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
“解开绳子啊,”塞纳推了推以诺,“你被反绑着吧,转过去。”
闻言以诺转过身,两人互相摸索了一会儿才确定手的位置。
在塞纳努力盲解绳子时,以诺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是什么情况了吗?”
“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这一点我很清楚,我只想知道你说的线索难道就是这样?”
“当然不是,”塞纳听出以诺语气不对,赶紧解释,“见到他们老大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与他无关,这气息只徘徊在领头人身上。”
“所以?”
“所以我们需要调查的人是那个小喽啰,他肯定与携带稿纸的人接触过什么的……”
“等等!”以诺突然一闪,背后没支撑的塞纳差点摔倒。
“你干什么,我快要解开了。”
“我知道,不过你能不能不要老摸其他地方。”
塞纳这才意识到自己偶尔碰到的某个颇有韧性的部位或许是以诺的……
天地良心,他绝对没有占以诺便宜。
塞纳几乎要憋不住笑:“蒙着头还反绑着手,神父你要理解。”
☆、运送
几番摸索两人暂时从束缚中挣脱,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脸,四下查看后才知道两人此刻被关在货车车厢里,黑帮似乎急于转移他们。
以诺摸了摸身上,除了几瓶藏得隐蔽的圣水,枪和子弹已经完全不在了,也许它们正在被某个黑帮手下把玩。
“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找到那个领头人调查他的行动轨迹,或许有助于接下来的调查,”塞纳摸了摸车厢壁,“不过这些人未免太嚣张了,如此轻易卷入无关紧要之人,毫无道理可言。”
以诺静默片刻,语气低沉:“也许对他们而言,在我救下他们的背叛者时,我们就已经不再置身事外。”
塞纳轻轻嗯了一声:“神父你倒是看得蛮清楚的。”
其实塞纳早想这么说,但又不希望让以诺自责,遂选择缄默,没想到以诺主动提出来。
“我本不想波及到你。”
“说什么呢,神父,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你我都不可能丢下对方。”
以诺转开话题:“现在要出去吗?”说时以诺将手放在车厢壁上,戳出来一个浅浅的印子。
这车厢壁的厚度对以诺而言轻易就能撕开,以诺的神力真是时刻刷新塞纳的认知。
“我们暂时不知道车外是个什么情况,先不要轻举妄动,要是恰好碰上黑帮的人,他们的枪子儿可不挑人,而且……我倒是很想看看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塞纳非但不紧张,还有些激动,这些人没有立刻就解决了他们必然是另有用处,他很想知道这个黑帮在筹划些什么,或许能牵出他们正在追查的事。
自从踏上这片沙漠,线索开始变得混杂不清,好像每一个气息都与他们在调查的事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又好像没一个指向正确的终点。
这次选择的调查对象不过是塞纳随机抓取的一个线头,他很想知道这会将他们带往怎样的地方。
两人在黑暗中等待着,待车外传来嘈杂响声时重新戴上头套,互相把绳子稍松垮系好,便于突发变故挣脱。
车厢门被打开,两人装作受惊的样子转向发声源转去,身体则紧紧塞在角落。
“别紧张,给你们带来了几个同伴,不然这一路肯定会寂寞的吧。”
塞纳从声音辨别出这就是昨天的领头人,状似恐惧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我们不过是普通人,没有……”
“嘘嘘嘘,有这种废话的力气不如歇歇,长途旅行可比你想象的要累。”
“我的家人会发现的,很快警方就会介入。”
“哈哈哈,相比较威胁我们,你还是好好祈祷他们能尽快找到你的尸体吧。”
车厢的门被无情关上,切断了他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车里骤然多了几个人,异味飘散在封闭的空间,塞纳静待片刻掀开自己的头套,不出所料全被捆住戴着头套,塞纳碰了碰以诺,附在他耳边:“昨天领头的那个在驾驶座,我们先不轻举妄动,看看他带我们去哪里。”
以诺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车很快发动,随着颠簸起伏车厢里其他人小声说起话,通过这些人的对话,塞纳模模糊糊知道接下来他们要去哪里。
车里的人多数不是本地人,肤色各异,性别不同,说话带着浓重的口音,他们将通过黑帮的帮助跨越国境。
对现代黑帮而言只要能带来利益,他们不介意拓展自己的业务,传统业务已经不足以支持新兴黑帮的发展,他们的手早已伸向娱乐业,政治以及服务业,甚至把控了人类娱乐生的一部分根基。
像这种还干着偷渡的老派黑帮,从某个角度而言非常“恪守传统”。
以诺明显也听见了这些同行人的对话,低声:“黑帮如此猖獗难道当地警方不介入其中吗?”
