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苍铘道:“你该让我斩龙角,失去龙角无非就是没了神力,哪怕变成了凡人好歹还能与你共度几十年,总好过你身死魂销。”
“!!!”宿遗祯震惊了,合着司雷殿又撒了谎,苍铘失去龙角不等于失去半数寿元?失去龙角并不意味着苍铘必须死?操他大爷的司雷殿,这个梁子可结大了。
转念一想又有些失落,先前这老妖精还口口声声要和他宿遗祯在一起,现在竟然当着他的面和“前任”你侬我侬,还要他从旁伺候着,真尼玛过分!
陆拾遗:“相守几十年固然好,可几十年以后你没了,我怎么办?独自回到天界,枯熬无尽岁月,我到底该怎么办?还不如让你活着,至少时常能在命盘里看见你。”
是啊,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至少能在命盘里看见这个人还活着,还能对着这人的睡颜轻轻叹息。
宿遗祯又黯然了,同时也更加觉得冤屈,原本只是普普通通一声叹息,司命君他老人家当成个屁就能给放出去了,谁想到就会被扯进了这趟浑水里,又阴差阳错的动了情。他看了看苍铘,真是有苦不能言,三角恋算什么鬼?唉......
苍铘还要再问,宿遗祯却不想再听了,拿了筷子剥开烤鱼,让道:“师尊快请客人用菜吧,鱼都要烤焦了。”说着自己夹了一块顶好的鱼肉递给了陆拾遗,又补充道,“我这筷子还未用,干净的。”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就算客人不愿意吃也得给面子吃上一口了,可陆拾遗就是不动,只说了一句:“我吃惯了素食,这块鱼肉这么好,给我吃反而浪费,苍铘,你吃吧。”说完拿起筷子把鱼肉夹给了苍铘。
苍铘是炼魂炉的主人,并不畏惧炼魂火,从善如流地尝了一口之后还破天荒地对着宿遗祯赞了一句:“嗯,你的手艺很好。”
谁要你夸啊,现在是夸赞的时候吗?宿遗祯翻了个白眼。
好在他有先见之明,早在鱼肚里塞了满满的素食。他划开鱼肚,从中选了块鲜嫩的冬笋,又往冬笋上裹了层菜心叶,就着煎过的蒜泥夹给了陆拾遗,道:“这样特别好吃,您尝尝。”
宿遗祯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他不相信陆拾遗好意思再次拒绝,不敢吃炼魂炉做出来的菜,那就算是瞎子也该看得出来这人有问题。果然,陆拾遗又把菜夹给了苍铘,还借花献佛道:“你爱吃笋,看你吃比我自己吃还高兴。”
嘿,这人还真不要脸!关键还有个更不要脸的,哎苍铘,你能不能不要给什么吃什么,自己不会夹吗?拒绝一下会死吗?
宿遗祯没耐心了,“啪”地搁了筷子道:“看来我这样的身份是没资格给贵客夹菜了,那行,您二位慢慢吃吧,弟子先退下了。”
陆拾遗赶忙解释:“不是的,你误会了。你做的菜色香味俱全,我只是太长时间没有吃过凡间的餐食,一时不太习惯,你别生气,我这就尝尝。”
宿遗祯已经从桌子旁站了起来,作势要走,眼睛却一直盯着陆拾遗的筷子。就见他极缓慢地把筷子伸向了烤鱼,那动作就跟老龟探头差不多,堪比慢动作回放了。宿遗祯也放慢动作,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盯着,而后眼睁睁看着他的筷子挪到了旁边的一盘薯粉皮中。
嗬,这小暴脾气突然就上来了。宿遗祯猛地从后面推了一把,正把陆拾遗的手肘往前推了两寸,手背就碰到了炼魂炉的边沿上。只听“嗤嗤”声响,陆拾遗惊叫一声,那白皙的手背已经烫出了红印子,没多会儿就起了水泡。
苍铘赶紧拉过他的手查看,冷着脸对宿遗祯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去拿烫伤药来。”
宿遗祯却道:“师尊先别急着心疼,烫伤药可治不好这位的伤,不过瞧着这位的本事都能瞒天过海了,想必这点小伤也不用担心的。”
陆拾遗红着眼睛,握着受伤的手可怜地说道:“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你,你好像很排斥我。”
宿遗祯:“我只对事不对人,你,不是司命君。”
陆拾遗叹了口气:“原来是为了这事。我私自下界敛了神息,你若是因为察觉不到神息而怀疑我,自可问问苍铘,他定然知道我究竟是不是司命君。”
宿遗祯冷哼一声:“我不用问任何人,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师尊被你这张脸迷惑了也有可能的,三思剑见了你就抖,我确定你不是妖便是魔。”
陆拾遗:“所以你才故意推了我?”
