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已起了帮江家的心,否则万不可能来此,既然如此,那便好人做到底,帮帮江家,也算给万秋山庄留一条退路,如同他愿意对那朵娇花伸以援手。
傅庭秋做下决定,回到案台前,修书一封,即刻送回万秋山庄,相信傅青松能明白。
谢焉在傅庭秋起身走到窗前时,便将神识收回,他睁开眼,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雨水骤降声,无声而笑,目光柔和是未有过的旖旎。
次日,傅庭秋方才打开房门,便被杵在门前的两人惊了一下。
傅庭秋:“你二人在我这扮门神不成?”
祁棠舟满脸无奈,看向江穹。
江穹面色苍白,眼睛微红,眼眶下青黑一片,望着傅庭秋,嘴唇微动。
傅庭秋:“怎么了?”
江穹并非拖泥带水之人,他闭闭眼,直白道:“还请傅少庄主带我一道前往塞外。”
傅庭秋挑眉,这是要去报仇?
傅庭秋看向祁棠舟,只见祁棠舟一个劲的摇头,看样子混世魔王未能说服心坚如石的江公子。
傅庭秋:“以你如今的武功修为,未必是萧云生的对手。”
江穹:“我不是去报仇。”
傅庭秋意外:“那你为何要去塞外?”
江穹不答,微微垂首。
傅庭秋叹了口气:“江老爷子并不希望你将一生耗在与八神殿作对上。”
江穹:“难道要我忘掉仇恨,像个傻子似的活一辈子吗?”
傅庭秋深深看了祁棠舟一眼,不打算开口。
祁棠舟见状,拉着江穹的胳膊,脆生生道:“我跟你一道,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你要报仇,我便帮你报仇,你想相忘江湖,我便随你相忘江湖,只要你想做的事情,我都帮你。”
江穹本面无表情的脸,忽然红了。
他转头低声喝斥:“胡说八道。”
祁棠舟掷地有声:“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还能不知道我吗?江穹,我什么时候说过胡话?”
江穹张口欲说,想到面前还有个傅庭秋在,不由得一阵气闷,瞥了祁棠舟一眼,转身迅速离去,竟是连同傅庭秋说话都顾不上。
祁棠舟冲着傅庭秋竖了竖大拇指,踩着江穹的脚步追了上去。
待二人走开,谢焉的房门方才打开。
傅庭秋:“你怎好意思将他二人丢给我应付?”
谢焉:“我不善说教。”
傅庭秋懒得同他计较:“我要回山庄,找我爹问些事情。”
谢焉点头,正好他也有些事情要处理。
傅庭秋:“你与我一道?”
谢焉:“我要去趟璇玑城。”
傅庭秋疑惑:“作甚?”
谢焉看他,言简意赅:“有事。”
傅庭秋:“行吧,好说歹说是知南楼的三楼主,不是我随手买来的宠妾。”
谢焉:“你买过宠妾?”
傅庭秋顿了顿,笑容忽起:“不仅买过宠妾,我还养过男宠。”
谢焉面色微冷,目光危险,不说话也足以让人看出他此时分外不悦。
偏偏傅庭秋身在危险边缘而不自知,他回味无穷似的称赞道:“美是美,但失了几分风骨,远没有我想要的味道。”
谢焉眼眸一垂,一手抓住傅庭秋的胳膊,一手将方才关上的房门推开,在傅庭秋反应过来前,已被人压在房门上。
傅庭秋微微睁大眼睛,唇角上的笑容凝固,似没明白谢焉为何忽然这样。
谢焉一手抓着他的胳膊,一手揽在他的腰间,低声暗含威胁道:“美人?你想要的味道?看不出来傅少庄主如此多情,真让我好生吃惊。”
傅庭秋放松身体,反手抱住谢焉,眉眼微弯:“那是在遇见你之前。”
谢焉并不接受这样的讨好:“又是宠妾又是男宠,男女通吃?”
谢焉绝不承认自己有些吃味,可这吃味带来的憋闷感,让他心烦意乱,迫不及待的找个发泄缘由。
傅庭秋:“我岂是那等乱来之人?”
