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遗祯踩着雪跟到了足迹消失处,果然是陆拾遗的客房。一阵冷风吹来,宿遗祯捂住了口鼻才把喷嚏给憋了回去,就听见客房里传出几声旖旎的□□。
“!!!”宿遗祯顿时觉得头皮都炸开花了,什么鬼?!里面在演低成本小电影!
他本来不该窥视,可偏偏除了陆拾遗的□□声他还听见了苍铘的闷哼声,何其动情,何其快活!宿遗祯不敢相信,又恼又怒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压抑住。他咬破舌尖逼自己冷静,怕冤枉了苍铘,终于还是抠破窗纸往里面看了一眼。
五雷轰顶!
没有冤枉他,那躺在床上的人就是苍铘!而那个跨坐在他身上恣意摇晃的人就是道貌岸然的绿茶婊白莲花,假冒伪劣产品陆拾遗!
看见了看见了,什么都看见了。苍铘心里想的人始终是旧爱,是乖顺听话的陆拾遗,不是他这个炸毛刺猬宿遗祯。不该看的,早知道就不看了。
被老婆戴了绿帽子的感受也不过如此了吧,太特么难受了。宿遗祯心伤已极,怔然退下了台阶,往雪地里漫无目的地走远。
前不久他还说要用无尽的冰川岁月换十年细雨暖阳,而今他是细雨暖阳了,冰川岁月却都关在了门外,留给一个失败者独自体味。
呵呵,就不该相信那些话。不相信就不会心存期许,也不会这样失望。
体温融化了积雪,宿遗祯打了个寒颤,醒过神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听风小筑的棋桌旁,雪水已经爬到了膝弯。
“呵呵,哈哈哈哈......可笑。哈哈哈......”宿遗祯捶着棋桌癫狂地笑,笑了一阵又开始咳了,咳得胸口疼,蓦地咳出了血花,喷溅在棋桌上。
眼前黑了片刻,宿遗祯撑着棋桌站起,摇摇晃晃地往客房方向走。
老子不信这个邪,假的就是假的,苍铘辨不清楚,老子替他辨。
他回到了客房的门外,伸手朝天念出口令,少顷之后,“嗖”的一声响过,三思剑已经被他紧紧握在手中,吟出细长的铮鸣。
一左一右两道剑光闪烁,客房的门瞬间被劈成了稀巴烂,宿遗祯抬脚入内,正对上已经披衣起床的陆拾遗。这人眼眸微狭,扬起半边嘴角冲他妩媚一笑,道:“你找苍铘吗?他去准备热水了,我需要清洗。”
宿遗祯红着眼眶道:“你这么脏,洗也洗不干净。”
陆拾遗:“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苍铘听见会不高兴的,我是他的人,怎么可能会不干净?”
宿遗祯:“我说不干净,就是不干净。”
陆拾遗冷笑一声:“我看你不是来找他,是专程来找我的吧。”
宿遗祯脸色惨白,目光却是执锐披坚,他伸出拇指拭去嘴角残血,答:“是,我来收拾你。”
不再多说,三思剑朝陆拾遗袭去,一攻一守间桌椅架柜全都轰塌,三思剑毫不留情,如同切金断玉般劈斩穿刺,眨眼的功夫就将整个客房搅成了垃圾堆。
陆拾遗惊恐地问:“你这么凶干什么?是看见我和苍铘在做快活事了吗?”
宿遗祯怒火冲天:“要打就好好打,你他妈的给老子闭嘴!”
陆拾遗突然冲门外唤了一声:“苍铘救我!”
背后凉风陡起,宿遗祯心里一惊,转头朝门外看了一眼,正见到苍铘阴沉着脸朝他袭来。他难以置信,就这么定定望着他一掌打在了自己的胸口,而后又是一口血不受控制地钻了出来,滴滴答答流到地上,很是难看。
宿遗祯苦笑,旋即转身,使出一招“天河聚沫”,只见屋外的雪花一层层翻卷着扑进屋里,像大浪淘沙一般,铺天盖地朝陆拾遗砸去。陆拾遗不得不全力以赴,宿遗祯也不肯手软半分,雪浪冲翻了屋盖直奔天际,整个苍铘宫都被惊动了。
陆拾遗艰难地突出重围,身上衣衫破碎凌乱,露在外面的皮肤也都被风刃割出道道血痕,看起来狼狈不堪。宿遗祯原本胜券在握了,谁知就在此时身后的苍铘又打了他一掌,将他推向了陆拾遗的指尖。那手指是青葱雪白、冰雕玉琢,可就在宿遗祯胸膛接近时却突然变成了银灰色的尖锥,蓦地刺进了他的身体里。
宿遗祯只觉得一阵透骨的寒凉锐痛,他愤怒地嘶吼了一声,再低头一看,尖锥不见了,胸口也没有血,只是有一缕灰气渗进了皮肤之下。
他的眼睛里掺了红血丝,怒目而问:“你做了什么?”