见苍铘有些下不来面儿,眼神带着明显的责备,宿遗祯忙解释:“师尊恕罪,我是故意推了他,谁让他心虚不敢吃炼魂炉烧出来的菜。这炼魂炉的边沿根本就不怎么热,他这是被炼魂火灼伤,并不是单纯的烫伤。师尊要是不信,徒儿也把手放上去烫一烫,看看是不是也会像他这样。”
他说着就撸开袖子要往上烫,苍铘却一把拦住了他,道:“罢了,你不必这么试。封魔镜能照出妖魔本相,本座取来叫你一看究竟。”
苍铘伸手往半空虚划,他的袍袖随即鼓起风浪,待半空的青光消散以后袖中便多了一个物什,便是封魔镜。苍铘把封魔镜从袖中取出,交给了宿遗祯:“你自己试。”
宿遗祯将信将疑地把封魔镜扬到了陆拾遗面前,陆拾遗却毫无变化。宿遗祯不信,又转到与他同方向照着,清清楚楚地看到镜中人就是陆拾遗,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怎么可能?”宿遗祯紧张起来,“是不是要念什么咒语?”
苍铘:“没有咒语,咒语只是封魔所用。”
宿遗祯:“不可能!三思剑明明就有感应,不可能错的!”
陆拾遗:“三思剑原是我赠予苍铘的,它见了原主总归有所表现。你其实不必介怀,既然苍铘已经把剑赠予你,我自不会再要回来的。”
宿遗祯恼羞成怒:“你闭嘴,根本就不是这个事儿!三思剑是欢迎你还是排斥你我一清二楚,别跟我扯这些。”
陆拾遗:“那你究竟怎么样才能信我?”
宿遗祯一时也想不出来该怎么证明他是假的,便想死马当活马医,心道只要能把他打出原形就好办了,于是说道:“你敢和我比试吗?生死勿论的那种。”
谁知苍铘却生气了,沉着面低声道:“宿遗祯,闹够了就出去。”
宿遗祯:“师尊,我说的都是真的!”
苍铘:“出去!”
宿遗祯恨铁不成钢似的,指着他喊:“苍铘,他不是你的老情人,你睁大眼睛看清楚!”
“宿遗祯,”苍铘一字一句道,“目无师长,以下犯上,去宫门口跪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回来。”
宿遗祯不吭声了,少顷之后才道了声“好”,转身就走。又听苍铘说:“三思剑留下。”没等他自己取,三思剑就在他腰间晃了晃,随后主动飞到了苍铘的手里。
第70章 罚跪
雪越下越大,宿遗祯原本就感冒了,跪在苍铘宫的大门外瑟瑟发抖,越想越觉得委屈。他昨夜还想着逼问出真相,找出解决苍铘丹元问题的办法,还想着或许真能和他在一起,没想到,这人转眼就忘了新欢投入旧爱的怀抱了。
“苍铘啊苍铘,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不信我,早晚要栽在这人手里。”宿遗祯呓语似地念叨,直到此刻他依然坚信自己的观点,他在天界也和司命君打过照面,直觉告诉他这个就是假的。
糖糕从门缝里探出头来,见宿遗祯跪在地上被淋成了个雪人,忙跌滑着跑下石阶替他掸雪,连哄带劝:“你说你这是何苦,去跟尊主认个错不就好了嘛,这种天气不适合逞强,你把自己跪出病来后半辈子可有的痛呢。”
宿遗祯微微睁眼,看见了满眼的白茫茫。他冻得像个冰棍,骨骼肌都不战栗了,靠着点不服气的劲儿才勉强撬动牙关,艰难地开口:“都下这么大了,你们这里......怎么没有......温室效应呢,真的太冷了......”
糖糕苦着脸道:“你别这样了,我看你这样都忍不住心疼,你去认个错好不好?或者,你现在修为也不浅了吧,不能使个什么心法或者什么神功之类的护体吗?生扛给谁看呢,老天爷可不认识你。”
宿遗祯不答话,又默默闭上了眼。糖糕唉声叹气:“咋不听人劝呢,我去找别人来劝你,叫......杜若,还有畅言,对,我喊他们来劝你。”
“别去!”宿遗祯突然拔高了声调,“不许去喊他们,别叫他们知道我在这儿罚跪,老子丢不起这个人!”
糖糕:“你还要面子呢,知道罚跪难看干嘛非要惹尊主不高兴啊。也就是你胆子大,三番五次顶撞尊主,三番五次被罚,还从来不长记性。我来宫里头这么久,从来没见尊主认真罚过谁,他们加起来都没你次数多。”
宿遗祯:“你就,别叨叨了,越叨叨,我越难熬。”
糖糕气得跺脚:“唉,我才懒得管你!”
他转回了大门内,大门的铁环传来“啪”的一声,门缝便合实了。又过了不知多久,门环再次传来声响,宿遗祯揣测着会是谁来,缓缓睁眼,瞧见了几个面生的弟子。
一人冷言冷语道:“宫主首徒怎么又被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