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秋:“果然是中原更令人向往些,饱受诱惑的塞外人按捺不住侵犯的爪子。”
谢焉:“去塞外前,恐怕要将这小门派弄明白。”
傅庭秋轻声嗯了下,他道:“我先回万秋山庄,再去璇玑城与你汇合。”
谢焉点头,二人走到客房外,谢焉站在门口等傅庭秋,他并无什么东西可拿,傅庭秋只是取剑。
傅庭秋拿着剑出来时,谢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未能看出他将昨夜做的画藏在何处,早晨将人压在房门上亲吻时,他借机摸了一圈,也未能寻到。
谢焉不知傅庭秋如此能藏得住东西,不免叹了口气。
傅庭秋与谢焉前去找江穹道别。
江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守着江老爷子的灵柩,如此下去江老爷子还未出殡,他倒是先垮了。跟在一旁的祁棠舟看不下去,遂将他领到傅庭秋房门前,没想到几句话功夫便将江穹气走了。
眼下祁棠舟正在花园内,想方设法的让江穹消气。
傅庭秋二人到时,正看见祁棠舟鬓角插花,双手掐腰,怒气冲冲的指责江穹,观其小脸红扑扑的模样,怕是哄江穹不成,反被气。
祁棠舟委屈道:“你若是不肯吃喝,那我便跟着你饿死吧,反正你死了我也不想独活。”
江穹满脸麻木,理都不理祁棠舟。
祁棠舟又道:“江穹!穹儿哥,你将小时候对我说过的话都忘了吗?你说过,长大要娶我的,如今你竟然想饿死自己,让我守活寡,你个负心汉!”
江穹脸皮一抽,抬手将祁棠舟鬓角的花摘下来,哑着嗓子道:“别胡闹,我心里不好受,你让我安静会儿。”
祁棠舟果然不说话了,定定的看着江穹良久,半晌收起笑容,上前一步,扑入江穹怀中,将人抱得结结实实,拍着江穹的背,轻声哄道:“好,江穹乖,以后我会陪着你,谁都不能欺负。”
江穹怔神片刻,缓缓将祁棠舟搂紧,闭上眼将下颚放在对方的肩头,不论祁棠舟能否做到,他此时极为温心便够了。
傅庭秋见状明白他们恐怕无法与江穹面对面道别。
谢焉:“走罢。”
傅庭秋点头,待二人走出花园,沿着长廊走到前厅,再次同江珀道别,傅庭秋又将未能与江穹道别一事告诉江珀,希望江珀转达,如此交代后,傅庭秋与谢焉便离开江家。
二人驾马离开玉衡城,在出城门的官路上分道扬镳。
傅庭秋一人赶路,无心风月,更无心多管闲事,归心似箭的往万秋山庄赶,路途倒也顺畅。
这日午时,快到万秋镇,傅庭秋一路紧绷的防备心不免放松些许,他嘴里叼着根草,头上扣着荷叶,随着慢下来的马步颠簸轻哼歌谣,心情颇为愉悦。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苞米地里发出几声细碎的声音,仔细一听还掺杂着女子微弱的闷哼声,不一会儿又没了声响。
傅庭秋轻拉马缰,马儿打了个响鼻。
苞米地里忽然传出一声女子呼救声,声音高亢却戛然而止,显然另有隐情。
傅庭秋沉吟片刻,翻身下马,拍了拍马头:“在此等我,千万别乱跑。”
马儿似乎听懂他的话,打了个响鼻,前蹄扒了扒地,漆黑含水的眼眸望着傅庭秋。
傅庭秋微笑,提剑朝着苞米地里走去。
自修为有所成后,他的五感也随之攀升,方才那女子呼喊的方位,他听了个大概眼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的摸索过去。
苞米地出乎所料的大,傅庭秋抬眼看去,似接天而来,一望无垠,令人心生寒颤。
傅庭秋走着走着,便看见前方的苞米地被人开了荒,大片苞米躺在地上,铺成床,上面躺着个赤身裸体,不知死活的貌美女子。
他脚步一停,微微蹙眉。
“姑娘?”