陆拾遗没有答他,却捂着自己的伤口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门外,对着闻声赶来查看的几个南麓弟子呼唤求救:“救命!宿遗祯着了魔了,他要杀我!”
南麓离客房最近是不假,可宿遗祯从召剑到此刻也不过半盏茶的工夫,这几个弟子来得也太及时了。宿遗祯目露凶光,对他们道:“闪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那几人互相使了眼色,一人道:“宿遗祯眼里有魔气,擒住他!”
......
而后的事情不甚清晰,宿遗祯再回神时客房外已经聚了许多人,连段教习、齐销和罗未已他们也在,绿茶婊陆拾遗站在苍铘身边,苍铘的神色看不出是担忧还是生气,而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南麓那几个弟子的尸体。
宿遗祯恍然后退两步,虚脱一般靠在了廊柱上。手臂传来钻心的疼痛,他低头一看,用来拿三思剑的右手竟然断了,晃晃荡荡地垂在身侧。
发生什么事了?
“师尊......”宿遗祯小声地唤了一句,不得不承认,看着地上那些尸体他是害怕的,怕那些人的死都是自己所为。
苍铘低沉的声音传来:“宿遗祯,你可知罪?”
宿遗祯愣了一会儿,还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只想揭穿陆拾遗的真面目,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喃喃道:“什么,什么罪,他们不是我杀的,不是......”
杜若和畅言站出来挡在他身前,颇有一番蛮不讲理的架势,杜若对众人道:“他说不是他杀的就一定不是,是那个陆拾遗干的!”
一个弟子道:“大家都看见了,还想抵赖?!”
宿遗祯:“大家都看见了?杜若,你告诉我实话,你也看见了吗?”
杜若不说话,直接把不吝刀抽了出来,对他道:“大佬别怕,你说不是就不是,天王老子看见也没用。”
宿遗祯苦笑,又问畅言:“乖畅言,你说,你看见了吗?”
畅言用手做了个抠眼的动作,又拍了一下杜若叫他翻译,杜若道:“畅言说,他没看见,谁敢看见就抠谁的眼。”
畅言扛着量天尺,郑重点了点头。
“你们三个太不讲理了!这里是苍铘宫,尊主面前岂容你们撒野?!”
“没错!尊主,宿遗祯犯下杀戒必须严惩,尊主!”
“宿遗祯犯下的是死罪,尊主必定会按宫规处置!”
......
群情激愤,宿遗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人品有多差,合着在苍铘宫住了这么久,竟然有这么多人都盼着他死。死了死了,犯了众怒了,就算是苍铘也得顾忌弟子们的情绪,想包庇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包庇了,这个假冒伪劣的陆拾遗还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宿遗祯倒不大在意这棋会怎么结束,他现在只在意一件事,苍铘真的还想继续包庇他吗?
苍铘没有理会众人,问道:“宿遗祯,你是何时入的魔?”
宿遗祯笑:“我没有入魔。”
苍铘:“那你杀人是出于本心?”
宿遗祯:“不是出于本心,是被你身边那个绿茶婊坑了,他对我动了手脚。”
陆拾遗连忙无辜地摇头:“我没有,我在客房休息,他突然就拿着三思剑冲进来了。”
苍铘:“是不是这样?”
宿遗祯:“是,不假。”
“好,宿遗祯,”苍铘道,“私自召唤三思剑误伤众人,本座罚你进铁崖笼悔过,你认吗?”
第72章 逃离
他这罚得不能说重,周边的弟子们心存不满却不敢有怨言,只敢在背后小声地嘀嘀咕咕。宿遗祯知道他这是包庇了,可一看到陆拾遗那小人得志的嘴脸就恨得牙痒痒,又想到这两人在床上摇摇晃晃的情景就觉得眼睛都要被刺瞎了,心里头忽地就燃起了业火。
他从廊柱上离开,走到雪地里站得笔直,杜若和畅言便以为他是不认,便又往他身边靠了靠,做好了要以蛮力冲出苍铘宫的准备。谁知宿遗祯却像不认人了似的,猛地震出一圈元力,将杜若和畅言都震飞出去。
“大佬!”杜若喊了一声。
宿遗祯没有理他,径直朝着秦兮瑶走去,口中念念有词:“你不信我,你不信我......”
秦兮瑶手里正拿着伏魔鼎,她见宿遗祯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伏魔鼎,忙问苍铘:“尊主,宿师弟这是怎么了?”
苍铘已经瞧见了他眼底几丝不易察觉的灰气,回了句:“沾染了魔气,准备好伏魔鼎。”说完便伸手握住他左肩,要把灰气渡过来。
谁知那灰气不是寻常物,竟丝毫不受影响,仍在宿遗祯的眼底翻动。宿遗祯突兀地扭头,甩手就把苍铘挡了回去,紧接着一掌击在他胸前。苍铘神色严峻,道:“宿遗祯,清醒!”
宿遗祯仍旧不理,一个健步冲到秦兮瑶面前,趁她愣神的一瞬夺走了伏魔鼎,继而用嘴咬开了伏魔鼎的盖子,把里面的魔物全都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