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歌说待在王府无聊,楚幽第二日便亲手在院子里给他扎了个秋千,是站着荡的那种,他扶着秋千绳子,回头对平歌温柔道:“也不晓得你喜不喜欢,本王便自作主张了。”
平歌很瘦,腰间不盈一握。楚幽每顿吃饭的时候便大鱼大肉往他碗里夹,然后放下筷子将他不听话的碎发别到耳后,笑道:“本王给你夹的,舍得不吃完么?”
每当这些时候,平歌都会发好些时候的愣,垂下眼眸沉思良久。楚幽的确宠他,但身为一个杀手,他当然记得,他的使命。
以及,他来这里的目的!
三月的第一天,大家继续加油鸭~
第44章 相恋(二)
月明星稀,虫雀疏鸣。
偌大的卧房只点了一盏灯,火苗在烛台上跳动,使屋子里的暗光闪烁不明。
楚幽将外袍解了挂上衣架,而后将腰间防身用的匕首挂在床头。只着了一身雪白里衣,拿了卷书,坐在桌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
平歌盯了床头的匕首半晌,速速收回眼神,在宽大袖袍中抠着掌心。
他今日穿了一袭红衣,他前几日同楚幽说他喜红色,那个人便让裁缝做了十几身过来。
他微咬下唇,拳头几番在广袖中握紧舒开——他是犹豫的。
过了好些时候,他才终于决定一般,盈盈朝楚幽走去——杀手的本职,他不能忘。
平歌将书卷从他手中抽走,换上邪魅笑意,“看来在幽郎眼中,这卷书可比我有意思多了!”
“幽郎”,楚幽让平歌这般唤他。起先平歌唤起来还有些不自在,但多叫两声也习惯了。
楚幽抬头望他,勾唇一笑,“不过是本书罢了,本王还没听过有人跟书吃醋的。”
平歌把书卷摔在桌上,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挑衅笑道:“那便看看,平歌这醋,吃的值不值。”
说罢,指尖一旋,解开袍子的衣带。
他的意图很简单,他要在欢/爱之时,楚幽最无防备之际,用床头那把楚幽防身的匕首,了结他的性命。
楚幽上前扣住平歌下一步动作的手,他当然知道他解衣裳是欲做什么,但是,“你背上的伤还未痊愈。”
平歌偏头看他,烛光在他脸上晕开,雾蒙蒙的,让人瞧着生了几分怜惜。
“你嫌伤口丑么?”
楚幽摇头,“你晓得我不是这意思。”
他亦不自称“本王”。
“既然不是......”
平歌把手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来,踮起脚轻咬了一口他的薄唇。而后两手搭在他胸口,顺着衣襟一层一层爬进去。在光滑的肌肤上,拿指腹不停游走。随后伸出红舌,在楚幽锁骨上舔了舔,道:
“我记得你说,无论我想要什么你都依。这才过两日,便不算数了么......”
楚幽喉头不正常地滚动两下,“我会弄伤你!”
平歌抬头盯着他,眼波流转,闪烁妖娆:“轻一些,不会的......”
楚幽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终是忍不住,猛然低头封住他的嘴唇,封住那不断出口撩拨他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话。
平歌一怔,遂想起之前鸨头教他的招式,启唇将他侵略的舌头放入口中。
激烈的唇舌交战过后,楚幽小心避开平歌后背的伤口,低身将他横抱上床,除去二人的衣衫。
桌上仍然只有那支燃了一半的蜡烛,朱红色的蜡油从烛身上滑落,又在桌面上凝成固蜡。
“嗯——”后/庭第一次被进入,平歌十分不适应,鼻尖发出一声没能压抑住的呻/吟。
楚幽拿拇指松开他紧咬的下唇,压着嗓子道:“莫要忍着。在我怀里,莫要忍着......”
平歌额头冒了些汗珠,眼眸发颤,脸颊上已然染上了两片红云,楚幽的动作让他浑身都发了麻,失了思考的能力。
“啊!啊——”这样的陌生感觉让平歌难以忍受,他说不上是痛意还是快感,亦或许两样都夹杂在一块儿,让他不知身在何处。
楚幽抹去他的汗水,两人呼吸都变得十分急促,“平歌,我要开始了。”
平歌某种闪过一丝惊愕——这种程度,仅仅还没开始?
陡然之间,楚幽加快了速度,快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平歌猛然偏过头,发狠地拿头抵着床板,“慢!慢些......”
楚幽亦沉浸在欲/海之中不能自拔,伏在平歌身上,一点一点啃噬他的脖子。
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
平歌转眼,看向床头悬挂的匕首。他强忍身下的不适,咬牙,颤抖着将手伸过去。一寸一寸接近......