无人应答,那女子依然不知死活的躺着,傅庭秋心生危机,转身朝着来时路走,方才走两步,自两侧刺过来两把刀,他脚步一顿,拔剑一挥反手再一斩。
两把刀应声而断,偷袭人没想到傅庭秋手中剑如此厉害,惊讶之余再次拔剑而上,竟是做足万全准备。
傅庭秋见状哂然,看来今日想要离开此处,怕是要费些功夫。
他并不惧怕,甚至有些心如止水。
来人一身黑衣,黑巾遮脸,只留有一双狠绝毒辣的眼睛,十足的扶桑门装扮,饶是如此,傅庭秋也没确定这便是扶桑门中人,毕竟他如今得罪的还有八神殿。
他若是粗心应敌,被种下蛊,只怕无颜面对谢焉。
思索间,那两个拔了剑的黑衣人卷土重来,以刺破苍穹之态,将剑朝他递过来,杀气不自觉的泄露,傅庭秋冷着脸,转身一剑挡住刺向他腹部的剑,另一只手捏住刺客的手腕,两手同时用力。
一名刺客惨叫出声,另一名刺客被推的后退几步。
刹那一名刺客失去战斗力,另一名心下骇然,如此不算结束,这只是个开头。
沙沙沙。
脚步轻轻踩在苞米叶上的声音,来人似有千军万马,从西面八方群涌而来。
傅庭秋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异常。但他知道,方才听见的绝不是幻觉。
那个引他过来的美貌女子,不管真假都不再重要。眼下重要的是,他该如何突出重围。
令傅庭秋意外的是,他等了半晌,也未见到一个人,连被他打伤的那两个黑衣人,也消失无踪,似方才发生的事,是个错觉。
傅庭秋将剑收入剑鞘,抬脚便要离开,在他抬脚时,身后传来莎啦啦的声响。
他没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走着。
“傅庭秋。”
是谢焉的声音,傅庭秋下意识的停住,他内心在警告自己,不要回头,那不是真的。
傅庭秋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应该是白长醉为了对付他,特意备下的幻境。如今幻境外危机四伏,等待他露出马脚,将他杀死的人必定很多。
白长醉为了杀他,当真下了血本。
他的停顿落在身后人眼里,心中有无法压制的狂喜,找到了。
“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
傅庭秋握剑的手陡然用力,指尖泛白,偏偏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你怕我吗?怕你回头看我,被我夺走心魂吗?莫非你不想听我说句心仪你?”
“只要你转身看看我,我便将你想听的,统统都说与你听,只说与你听,我这一生都与你不离不弃。”
傅庭秋心里默念:不是真的,别回头,会死。
可听见那句‘莫非你不想听我说句心仪你’,他的心微不可见的动摇了。
幻境厉害便厉害在攻心为上,身在幻境中的人,任何心境变化,都会被施以幻境的人察觉到。
傅庭秋的弱点暴露无遗,危机仅在一瞬间。
站在傅庭秋身后的人,唇角微扬,柔声道:“来,听话,回头看看我,只要你看看我,我便敞开心扉的告知你,我,只心仪于你,谢焉只心仪于傅庭秋。”
一股霸道阴沉的灵力趁机钻入傅庭秋身体内。
在他巩固内心,坚定信念时,卷入他因谢焉流露的罅隙内,兴风作浪。
傅庭秋被扰心神,灵力缭乱,闷咳一声,唇角见血,缓缓下流。
在他身后之人,嗅到血腥味,笑容放大,傅庭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第五七章
傅庭秋心头混乱,脑海却很清明,他知道身处幻境,更知身后便是编织幻境的人,那人正漫不经心的走过来,甚至已将他的死相幻想过千百回。
傅庭秋告诫自己,要忍耐,要平心静气,等待最为合适的机会,务必做到一击必中,他已受内伤,必须速战速决。
他心中明白,身后靠近之人好似也明白,硬是慢吞吞的,不肯给个痛快。
来人边花言巧语,边细细观察傅庭秋,见他手中剑似有不稳,心中一喜,越发巧言令色。
“少庄主,人活一世,若是至死都未如愿,未免过于悲惨,你当真不愿意回头看看我?我可是你放在心尖谁也碰不得的谢焉呐。”
“庭秋,你可知过去多少个夜晚,我都想拥你入怀,奈何你抵死不从,让我颇为伤痛,你既与我两情相悦,为何不肯趁早快活?”
“万秋山庄与知南楼强强联手,无论中原塞外,还不都是你我的天下?你在犹豫什么?”
“我知你接近我动机不纯,也罢,你既想要知南令,待我从塞外将它取回,便双手奉上,你回头看看我,可好?”
……
甜言蜜语,坑蒙拐骗,诸如此类的话语身后人说了无数,入了傅庭秋左耳,又从他的右耳出来,统统不过心。
说话声愈来愈近,身后有微热的身躯悄无声息的靠上来,傅庭秋倏然闭上眼,似沉浸在编织的如梦如幻的美梦中。
身后人眯眼无声的笑了,傅庭秋闭着眼,自然不知有群黑衣人,手持武器的朝着他轻而缓慢的围过来,渐渐地、慢慢的将他围在中心,哪怕他插翅恐也难飞。
“你为何要闭眼?莫非觉得我难入眼?”‘谢焉’的声音再次响起,竟有几分灵动。
傅庭秋充耳不闻,闭口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