“神父,你这个问题可是刁钻的过分,”塞纳伸了一个懒腰,本想抽个烟,看了看场合选择作罢,懒洋洋继续,“在这种地方,警方不过是拥有政府批文的黑帮罢了,相信我,黑帮对某些地方而言可是创收行业,而且他们办事有时候比警察还规矩。”
“混乱,无序,利益至上,是任何城市最原本的样子,井井有条才是假象,”塞纳顿了一下,难耐地含住烟,用牙齿摩挲滤嘴,“也许我不该和你说这些,但神父你也需要慢慢学会理解,这个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坏人远多过圣人,人间不是伊甸的别所,现实如此,祈祷也无法改变。”
“我知道,也能理解。”
无论怎样回避,以诺这一路下来已经看过了不少丑恶之事,不必劳烦恶魔费力诱惑,人们主动向地狱张开怀抱。
而他还不知道,自己所看见的还不过是最表层,突破底线的恶暂时被塞纳完美地掩盖起来,尚未展示于外。
塞纳从嘴里取下未着的烟,用拇指和食指搓出碎烟叶:“神父,其实我有时候会觉得这世上没有神才是正确的,至少这样不会再有伪善之人借圣人之明行不轨之事,再冠冕堂皇称其受神指引。”
以诺的肩轻颤一下,微微侧头向塞纳,可惜头套挡住了他的神色。
感受到以诺的目光,塞纳回看时才发现后者还带着头套。
“哦!我差点忘了,戴着头套是不是很难受,反正现在没人看着,我给你取下来透透气。”
以诺避开塞纳伸来的手,低下头:“不用了,就这样吧。”
塞纳唔了一声:“好吧,随便你。”
聊天在此终结,塞纳捡起自己的头套,缓慢地用指甲磨出来一个不易发现的小小孔洞,尽管这看起来没什么用。
期间车停下来给他们喂了一些水,没有提供食物,稍作休息继续赶路。
时间的流逝被无线拉长,利用开车人几次供水时开门的机会,塞纳判断出他们已经连走了两天,沙漠夏末的滚烫日光加速了车厢内环境的恶化,周围时刻弥漫着恶臭,吃东西的时候塞纳全靠屏息才勉强咽下去。
还好煎熬并未持续多久,第三天傍晚他们抵达了一个像是仓库一样的地方。
众人接连被拖下来,领头人清点了一下人数把他们交给了守在仓库前的人。
“这两个,”两头人指了指塞纳和以诺,“送去工厂那里,其他人按规矩就行。”
“好的好的。”
守着仓库的人佝偻着腰把这些送来的人牵进仓库,锁好仓库后搬开堆积在一起的草垛,扫开地上灰黄的尘土露出一个木质的地下门。
“一个一个来。”
塞纳没想到现在竟然还会有人用这种方法穿越国境,不知是该说他们愚蠢还是聪明。
“我们不继续跟着昨天领头的了吗?”
“不用了,”塞纳勾紧自己的双手,“他就是从这里沾染上的气息,不过我还没法判断具体的方向,这次的气息不知道为什么比起先前要弱不少。”
“等去了就知道了。”以诺跳下地下前丢下这句话。
塞纳看了看地下洞口,耸耸肩跟着跳了下去。
这里比想象中要深,高出以诺一个头,容人排列通过并不难。
除了以诺和塞纳其他人已经解开束缚,黑帮只是不希望这些人知道路线,以免节外生枝,对塞纳和以诺则要避免他们逃跑。
周围时而有沙土簌簌落下,塞纳不禁为这里的结实程度忧虑,这个通道估计得工作了有不少年,就算下一秒坍塌也不足为奇。
通道的尽头是另一个仓库,把守着四五个端枪的人,一个个对照着出来人的认清后留下了塞纳和以诺。
离开仓库眼前是无数高低错落的土房子,这里似乎是一个市集,人们操着完全不同的语言,兜售叫卖。
集市还保留着上个世纪的风貌,有衣着整洁之人,也有褴褛而行的乞丐。
持枪人用枪托狠狠捣了两人一下:“快走!”
两人顺从地坐上车,穿越曲折的集市巷子,一直开到一个看起来颇为豪华的私人住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