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撞击让傅庭秋忍不住痛呼一声。
自幼娇生惯养长大得傅少庄主,从未受过如此重的伤势,他喘了两口气,将四肢的疼痛舒缓开来,才抬起谢焉的脑袋。
傅庭秋卷起衣袖将谢焉脸上的药粉擦去,轻轻的拍着谢焉的脸颊:“谢楼主?楼主?你醒醒,你若是不醒,我可要将你丢弃于此了。”
谢焉并未如他所说的醒过来,依旧昏迷在他臂弯处。
傅庭秋长叹了口气,浑身无力加之疼痛无比,让他本就清明的脑海更加清醒。
全是他连累了谢焉,这个事实让傅庭秋难受,若是他武功修为高深,便不会轻易连累他人。
傅庭秋再次叹了口气,目光停留在谢焉脸上。
剑眉微拧,双目紧闭,鸦睫无力的翘着,显出几分脆弱,傅庭秋伸手拨了几下,低声道:“今日受我因,他日得我果,我不会让你白白替我受伤。”
傅庭秋抬头环顾四周,此处是条偏僻的巷子,他与谢焉一重伤一昏迷,若想离开此处,只能等有人路过,再行求救,傅庭秋将谢焉的脑袋放在膝盖上,闭目养神。
他浑身都疼,养神也镇不住浑身泛起的疼痛,傅庭秋伸手摸了摸膝盖,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怕是青紫了。他苦笑,这一趟门出的,损失惨重。
“叮铃铃,叮当当。”巷口传来一阵铃铛声,傅庭秋抬眼看去。
只见一位身形有些佝偻,发色雪白的老人家,赶着驴驾着车缓缓而来,老者目光清亮,面容红润,瞧见他时,竟露了个笑容。
傅庭秋微微一怔,只觉得老者和蔼可亲似长辈,待他张口要说话,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省,没了知觉。
☆、第三一章
傅庭秋醒来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他摸着胸口缓了好一会,才睁开眼。
身下是柔软的床铺,身上是晒得散发着淡淡香味的软被,入目一片白色帷帐,他被人捡回了家。
想起昏迷前见到的老者,傅庭秋皱眉,是老者捡了他?那谢焉呢?
他撑着床铺,想坐起来,却因此牵动身体里的伤痛,傅庭秋忍不住嘶了一声。
这一声,惊动房内的另一人。
对方几步上前,人未至,馥雅的香味先扑入鼻息间,傅庭秋抬眼望去,只见一位容貌昳丽,气质清雅的姑娘,正目含担忧的望着他。
傅庭秋:“是姑娘救了我?”
姑娘摇头,温柔道:“是我爷爷将你带回来的,你感觉如何?”
傅庭秋错开姑娘伸过来的手,自己坐了起来,他的外衫不知所踪,徒留内衫摇摇欲坠,男女之间授受不清,他将被子微微拉起,挡住身形。
傅庭秋:“姑娘的爷爷可带回另一人?”
姑娘因被傅庭秋错开的手,略有些失落,听他问起话,立刻眉开眼笑,似有娇媚化在眉眼间:“那位早已醒来,不过方才见公子仍在沉睡,便出门去了。”
傅庭秋道谢,垂眸想:谢焉醒了便好。
那姑娘轻轻咬了咬唇瓣,温声道:“公子可曾饿了?我去取些吃食来。”
傅庭秋抬头微笑:“多谢姑娘。”
姑娘脸颊微红,被他这一笑看的心动不已,想来世间少有这等绝色男子,不知她能否入得对方眼。
姑娘去的快来的也快,手中捧着一碗清淡白粥,脚步轻盈,面上带笑的进了屋。
一进屋,便发现傅庭秋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她脚步微微一顿,依旧将白粥端了过去。
“公子不必姑娘长姑娘短,唤我心柔便是。”庄心柔柔情似水道,“公子大病未愈,吃些清淡的为好。”
傅庭秋没有异议,接过庄心柔递过来的碗,轻声道谢,避开庄心柔要蹭上他的手,低头喝粥,不再多说。
庄心柔先前的失落去而复返,是她表现的太明显了吗?为何这公子避她如蛇蝎?
傅庭秋吃了几口,便有些吃不下,他端着碗目光遥遥看向房门,似在等人。
庄心柔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并未看见什么,她道:“公子在看什么?”
傅庭秋低头又吃了口粥:“在等一个人。”
庄心柔:“谁?”
傅庭秋抬头冲她一笑,没回答。
庄心柔愣了下,在等谁?让他笑的浓情蜜意,庄心柔忽然嫉妒了,嫉妒那个让傅庭秋等的人,嫉妒那个能让傅庭秋笑的甜蜜之人。
二人无话,傅庭秋慢吞吞的吃着粥,心想:这姑娘为何还不走?目光炙热的几乎要将他烤熟了,谢焉为何还不回来?莫不是丢下他单独跑路了?
