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儒摸着下巴想了一会,突然眸子里闪出两道诡异的光芒,坏笑道:“原来子承兄喜欢这种啊~”转身去架子上寻来了一本《东吾国夜游记》,“这本书主要讲作者做梦梦到他去了一个叫东吾国的地方吃喝玩乐娶妻生子的故事,啰里啰嗦,胡说八道一大堆,还真没几个能看下去的。”
子承看着蒙了几层灰的这本书,不用想也知道三川是绝对不可能看这种书的,应该,但听桓儒这么说心里竟然起了一些好奇,于是便买了下来。
子承自从寺庙里听了普真的一番话,心情开阔,心里积压的种种担忧也都渐渐散去。他走到楼下本想叫小二送了一桌饭菜到三川房里,想了又想,递了点银两,借厨房一用。
子承叩开三川房门时,三川正在吃面,他开了门,恍惚了一下现在的季节,明明深秋,门外那人分明给他笑出来一片春光来。
他愣愣的被子承扶着坐在桌前,推开面前的牛肉面,小二在他身后拖着个打托盘,上了一桌子香喷喷热腾腾的饭菜,子承又顺手赏了几枚银钱,他便乐呵呵的收了将房门掩好退出去了。
“你这是——”三川被这突如其来的殷勤吓得有点懵。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哪路妖怪冒充了子承,往他身上闻了闻,一身煞气,是正主。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犯什么错了?这小崽子要干嘛?
子承将三川安置在座位上,顺手将一旁凉透了的油纸包拿了过来,拆开一看,两个水塔塔的包子。子承粲然一笑,坐在三川对面的位子上。
三川觉得他今个可能是魔怔了,尤其这一笑,让三川顿感毛骨悚然,背上直冒冷汗。
“我亲手做了些你往日爱吃的菜,你快尝尝。”子承也不动筷,就托着脸瞅着三川。
三川战战兢兢的举起筷子,夹起一块胡萝卜往嘴里送,只是子承一双明珠般的眼睛紧紧的望着他,那目光如胶似漆的黏着他,看的他浑身不自在,小眼神悄悄的往子承那一瞟,马上跟烫着了一样缩回来。
“你怎么老盯着我啊?你吃饭啊。”三川嘟囔。
子承丝毫不收敛满面春风,答道:“在吃呢。”那双凤眼依旧亮晶晶的看着他。
三川心里慌乱的很,越慌脑子就越不受控制,子承这样的状态像极了他在书里看的那样:王爷热烈的追求尚未开窍的书生,为他亲手准备了一桌饭菜,热切而又充满爱意的目光落在书生身上,所及之处,无一不火热躁动起来……王爷为书生抹去嘴角的污渍……
“瞧你,怎么都吃到脸上去了。”子承起身,伸手擦了擦三川的嘴角。
王爷吮了吮擦过书生嘴角的手指,眼中的火热烧成了迷离……便顺势贴了唇上去,揽了腰上去——
“不行!”三川腾地一声站起身来,拉过子承的手在自己身上蹭了蹭,“太脏了,不能——”他回过神来发现本是他抓着子承的手往自己身上蹭,现在这小崽子竟然反客为主,一把握住自己的手,大而有力,不容他挣脱。
子承勾唇轻笑,紧紧握着三川的手:“别说话,三川,听我说。”说着,他将三川的手捉来,覆在自己的心口处。
三川被他一时唬住了,任由着他捉着自己的手,感受到从他温热胸膛中传来的一阵阵有力的心跳。三川有些许的恍惚,他抬头去看子承的脸,斜飞的英挺剑眉下生着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里面像是漾着漫天的星子,正是风华正茂、神采飞扬时,直直叫人移不开眼。
三川明明已是活了成千上万年的老神仙,因为常年来保养得当,也算是水嫩嫩、一身风华的老神仙,此刻往子承面前一站,居然还弱了几分气势。
只见子承眸中盛着的情绪快要溢了出来,三川的心竟慌乱了起来。
只见他一字一句,情真意切道:“三川,我想了有千万句话,却怎么也拼凑不出我我最想说的那句。想了又想,还是直接告诉你吧,我心悦你。”
三川呼吸一滞,心都乱了,满脑子都是“我心悦你、我心悦你……”
——王爷面上一抹邪笑,从床上摸出一捆软筋绳,书生半推半就间被好生捆了住。床榻之上,书生面上潮红,连连讨饶,道——
“不行不行!不能用绳子!”三川还没从刚才那句话中缓过神来,子承变将他另一只手也捉了来,一并放在心口。三川脑袋还是懵的,心里还是乱的,他猛地这么一拉,三川就下意识的将思绪飘进了书里,口不择言的说了这么一句。
子承听罢一挑眉,依旧笑的美丽:“绳子?用绳子做什么?”
