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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羡仙 (鹤望兰)


  “甚是好极。”卫璇笑意盈盈,“那我也敬栾道友一杯,便为你我同为孤鸾之故。道友满饮此杯。”
  那孤鸾两个字说得格外清晰,慕容紫英侧目而视。
  卫璇仰头喝干,以杯底示意。檀弓掀手一看,见到是他,遂饮干。这下子醉得更了不得了,杨柳垂在了晚风前,幸好卫璇扶着他。
  曹念齐见状,一掀袍子,一只脚啪的踩上桌子:“我也敬高人一杯!”
  一日之间,两件惊天秘闻,这传的沸沸扬扬的卫璇玑道侣之说,今朝竟遭他本尊否认了?不行,他得沉住了气,千万不能为他叔叔所知,那他可就只能捡他砚台的边角墨了。
  曹念齐实在没眼力价,又说一声:“高人!”
  卫璇道:“今日兴已尽了,夜里寒气重,大家各自有伤。我看不如早些散了。”
  “说得甚是,小王也乏了。”黄承宏笑道,随即吩咐手下,为二人整治出两间上房来,“小王有一处行宫,就在不远处。”
  黄永宁方才投壶八支棘矢都不曾中,心里正烦,见谁都有气,摆手道:“你们先走,这场子别冷就行!”
  曹贤孟终于过来收拾这一味蒙直的侄子了,曹念齐两手扒住桌子,垂死挣扎:“高人!高人!容小人再问一句可否?我要将高人置于公子榜上第三!不…既然卫公子尚未妻娶,那…高人先屈居第四!待我找来别的通议见一见高人,排到榜首,也未可知!今天,小人要为千千万姐姐们的终身大事问一句,高人!可有意中之人?”
  卫璇刚才拿紫狐裘给檀弓披上了,又替他理了理拥颈的曲领,盖住大半张脸。
  檀弓好不容易从层层叠叠的衣物中出来,沾了一脸卫璇身上的龙涎香:“意中之人……”
  那一口酒,好像是细丝般一缕冰线,游到何处穴道,他何处便感酸麻,更觉头有千斤巨重,灌了铅似得,足下不稳,不自觉就靠到了卫璇肩上,慢慢带些鼻音:“何为…意中之人……”
  曹念齐只当这是迂回周旋之辞,哪有人不知什么叫意中之人的?
  正待开口,却听王含贞特别郑重的口吻说:“就是…道兄觉得很好很好的人…今生今世,再没比他要好了…与他一比,天下万物,都失了色,没了味,即便只见过一次,也久久不会失忘…”
  北风一紧,檀弓便向他的怀抱倒得更深。
  这个人的胸膛很烫,好像是汤火销镕冰雪。檀弓觉得眼前云雾迷蒙,眇眇忽忽:“我意之所属…斯人也。”


第85章 病酒心到伤心处 真名士作吁叹吟
  卫璇火速御剑,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将檀弓带回了客栈,开了一间上房。
  无须听到动静,过来哇哇大惊。卫璇是想到那无忧寂默的坛坛罐罐,这才纵了他喝的,此时面含愧色:“我料不到他酒量如此。”
  无须本来想去搀檀弓,可是身量太矮,现在又还很虚弱,只能骂道:“主人多少年连水都没沾过嘴,还剩什么酒量?换了你看你受得受不住!”
  他传音暗喊天枢,天枢无应,无须恼怒道:“老东西!果然又在睡觉!”
  卫璇笑道:“原来如此,可惜了。你伤刚愈,快回去歇着吧。我看了他脉,只是醉了,保不齐明天睡到日上。我在这里陪着,没有大事。”
  无须打了个哈欠,站都站不住了,强撑了一会。他看着檀弓倒在卫璇怀里,连脸都见不着,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幸而这一床也睡不下两人,便笃定卫璇肯定得打地铺,道:“少一根毛,拿你是问!”
  卫璇把门闩落下,将人扶到床边,轻轻放下,没成想二人腰间玉佩缠到了一块,本来贴得又紧,此时连带着卫璇一同倒下去,鼻尖撞到了一起。
  檀弓慢启秋波,看看卫璇,目色只是恬然处之,而后缓缓闭上了眼。
  好几下怔忡之后,卫璇才起了身,兀自坐在床边,想了一时,才一边解开缠着的玉佩,一边笑道:“不是你说你不曾婚娶么?这样好极。那现你我无亲无故,深夜孤鸾寡凤,同处一室,恐怕不大成体统吧?”
  檀弓醉后一事不知,只重复了他话里的几个字,呓语一样。卫璇眼望他处,不予理睬,檀弓握上去抓了他的手腕,也不做什么,旋即松开了。
  卫璇终于笑了,取了一捧冰块替他冰额头,然后轻轻地把他的眉头推平,道:“那你知什么叫意中之人么?净会满口胡说。这些事上比我三岁的侄子还不如。还有,劝你喝你就喝?推也不推,怎么这样好骗?今遭若不是我,你要在那醉得没个形状不成?”
