进去?
越想越气,燕清黎心想,写这等yin书的小说家可别让她抓到背后书写之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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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燕清黎,1的外表,0的内涵( ̄0 ̄)
第18章
见燕清黎不想回答,秋兰溪便体贴的没有多问,不过桌上的那本《周公解梦》却已经让她隐约有所猜测了。
显而易见,燕清黎做了个于她而言不太美好的梦,而这个梦可能还与自己有关?
燕清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快要暴露了,她瞥了一眼被秋兰溪带进来的糕点,不由皱了皱眉。
习武之人在初练武时对食物的消耗极大,所以才会有穷文富武这个说法,但一旦练至高深之处,往日所食食物的精-气便不会有丝毫浪费,会一直储存在丹田里,并不会让人感到饥饿。
不过燕清黎真正的练武进度从未告知过任何人,因此自然也不怪别人会担忧。
秋兰溪看燕清黎盯着糖糕没动,不由道:“殿下可是觉得没有胃口?我听说酸梅开胃,不若我叫人去取来?”
燕清黎一向少食,平日里饭量还没秋兰溪大,但若说她厌食,秋兰溪也没瞧出来,都不知她吃那么少是怎么维系身体的营养的。
“不必,”燕清黎一听酸这个字眼皮便忍不住跳了一下,目光转向秋兰溪,眼神微变,“不若如此,还是卿卿来喂我吧。”
“好呀,”秋兰溪浅笑,“能为殿下分忧,我求之不得。”
燕清黎“呵”了一声,看着她‘真情实感’的假笑,就不由想起她梦中是如何诓骗自己的,心情越发的不美妙起来。
秋兰溪脸上的笑意却变得越发好看起来,她伸手捻起一块糕点来递到燕清黎唇边,燕清黎伸手揽住她,她立马就温顺的贴了上来,弧线优美的面颊对着她,含羞带怯。
燕清黎心里不由舒服了一点,梦毕竟是梦,秋兰溪再胆大包天,又哪敢做出那等行为?对方能做什么,不都得听她的?
在秋兰溪的小意讨好下,燕清黎心情终于彻底平复下来,不再将昨夜的梦境当回事,说到底还是她最近杂书看得太多了,不然以往何曾梦到过这等事?
若她真有那等想法,早该如京中那些贵女一般偷偷养着面首伶人了,又何至于等到现在?
所以果真是yin书害人!
燕清黎毫不犹豫的将黑锅甩给了话本。
见她没了刚见到自己时的微妙排斥,秋兰溪才开口,柔软的眸光像是要将春水都融化一般:“殿下,这糖糕终是不管饱,不若叫春粟姐姐上膳?”
燕清黎不自然地移开视线,须臾才道:“不必,”她微抬下颚,“倒杯茶给我解解腻吧。”
秋兰溪稍挑眉梢,这态度怎么比刚才还奇怪?
其实燕清黎倒对秋兰溪没有意见,她只是突的意识到,自己近来的行为已是有些越界,难免让人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妄想,可无情的说,无论最后成败,她都没想过跟秋兰溪生同衾,死同椁,既如此,自不该给人什么错觉。
她对秋兰溪或许是有些好感的,但她始终认为这种基于外貌所产生的好感实在浅薄,虽然她如今做的事已经是冒天下大不韪了,可这不意味着她还想给自己多添一笔。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无论成功与否,她都会给秋兰溪安排好退路,做到这等地步,燕清黎觉得已经足够了。
秋兰溪不知道自己已经一只脚踏进了自己最满意的一条路,反倒因为燕清黎的举动而有些没有安全感,她是不可能容许自己辛辛苦苦‘打怪升级’却被燕清黎给回档了的。
她伸手给燕清黎倒茶,茶泡得怎么样先不说,动作却是一等一的优美,长长的袖摆拂面而过,带起道道涟漪。
“殿下请用。”
燕清黎觑她一眼,冒着热气的茶握在手中让指尖被烫的有些发痒,她轻啜一口后便放下茶杯,秋兰溪眨眨眼,眼眸像是融化的春雪,声音近在她耳旁:“殿下怎的不喝了,是不合胃口吗?”
鼻息喷-吐出的热气顺着耳骨传递到全身,燕清黎不知怎的下意识想起了昨夜梦中她凑在她耳边呢喃,一遍遍唤着殿下,带着些许得不到回应的泣音。
一股颤-栗感直传导到脊骨,燕清黎下意识咬着唇瓣,恼怒地看了秋兰溪一眼,不着痕迹的让自己偏了偏头,让自己耳朵离她远了些:“没有。”
她说着,直接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蓦地从椅凳上站起来,“走了。”
“殿下……”秋兰溪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携幽带怨地看着她,“怎的不跟我说一声呀,人家差点就摔了。”
燕清黎皱眉看她,耳朵透着粉粉的淡红,秋兰溪有点目瞪口呆,她也不是第一次做有点暧昧的举动了,也没见她脸红呀?怎么今天就突然不好意思起来了?
注意到秋兰溪的视线,燕清黎越发恼怒地瞪她,她抿抿唇,便想直接大踏步离开,刚一迈步便又停下,朝着秋兰溪道:“还站在那里做甚?过来。”
秋兰溪窃笑,将手递了过去,委屈巴巴卖惨:“殿下,我腿疼,走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