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骨刀》作者:温盈心
文案:
魑魅魍魉,看尽人心险恶;百相众生,回首唯一人尔。
1、1V1
2、朴实高冷洁癖道士受V桀骜不驯傲娇俊美攻
一句话简介:道士下山追寻失踪的故友,不料被牛皮糖缠上,一脚踏上一边捉鬼一边谈恋爱的旅程。
扩长版简介:
道士庄吟为救故友日夜兼程,途中仗义出手却巧遇一位黑衣公子,结伴而行。
故友罹难,却得公子相邀,环环相扣,将他一步一步拉入万丈红尘。本想俗世历练,堪破因果,却不想路途遥远,看尽人心险恶,世道不古。回首一人尔。
一把风月剑,剑锋如雪闪银光。斩尽世间妖邪,荡平红尘心魔,可是如何挣脱三千情丝缚?
楔子 斩骨刀
更夫在打第一更之前,都会去庙洪街头的面摊吃上一碗阳春面。
这日,他如往常一样走到面摊叫了一碗热腾腾的面,坐下的时候发现对面不知何时来了一位蓝袍道士。
更夫问:“真人是路过此镇?”
蓝袍道士点头。
更夫笑道:“一路走来,可有什么趣事逸闻?”
蓝袍道士摇头。
更夫又笑道:“我最近倒有一事想不通,真人帮我解解看?”
蓝袍道士微微颔首,“但说无妨。”声音温温润润,煞是好听。
更夫讲起,镇上又有一家猪肉铺子关门大吉了。
这年头小小的一个镇子便有七八家卖猪肉的,难免有四五家不善经营,导致门庭冷落,生意惨淡。加之竞争激烈,关门停业倒也是稀松平常的事。
刚倒闭的那家猪肉铺老板,名叫张涂。
要说张涂祖上都是卖猪肉的,到他爷爷那一辈,更是把生意做的红红火火,蒸蒸日上,甚至在镇上开起分铺,一度垄断镇里的猪肉生意。
到他这里生意已经败得一干二净。
“不,这些都不是重点。”
简陋面摊上,更夫右手执筷,左手端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大口吃面,大口喝汤,直至吸溜尽最后一滴面汤,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呷一口茶,望着面前的蓝袍道士,咂嘴道:“方圆五里内,只要吃过张氏肉铺所卖之猪肉,万万不会再想吃第二口了,肉质老硬,又不新鲜,狗都不吃。”
蓝袍道士形容清减,白净秀气,眼睛黑白分明,掂着筷子,眼前这碗阳春面竟是一动未动。
更夫问道:“你到底吃不吃?”
蓝袍道士这才慢斯条理吃了一根面,眼珠子转了两转,“重点是什么?”
更夫目光渐渐炽热,“生意越做越差,张家的宅子倒是越住越大,前不久大家都瞧见他带着老婆搬进东边的大宅子里去了。奇怪奇怪。”
蓝袍道士正要吸第二根面时,忽然看见一男子从更夫后方缓缓步行而来。
更夫注意到小道士的视线,往后一瞥,疾速转过身来,以手虚掩着嘴,凑近道士,朝他小声八卦道:“他就是张涂,张氏肉铺的老板。”
张涂与他们擦肩而过时,蓝袍道士两行目光蜻蜓点水般往张涂垂下来的两只手上轻轻一点,旋即收了回来,低头将第二根面吃完,犹自轻声嘀咕:“看起来不像是卖猪肉的,倒像修缮的。”
“什么?”更夫没有听清,将茶一饮而尽,起身拍拍马褂,提起搁置在一旁的灯笼和锣,“还有一件奇怪的事,以往走到四更时,有几次经过他宅子,都会听见磨刀声,本来以为铺子关门后他应该不会再磨刀了,可这些天他照样在磨刀。也不知瞎磨个什么劲,这张家最后一间铺子也垮了,刀磨得再利索管屁用。”
才说完这句话,梆重重地往锣上一敲,一慢一快,连打三次,更夫的背有些伛偻,声音却如洪钟,转身步入如墨夜色中。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关于磨刀声这件事,张涂也是无可奈何。
镇上不知情的人,比如更夫,都以为张涂发神经半夜不睡觉,在家里磨刀杀肉。只有张家人自己心里清楚,忘了从何年开始,子时一过,磨刀声就会准时响起,仿佛有人拿着刀子贴着磨刀石,不慌不忙地磨着,一下一下,发出冰冷刺耳的嗤嗤声。
声音是从厨房传出来的,每次等他过去查看,声音也跟着戛然而止,十余把刀安分守己地挂在墙壁上,哪里有什么可疑人物的身影。
于是花重金请了人来看风水,那人说怕是老宅作祟,另找住所为妙。然而,搬家也没用,只要一到点,磨刀声如约而至。如此反复折腾,张涂晚上睡不好觉,时间一久,人已没了精气神,再也没有做生意的心思。
最近几日,磨刀声更为过分,声势浩大,甚至出现了两刀相接的乒乓斗械声。
