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容带来了他们青丘国的秘药,每日涂抹在伤口上,便可保证不留下疤痕。她还怕三川和子承天天闷在屋子里无聊,还精心挑选了几本话本给他俩送来。
子承扶着三川依靠在床上。
金老板说道,自从普净寺一事之后,他就再也没在京城里闻到过邪物的气息,大概是不会再作祟了。
白如容冷哼一声:“敢偷袭姑奶奶!下次再见他,不把他活剥了,姑奶奶我就不姓白!”
话题回归到重点上,白如容从怀中取出那把匕首,递给三川,道:“我已经打听清楚这把匕首的来历了,正打算给你的时候,被那个东西给偷袭了,真是可恶!”
“这把匕首是当初的丹辰帝君亲手锻造的,据说是他打来自己玩的小物件,这上面也刻着个‘丹’字,一千多年了,依旧灵力充沛,应该错不了了。”
三川一怔:“丹辰帝君——就是那个入魔的丹辰帝君?”
“是啊。”白如容道,“这个和那个‘白芍药’有什么关系?”
三川将他们在长生村也遇到有关‘白芍药’事件一事,说了出来。
“管他什么‘白芍药’、‘红芍药’、‘黑芍药’的,多亏了子承小友这才平息了事件。”金老板满脸堆笑,笑的就要看不见眼。
他这句话一出,三川顿时就黑了脸。
“神君,您知道的,小仙刚晋升地仙,尽职尽责的守着京城这寸大点儿地方,子承小友事出妖异,小仙也是等到您身体大好了才来同您商议此事——”金老板试探的说出口,“此事,小仙实在是——”
“你若敢上报天宫,我叫你灰飞烟灭。”三川眸子里射出两点寒光,语气冰冷。
金老板吓得忙跪下床前:“神君,神君您这——”三川 不言不语,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冰冷到了极致。
“小仙明白了,还望神君能妥善护好子承小友。”金老板从地上起来后,看了看白如容,两人觉得也没什么事了,便嘱咐子承好好照顾三川神君,随后便离开了。
二人走后三川才缓和了脸色,子承一直不言不语的坐在三川床边。
三川道:“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记不太清当时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
“你那天夜里见到的人就是这个‘白芍药’吧?”三川直直的瞧着他。
“谁?我没有见过什么人。”
“事到如今,你还骗我?”三川眉头拧了起来,他是没想过子承也有硬着嘴对自己撒谎的一天。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什么‘白芍药’我也只是从你这听说过,你怎么就是不信我?”
三川有些恼了,他是没想到这孩子到这份上还死鸭子嘴硬,声音不自觉的高了起来:“那你倒是说说,那天你身上的气味和那个邪物的怎么是一样的?你怎么就突然入了魔,你当时红着眼睛要杀的人是谁?”
子承闻言愣住了。
他的脑海中确实不记得那天夜里他遇到了什么人,他只模糊记得普净寺中的黑影伤了三川,随后他不知怎的便浑身充满了力量,然后——然后他抱起三川便走了出去。
他的脑海中就只有这些东西。他开始有些慌乱,三川说的那些他根本不知道,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回想起当时的细节,什么‘白芍药’他也只剩下脑海中一团黑色的影子。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子承越是回想越是头痛,他抱着头,感觉头要裂开了一样。
你要相信我,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
心脏开始不安分的狂跳。
三川见子承异样,面露痛苦,心也软了,想来定是那‘白芍药’不知道施了什么术法在子承身上,才让他不记得这些事了吧。
三川那时倒在地上,突然察觉到一股强烈的魔气被释放了出来,他本来以为是‘白芍药’露出了本性,没想到那竟然是源自子承。
后来子承发了疯,迷了心窍,差点在佛前杀生,铸成大错。
好在他还尚有一丝理智。清醒了过来。
子承入魔,在寺庙里大打出手,这事一旦上报天界,那便是要面临打入地府忘川永世囚禁的刑罚。
自从一千年前丹辰、金阳二位帝君公然违抗天命,执意堕入魔道为祸苍生以后,天帝便对魔物更加忌惮,恨不能将其尽数挫骨扬灰。在重辉帝君,上清道君等大仙的一致反对下,才减轻了对魔物的惩处,将其罚入忘川百世,消减其魔性后,再投入轮回。
但是当年丹辰、金阳二位帝君自知终不敌天命之后,便天地众神前自毁元神,不复存在。
“以后,若非为了保命,千万不可再调动那股力量了,你记住了吗?”三川认真道。
子承垂下眼睛,点了点头。
第18章:妄念
三川恢复的不错,加上白如容的药膏,就又能活蹦乱跳的了。
白如容来瞧过子承,说是他命中的煞气助长心魔,才使得他在那种情况下迷失了自我,就像是人常说的“走火入魔”。平常不发作,便无大碍,就怕他心魔不除,以后会成祸患。
“你是有什么放不下的怨念吗?”三川将子承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我有妄念、有贪念、也有执念,就单单没有怨念。”子承心道。
心有魔碍,他的心魔不就是——
他抬起头,看着一脸凝重的三川。
三川严肃起来的时候,平
常看起来温和的眉目会像是凝了一层霜,神色极为冷清,可他看到心里并不觉得一寒,而是一热。
他明白他的心魔来自哪里。
三川想了想,扭头对子承道:“心魔这东西人人都有,如影随形,挥之不去。但你不同,你的一点心魔都会被煞气放大无数倍。我知道这对你也许很苛刻,但是我还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要不要出家?”