谢焉进来时,发觉房内二人对他反应截然不同。
傅庭秋裹着被子捧着碗,面色惊喜,一双似能说会道的桃花眼,瞧见他时骤然灵动,比那最能拨动人心的女子还要惹人喜爱。
庄心柔目光似有怨怒,看着他带了几分不岔。
谢焉在二人注视下,进了房,行至傅庭秋面前,将他捧在手中良久的碗接过,转手将买回来的东西放在他怀中。
谢焉:“劳烦姑娘退避,我与他有些话说。”
庄心柔憋着气,傅庭秋方才的神态,一点不落的被她收进眼底,让她明白此人便是让傅庭秋一展笑颜之人,她心有怨气,却不得不走开。
待庄心柔将房门关上,谢焉才收回目光。
谢焉:“少庄主果真处处留情。”
傅庭秋:“……”
百口莫辩!
谢焉将碗放在桌上,坐下,单手支着下颚:“你有伤在身,便在此等我吧。”
傅庭秋将纸包拆开,里面是一身新衣裳,他放置一旁,蹙眉道:“不行,尚不知蔼雪山是何景象,你一人前去,岂不更危险?”
谢焉毫不留情:“我带你去只会更危险。”
傅庭秋哽了哽,轻声道:“楼主,我知白长醉一事,是我拖累了你,可蔼雪山……”
谢焉:“蔼雪山只会比白长醉更为危险,少庄主,你挨了白长醉一掌,还是好生调息吧。”
傅庭秋叹了口气:“也罢,我便在此等候楼主归来吧。”
谢焉默然,想起清晨给傅庭秋检查时,膝盖上触目惊心的大片青紫,他的心没来由的疼了一下。
他醒来时除了腹部有些疼痛,浑身并无不适感,再看傅庭秋的膝盖与双臂损伤,谢焉心里便跟个明镜似的,傅庭秋怕是为了接住他,做了些许牺牲。
正因为如此,傅庭秋重伤的身躯更加惨重。
谢焉虽想与傅庭秋一道前往蔼雪山,但如今傅庭秋的身躯已不容许再折腾。
再者,蔼雪山上情景尚不明晰,他孤身一人远比带着傅庭秋好脱身。
傅庭秋也正是考虑到此,才不再与谢焉僵持,继而选择留下。
傅庭秋:“此去凶险,你将我的扇子一并带上吧。”
这把折扇向来不离傅庭秋之身,如今却被他提出要让谢焉带着,若是让万秋山庄内的人知道,怕是目瞪口呆。
谢焉看了折扇良久,缓缓摇头:“不用,你留在此处自有用得上的地方。”
傅庭秋眉头微蹙:“楼主离去前,能否帮我换个舒服些的地方?”
谢焉眉梢一挑,要笑不笑:“莫非少庄主的娇气病犯了?”
傅庭秋猛咳了几声,没好气道:“身边有个心怀不轨之人,我怕夜晚入睡时,入手一片滑腻肌肤,床上凭空多个美人儿,奈何我无福消受。”
谢焉忍不住笑了:“庄姑娘痴心一片,不曾想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傅庭秋扶着额头,闭了闭眼,有气无力道:“是,我这颗心全然系在楼主身上,何来半分地方让给他人?若楼主肯允我,我便不用这般辛苦忍耐。”
谢焉笑意来得快,收的也快:“朗月来信,蔼雪山上极可能有八神殿之人。”
傅庭秋揽揽被子,坐直身躯:“八神殿不在塞外养蛊,跑来蔼雪山做什么?”
谢焉:“八神殿与扶桑门素来不和,两大门派在塞外便是死对头,近几年八神殿见扶桑门在中原混的风生水起,不免将心思也落在中原上。”
傅庭秋打了个哈欠:“即便如此,八神殿胆敢将心思动在蔼雪山上,不可谓艺高人胆大。”
谢焉起身,走到床前。
傅庭秋面色微露迷茫,为何好端端的不说话了?
谢焉:“困了便睡吧,待你醒来再说。”
傅庭秋轻缓一笑,心中暖洋洋的,他不知原来谢焉可以这般细心温柔,这感觉令他初尝甜头,便不能自拔。
傅庭秋昏昏欲睡之际,还起了逗弄谢焉之心。
傅庭秋:“楼主,我浑身是伤,动作起来极不方便,还请楼主帮个忙,扶我躺下,再帮我盖上被子。”
谢焉不动声色的睨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伸出手,果真依照傅庭秋的要求行事。
傅庭秋唇角笑意更深了,他拉着谢焉的手,缓缓躺下,人已躺好却不放手。
谢焉也未挣脱,只用另只手将被子给他盖上。
傅庭秋只觉得掌中任他握着的手,温热有力,丰润舒适,让他舍不得放手。
谢焉:“少庄主可摸够了?”
傅庭秋一笑:“我要说没有,楼主莫不是要陪我一道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