谢焉剑眉一扬,分明是不信。
傅庭秋:“我说什么,谢楼主便信什么,不知谢楼主何时变得这般好骗了。”
谢焉默然,方才他满脑海皆是烦闷,此刻被傅庭秋点明,他不由得自我反思,事实当真如傅庭秋所说的,傅庭秋说什么,他信什么。
他闭了闭眼,被傅庭秋随口一激,他竟丧失以往的冷静卓然,想也没想的将人拉进房内,仔细盘问。
此时此刻,谢焉不得不承认,傅庭秋在他心中的份量越来越重,远远超出他自以为的重要。
傅庭秋:“你啊。”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这口气里没有烦闷焦躁,唯有轻快与喜悦。
傅庭秋想:谢焉是个不屑说谎,更不屑做戏之人,眼前的景象应是他下意识为之,其中的细枝末节足以说明他在谢焉心中的份量。
傅庭秋:“想听你说句心仪我,真不容易。”
谢焉耳根一动,抬手将大拇指轻轻按在傅庭秋的唇瓣上,缓缓摩挲,似在摩挲心爱之物。
傅庭秋本要开口说的话,顷刻崩塌。
他只觉得摩挲他唇的手,炙热滚烫,几乎要将他整个身躯内的鲜血烤干。他抬眼对上谢焉纷繁复杂的目光,不由得眨了下眼睛。
便在这眨眼间,谢焉的吻如狂风暴雨般砸了下来。
将傅庭秋冲击的晕晕乎乎,似昨日被他抬起的那朵娇花。
他感到腰间一凉,有一只同他脸颊上这般热度的手,解开他的腰带,挑开衣衫,游刃有余的钻进来,贴在腰间的嫩肉上,一下一下挑逗着。
傅庭秋不禁腰间一软,脸颊绯红滚烫,双眸微阖,被谢焉吻的要喘不过气来。
他想:谢焉,这是要吃了他?
☆、第五六章
谢焉并没有吃掉他,将他半解衣衫后,似理智回笼,强迫自己离开傅庭秋。
傅庭秋在谢焉离开后,下意识的摸唇,唇上有些许痛感,极大可能破皮了。
谢焉垂眸,不与傅庭秋对视,低着头,将傅庭秋的腰带系好。
傅庭秋:“你……”
谢焉:“嗯?”
傅庭秋清清嗓子,轻声道:“你吃醋了?”
谢焉看了他一眼:“嗯。”
傅庭秋轻笑出声:“骗你的,我爹虽不太管我,但也曾说过,不可仗势欺人,不能始乱终弃,更不能骗财骗色。”
谢焉再看了他一眼:“加上一条。”
傅庭秋疑问:“什么?”
谢焉轻声慢语:“莫要胡说八道。”
傅庭秋又笑了,见谢焉看过来,连连点头应是,想来这条规矩是专为谢焉定下的,傅庭秋便记下了。
二人在房间这么一闹,到前厅时,便晚了些。
见到他二人,江珀又是一番道谢,他虽有意结交万秋山庄与知南楼,但眼下也没心思,亲人逝世,心痛不已。
三人坐下共用早饭。
席间三人无人开口说话,傅庭秋是有心事,谢焉本便不是多话之人,江珀深陷悲痛,无心闲聊。
三人便如此用完早饭。
饭后傅庭秋向江珀道别。
江珀:“傅少庄主不再多留些时日?”
傅庭秋:“眼下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不再叨扰,待事情一了,我定与家父前来拜访。”
江珀被喂一颗定心丸,他道:“既然少庄主有要事在身,那我便不再强求,此番还要多谢少庄主与谢楼主施以援手,否则我江家……”
江珀苦笑一声,否则江家怕是不复存在。
傅庭秋叹息:“说来惭愧,未能保江家平安无事。”
江珀:“世事难料。”
傅庭秋:“如此,我与谢楼主多谢江家主的招待,这便离去。”
江珀似想起什么,急声道:“江穹还不知你二人要离开,少庄主看……”
傅庭秋微微一笑,温声道:“江家主放心,我会与江公子说罢再离开。”
江珀点头,叹气道:“他如今颇为怨恨自己,怨恨自己连累江家,他自幼便与我不亲,我也不知如何开导他,还请少庄主多多劝说他,我不想看见他将自己身体拖垮。”
傅庭秋看了眼谢焉,小声道:“江家主应借此次机会,拉近与江公子的关系,你是他在世上仅有的亲人,该用亲情感化他,而并非由我这等外界之人劝说他。”
言罢,对着江珀一抱拳,与谢焉朝着客房走。
路上谢焉未有只言片语,颇为沉默。
傅庭秋拽了谢焉一下,见谢焉望过来,他道:“有心事?”
谢焉轻轻颔首,脚步放慢与傅庭秋走在一道:“芙蓉阁的靠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奇怪的是,这等小门派,竟无一人敢去找麻烦,连芙蓉阁也因此越发肆无忌惮。”
傅庭秋:“真正的小门派?”
谢焉:“正是如此,才让我疑惑不解。”
傅庭秋笑道:“许是非同一般的小门派。”
谢焉点头:“行事章法颇有塞外之风。”
傅庭秋面上笑容消失,塞外?
谢焉:“如今塞外蔓入中原的暂且有扶桑门与八神殿,以芙蓉阁不怕事的行事来看,这个小门派应也是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