  说到后来,他止不住重复了一遍“斯人也…”,卫璇低头轻笑,眉梢眼角都是藏不住的心甜意洽,伸出一指戳戳檀弓眉心:“我望你又错认了吧。”
  一语说完,他便起身离开,在一张案几旁坐了下来,摊开在丹鼎中捡到的一张天盘星图,他潜意识里觉得,这和那竹林主人的身份必有干系。檀父的悬案还未了结,卫璇恐明日醒来,变生肘间,便忙不迭地要解开这张图,最快也约摸要三个时辰。时不他待,卫璇静心凝神,立时沉于其中的天河星海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却听檀弓梦里频惊,还伴着“咳咳”的声音。卫璇忙起身相探,那已解出的道种文字如风烟散尽,前功付东流,他挥手一收,只捡回十中之三。
  檀弓坐起了身,仍然扶着额头,眉头微仄,神情寒气迫人。
  “你可大好了?”卫璇拍了拍他背问。
  檀弓掀眼一看:“卫璇……”
  “你还知道是我,我只当你眼也昏意也乱,满嘴胡话了。”
  他拿了星图过来,坐在床头,一面陪着檀弓,一面重新开始蘸朱砂涂黄纸解爻,口中絮语道:“天雷无妄,火雷噬嗑…明夷位……”
  忽听身边悉悉索索的声音,卫璇睁眼一看,居然是檀弓拿了慕容紫英塞给自己的半坛子酒,在那自斟自饮呢。卫璇一惊,但又不能分神,此时拦不住他,只能递了一个眼色,终究拿他没办法。
  檀弓侧卧在床上,一只手撑头,一只手托杯饮酒,醉里两眉长皱,西风独自凉,他转动酒杯道:“此非佳酿。”
  卫璇实在被他这一行惊着了,一心二用地说:“不佳在哪?”
  檀弓垂着头说:“翌日当取秋露之白,酿于极北寒潭,储以太清红云之中,凝龙脑雕桃华投之,玉泉交流。其和者曰金盘露,其劲者曰椒花雨,其香美甘馨旷古未睹,世间所绝,千年醇不败,万年醉不醒。”
  说着,檀弓将卫璇颊间的荷花酒浮一指抹去,示意卫璇:“此酒蚁多质浮,不可大进。”
  被他一指抹得心意大乱,九宫八卦立刻散乱难收。卫璇忙一手把他酒坛子撤了,指点地下狼藉到:“古人说: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尽事,尽向毛孔散。你这酒狂的模样,心里得是有天大的不平么?”
  檀弓闭目点头,这消颓的神色看得卫璇心里一沉:“你可少喝点。”
  卫璇一手又赶紧收拢卦位,解到一半中止了,重启时要难上千重万重,故而他今日非解完不可。
  雁阵惊寒,梧桐缺月,檀弓低着头说:“不可。”
  等到卫璇两手演卦,腾不出空来时候,檀弓就将手绕了过去,这回取来两枚空盏,替卫璇也斟了一盏,推给他,卫璇自然不受。
  檀弓自饮了一盏,然后一言不发地看了一会卫璇。
  卫璇被他看得满心燥热,酒劲虽早压下去了,这会却都涌上心头,微笑说:“你别闹我,这会忙的是正经事。明日醉个不知东方既白,我也奉陪到底。”
  忽得见室内一昏,再看不着卦象,竟是檀弓拿手遮了烛火,说:“晦可休也。”
  正到泽山咸卦像,堪堪能看出其中玄妙来,这一瞎闹,卫璇简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提起朱笔,在檀弓袖上画了一朵桃花,笑道:“好啊,不添香就罢了,竟还添乱。”
  他自燃了一根红烛,只能哄着檀弓说:“就一时可好,再等我一个时辰便好。”
  又怕他不耐,卫璇便推了几本经给他看,其中有一本《列海诸仙传》。
  檀弓随意翻翻,见到写自己的一页时,品论道:“胡为乎此不经之谈。”
  卫璇见他将那“澹默少言,不妄交游,严心正性,尽得道妙”十六字大笔一划,自添了一句“独秉异操,放诞任气,甘酒嗜音”,行楷圆转,笔道流畅,但其勾笔处明亮而尖锐。
  檀弓忽觉字迹不堪,便撕去这页,径自烧了。又翻了一本诗簿子,缓缓念道:“劝君莫作独醒人,烂醉花间应有数。”
  卫璇笑笑,带着他翻了前几页,读道:“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这一看不要紧,正巧看见了自己先前不久朱笔批的一行“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忙急急阖书不给檀弓看了。
  檀弓的手一握,再一松,便显出了那枚银红十道盘长结,道:“同心结不成,翻就相思结。”
  他几截如寒山白玉的手指在烛火前晃晃,退而复进,进则退之,忽然语道:“相思之事,譬如痴蛾之赴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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