三川恨不得把自己舌头给咬了。呸呸呸!说什么胡话!
完了个球的了,本神君一世坦荡,如今被个小崽子,被他给,调戏了!
“你敢出言轻薄本神君,真是,真是大不敬!”三川从嗓子眼里挤出这么句话,只觉得身上热烘烘的也轻飘飘的。他想自己可能是要走火入魔了,他现在的状态像极了当年偷吃了老君烧坏的丹药之后的感觉:缓缓的热度从身体最深处开始扩散,蔓延,之后不久便会越发灼热,直到烧的心肺俱痛,烧的四肢百骸都要化成灰。
可是那种烧心灼肺的感觉并没有来,而是一直这样温热着,流淌进四肢百骸,他甚至不排斥这种感觉。
奇了个怪了。
第20章:凌乱
子承很是有耐心,任三川在那表情变幻莫测,时而喃喃自语。他便是等着。
“三川,我入魔的那一刻,满心都是你,一心只有你,所以我知道,不管我表面上装的再怎么不在乎,终究骗不过我自己的心。我的心魔便是你啊。什么是心魔呢?今天普真师父说心魔这东西越克制越放肆,越得不到越魔怔,我既然有机会能真真的得到你,时时刻刻黏着你,你也时时刻刻的属于我,我还哪来的什么心魔呢?”子承将三川的手握的更紧了。
三川一听,虽然他现在脑子混账,却也承认这是有理的。他看着眼前越来越靠近的子承的眉眼,下意识要躲开,谁知子承一只手突然揽住了他的腰。
三川直觉得热血涌上头顶,正欲开口道一声:“放肆!”喉咙动了动,还未出声,两片略微冰凉的薄唇便覆了上来。
三川顿时就像一只竖了毛的猫,从脚底板僵道头发梢。
脑子里什么浆糊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片空白。
吻——
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子承像一只偷吃鱼干儿得逞的小猫,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
老神仙的味道。
“噗通——”
三川颤抖着手摸着自己的嘴角,道:“大、大、大……大逆不道——”
“你竟敢——我养你那么久,怎么着也你对你有养育之恩,理应算是你半个老父亲,你这逆子,你竟敢、你竟敢——”
“算是?”
“你不是天天嚷着想爹了吗,正好,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爹。”三川脑子里浑浑的,嘴里吐的字都进不去脑子了。他这人有一毛病,那就是一激动就开始胡说八道,还胡的厉害。
“我对我爹可不会有这种感情。”子承捉住他的双臂,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他,似是含着笑意,又带着几分狡黠。
“就当是为了让我保持清醒,不入了魔障,配合一下我好不好?”子承见三川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异彩纷呈,“嗯?”
三川深呼吸了一把,清了清脑袋里的浆糊,理了理思绪,道:“不行,我是神仙,神仙是不能谈恋爱的。”他为了给自己壮胆子,站的挺拔,瞪大了一双桃花眼回盯着子承。
子承自然是从他脸上看出了“心虚”二字。松了三川的双臂,负手立着,细长的凤眸微眯,似笑非笑的看着三川。
三川心中一虚:“佑安仙君与上清道君虽在双修,但他们都是神仙,也都得了众仙家的祝福,明正言顺的。”
“那一止星君的道侣虽不是个神仙,也是个快修成地仙的树妖啊——”
三川觉得自己快被子承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烧出个洞来。
天界的法度并不阻止神仙们寻找真爱,甚至还鼓励这些“孤寒”的老神仙们多去谈情说爱,共创和谐多姿的天界环境。
但是三川他一向懒散,对情爱也不太在意,一直走的是清心寡欲、一心向道、根正苗红的路线,七情六欲影响自己升官加衔。所以他总是赖在河边,偶尔呼朋引伴喝个烂醉。
如今、如今,一个被自己捡回来的,一身大煞还刚入了魔,即将面临天大的死劫,无数灾难光环在身的凡人,向自己发出一起“双修”的邀请,稍微有点理智的人都不会轻易答应啊!
“——好吧,我说不过你。”
子承这才舒展了眉眼,心底一块巨石总算是落地了。
“先说好啊,我是为了安抚你的心魔才答应你的,你可不能逾越。”三川补充道。
“哪种算是逾越?”子承压了压心中的狂喜,好奇道。
三川清了清嗓子,想了想,道:“不能对我动手动脚~”
子承歪了歪头,表示疑惑。
“不能突然和我有什么肢体接触,什么都不行!”三川脑子里都是书上的那些香艳画面。“不能想刚才一样不打招呼就、就亲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