张涂气急败坏,怒火中烧,一不做二不休把所有刀都给扔了。
这下清静了,刀被扔了之后,磨刀声再也没有听到过了。张涂身心舒畅,心情一愉悦,便想喝酒,酒至半酣,夜也已深。
这夜,张涂老婆睡到寅时,口渴醒来,习惯性摸了摸身边,空无一人,心里啐道:“这个杀千刀的,一个晚上都不够他鬼混的。”
半倚着身子仰头往外一瞧,这一瞧将她骇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借着惨淡微弱的月光,她望见张涂笔直僵硬地侧坐于凳子上,一动不动,呆若木雕,形如鬼魅。
张涂老婆惊魂未定,心里发怵,尖叫道:“死鬼,你不点灯不睡觉,坐在那里干什么?!是想把我吓死么!”张涂并未作答,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张涂老婆披了件衣裳,起床点灯,托着烛台,走近张涂身侧,用力推了一下肩膀,“你要死唷,我跟你说话呢——”
这一推可不得了,张涂应声而倒,身体摔为两瓣,五脏六腑落得满地狼藉。
一地的血。
消息传得飞快,一时之间镇子里的人议论纷纷。据说张涂死的极惨,是被人用凶器从头到尾一刀劈开的,身体里的肠子塞也塞不回去。伤口齐整平滑,可以想象凶手必定孔武有力,手起刀落时,没有一丝犹豫。
奇怪的是,收拾尸体的时候,竟发现少了两只手掌,里里外外寻它不着,手掌切口也一样平滑。
杀人凶手究竟是谁,就不好说了。
众人问张涂老婆:“你家老张有没有仇人?”
她携着两个女儿哭哭啼啼道:“老张本分做人,从未生事过,哪来的仇人?平常除了贪酒这点爱好,也没别的坏习惯。”
也不像是生意上的对手干的,毕竟铺子都倒闭了,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他们高兴还来不及。
原本眼红张家不知道哪里来的钱搬了大宅子的人,也纷纷唏嘘不已,同情之余,请了法师来做法,一起帮忙料理了张涂后事。
然而,没过几日,又出事了。
张涂老婆夜里看到一个大刀阔斧的人影,挥着大刀要杀她,吓得魂飞魄散,等到惊慌失措逃至街上,却发现自己把两个女儿忘在宅子里了。
顿时跌坐在门口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街坊邻居有被哭声吵醒的,或拿着扫帚,或拿着锄头,或拿着擀面杖,围了过去。
七嘴八舌问道:“是不是那个杀害老张的凶手?”
“男的女的?”
“长什么样?”
张涂老婆泣不成声,又伤心,又害怕,只会颤抖着重复着几句:“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有胆大的组了小队提着菜刀就冲进去了,才摸进去一会儿,就又提着菜刀出来了,对着众人摇摇头,“没有可疑人物,娃娃也好着呢,在屋里睡觉。估计张夫人做噩梦了。”
张涂老婆一听不对,她没有做梦,并且真真切切有个举着大刀的人影要砍她,怪黑灯瞎火,没有看清此人面目。
不容她反驳,远远一道声音传来:“张夫人没有看错。”只见一名年轻道士,蓝袍裹身,木簪锁发,斜背长剑,手执拂尘,分叶踏星而来。
众人恍过神来时,只能瞧见蓝袍道士的背影。他一把推开门户,径直朝屋里走去,张涂老婆拭去眼泪,跟了上去。
宅子内院漆黑一片。
蓝袍道士点上一根蜡烛,回首问张涂老婆:“你家厨房在哪儿?”
张涂老婆指着西边紧闭的门户道:“就在那边。”
厨房灶台积灰,显然许久未生火过了。一圈逡巡下来,竟然没有刀具。
道士查看一番,斟酌问道:“听说张老板半夜三更有磨刀的习惯,刀呢?”
张涂老婆闻言大惊失色,“前阵子他给扔了。”
“为什么要扔?”
她犹豫了下,左右望了望,有些捻神捻鬼,“我家老张从来没有在半夜磨刀过,正常人谁会在半夜磨刀?说出来怕没人信,这两年,我们家每到半夜,就会听到磨刀声,刚开始的时候,怪声不一会儿就停下了,近来不响个一盏茶的时间不罢休。我敢肯定就是厨房里其中一把刀发出来的。我家老张受不了,前几天全给扔了。”
谁知道这刀刚扔,人就死了,邪门不邪门?
又道:“没搬家的时候就这样了。都以为老房子风水有问题,谁晓得搬了家还是每夜听到磨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