子承闭上眼睛,感觉此时此刻他心沉如水。
心魔什么的。
呵,我怎么会看上这么个不着调的老神仙。
阿弥陀佛。
近日连天大雨,三川也懒洋洋的,于是就在房间里翻翻之前白如容送来的话本小说。
什么《俊俏狐狸爱上我》、《书生夜游艳情传》、《龙阳密戏十九式》……
子承在自己房间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也不出门,三川闲得无聊也就趴在床上拿来一本《书生夜游艳情传》,刚翻两页就被这精彩的剧情勾住了魂。当他看到书生满面娇羞的跌进俊俏小少爷怀里时,他对这本书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咦?哎?嗯?
心道:或许这小少爷是个小小姐呢?
于是他硬着头皮往下读。
又读了两三页,直到他看到书生被小少爷捆绑在床榻上——
互相纠缠的顽皮小舌,扭动的腰肢,泛红的双颊……轻急的喘息……
整页纸上泛滥这无限春光……
三川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忙合上书。脸上腾的一下烧的火热,热气直冲天灵盖。
“哦不是,天地为证我没看到,我不知道,我是清白的。”他急促的在心里发誓。
又忍不住翻到那一页,老脸一热,又马上合上。过了一会,他四处看了看,又小心翼翼的打开这本书。
“天地良心,我发誓我真的跳过这一段没看。我看下一页。”
子承在房间里静坐了大半天,他知道自己心里的这点小念头会害了他,更会连累三川。他想了许久,或许只有自己放弃对三川的妄念这条路看起来风平浪静。
可是,若能轻易放弃的,又怎会成魔。
子承心想:我终究是个凡人,有七情六欲,心就那么大点地方。
可若是为了三川,为了能多留在他身边——我……
当子承敲响三川房门的时候,三川正裹着被子全神贯注的看着那本《书生夜游艳情传》,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加上心虚,吓得精神错乱,连忙把书塞进枕头底下,收拾收拾身上的衣服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去开门。
子承一看三川这副乱糟糟的样子,以为是他发了羊癫疯,一低头就看见三川光着脚,眉头便皱了起来。身子动了动,终究是没什么动作。
“你——快回去把鞋穿上,一身的伤还没好透,再着了凉可怎么办。”说着他把三川往里赶,自己去取了水盆,“你坐在床上别动,等我一会。”
不一会子承端着一盆热水回来了,将盆放在老老实实在床边坐着的三川脚边。
“伸脚。”
“你要干嘛?”三川被子承这一系列的操作看傻了眼。
“烫烫脚。对身体好。”子承头也不抬,伸手试了试水温。
伸手就要去捉三川的脚。三川连忙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说着就把脚整个泡进盆子里,脚刚一放下去,就烫的他“嗷——”的一声。又连带着水一块猛地抬了出来。溅的周围都是水,子承正蹲在一旁,也溅湿了他的衣裳。三川烫的脚痛,又忙伸手去擦子承身上的水,子承低低一笑,捉住他的手,放回他膝盖上:“没事的。”子承带着些许微凉的大手轻轻握住他的双脚,像是有镇静的功效,方才烫的生疼的脚好像一下子舒服了许多。
“额……咳咳,长大了,知道孝敬本神君了哈。”三川有些窘迫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