“平儿,我好爱你!”
就在此时,楚幽在他耳边呢喃了一句告白。
平歌猛然一震,他回过眼神,痴痴望进楚幽眼睛里,“你说......什么?”
楚幽被他惊愕的表情逗笑了,停下动作,抬手刮了刮他的鼻尖,宠溺道:“我说,我爱你。你这小子当真有些心眼儿,是不是装作没听到,骗我再说一次的,嗯?”
没有人唤过平歌“平儿”,这名字听上去十分秀气,像唤小女儿家的昵称。也同时有些肉麻。
然则,正正因为这句告白,让平歌好不容易树立起要杀他的决心,消弭殆尽。
伸到半空的手倏地停下,离匕首只有三寸的地方,没有再往前。片刻后,白皙如玉的手攥成了一只拳头,妥协一般,慢慢收了回来。
桌上的蜡烛终于烧完,最终发出“噗”的一声,屋子里彻底变得漆黑一片。
只是偶尔传来几声让人面红耳赤的呻/吟,让这夜晚始终不得安静。
那日在朱红色的花台上,楚幽对地上的平歌伸出手掌,柔声问道:“愿意跟我走么?”平歌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便再也不能回头。
而这日,在灯火昏黄的红账中,楚幽贴近平歌的耳垂,深情道:“平儿,我好爱你!”平歌收回了那只拿刀的手,便整颗心都交付给了眼前的男人。
艳阳高照,蓝空被几片白云嵌上,仿佛西域进贡的蓝湖锦。
平歌趁楚幽出门不在,玩心大起,偷偷溜到院子的秋千上。他没荡过秋千,站上去十分生疏,不知晓下一步该怎么办。
身后的阿端俏皮一笑:“公子是想玩秋千么?”
阿端,是楚幽配给平歌的近侍“阿端”,年纪虽小,却已经在王府伺候了六年。
平歌回头看他,眼神有些不自然,“这东西要如何弄?”
阿端上前,“公子站稳了,小人来推您。”
而后一边推一边念叨:“秋千是要有人在下面推才好玩儿的。小人小时候也爱极了秋千,上去的时候可以荡好高,感觉在飞一样!能看到好多平日里看不到的风景!”
平歌闭了眼睛,感受清风在耳边呼呼刮过的声音。他自从进了王府,便一直隐藏着自己的功夫,不敢再人前施展轻功。这般俯视地面的感觉,已经十分久违了!
“大力一些。”
身后的阿端听到,欢喜地应了一声:“好嘞!”
那日,平歌在秋千上玩了许久,他身世悲惨,自小便没有这般童趣。忽而站上了秋千的踏板,倒又像回到孩子一般。
“停了罢。”待他终于心满意足,从秋千上下来之时,却发现,站在身后的却不是阿端,而是不知何时回来的楚幽。
平歌一顿,“王爷?怎么是你?”而后环视四周,早已没有了阿端的身影,“你何时来的?”
楚幽上前一步,垂眼看他,道:“一开始。”
他一直在后面看着,阿端推平歌的第二次,他便接手了。
平歌瞪了他一眼,“那,那你为何不出声?”
楚幽笑道:“看你乐在其中,便不忍心打搅你了。”
平歌有种被抓了小尾巴的局促感,脸上一红,转身就走。
出去没两步,却被楚幽一把揽了回去。
楚幽结实的臂膀环住他的腰肢,贴到自己腹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是说不喜欢么?原来是脸上挂不住,要背着我自己玩儿。看来,你倒是个口是心非的。”
除了那晚,楚幽便将称谓改了回来,依然深情款款地唤着“平歌”,而不是“平儿”。
平歌推开他,轻哼了一声,眼神十分不自然。径直朝膳厅走去,“管家说要用饭了,你不去我可去了!”
楚幽盯着他发红的耳朵,唇畔笑意更浓,抬腿追了上去。
院子里的那支秋千上,两只蝴蝶翩跹而舞,飞跃在兰草编织的绳索旁,迟迟不肯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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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平歌在书房里翻书——这是他进府之后才养成的习惯。
楚幽却急忙将他拉到内室,对着桌上燃得正旺的一对红烛,道:“平歌,我们拜堂罢。”
平歌环顾四周,发现这内室不知何时被下人用红绸简单装饰了一番,有些像花烛洞房。
愣了愣,偏着脑袋看他,“拜堂?”
楚幽点头,不急不缓道:“我虽不能给你名分,但左右还是要拜个堂,才对得起你唤我一声‘幽郎’不是?”
那是六月初九,正值夏季炎热,虫鸟争鸣的时候。楚幽与平歌在一对红烛前,双双屈膝。
末了,平歌才从茫然的神志中清醒过来,嗫嚅道:“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