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拾遗红了脸,低声沉吟:“嗯......好多了......”
苍铘一边亲吻一边道:“我还有些疑惑,你为我解答吧。”
陆拾遗小声地喘着气,答:“好......好,你问。”
苍铘:“当年你死了之后元灵究竟去了哪里?”
陆拾遗:“当然是回归天界了,我的元灵,啊......在,在天界汇合,几经修补才得以恢复。”
苍铘:“想好了再说。”
陆拾遗忽地翻转过来,勾着苍铘的脖子跨坐到他身上,耳边吹着气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会骗你的。”
苍铘道:“好。还有一个问题。”
他食指顺着对方的手臂往上滑,停留在锁骨处细细摩挲,问:“你知不知道宿遗祯是谁?”
陆拾遗微眯着眼睛道:“他是你的入室弟子。”
苍铘:“还有呢?”
陆拾遗很敏锐,嗅出了苍铘语气中的质疑,他狡黠一笑,软软地嘤咛:“怎么了呀,一直在提他,再提我可要生气了。”
苍铘道:“不生气,只是普通弟子。”
陆拾遗:“只是普通弟子?我可瞧你格外疼爱他。”
苍铘:“你知道我疼爱他,怎敢对他下手?”
陆拾遗收紧了手臂:“你在责怪我吗?是他想杀我,我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真的无意要他受伤的,你相信我。”
苍铘眼神微凛:“他半夜出现在你的客房,突然就发了狂,杀了人,还受了伤,你叫我如何相信你?”
“你怎么向着他却不向着我?先前你不是亲眼看见他的模样了么,他自己着了魔要大开杀戒,怎能怪我?”陆拾遗目泛委屈,勾着脖子吻上了苍铘的唇,直把舌尖也伸了进去,引着对方回应。
吻到动情之处气喘吁吁,他替苍铘擦了擦嘴角的银丝,道:“苍铘,我爱着你,一直都爱你,给我好不好?”说着又伸出舌尖,在苍铘的耳垂打着圈,复又移到了轮廓分明的下颌,一点点描摹着,湿漉漉地勾勒出情|色的形状来。
苍铘琥珀色的眸子黯了黯,伸手抱住他,道:“好,最后一个问题,是谁帮你抹去了身上的魔气?”
陆拾遗猛地一惊,食指忽然变成了尖锥刺入苍铘的后颈,阴狠狠地道:“现在才想起来问,晚了!”
苍铘察觉到一股冰凉的刺痛感,却仍旧从容不迫地问:“这是什么?竟能穿透龙鳞。”
陆拾遗:“这是为你特制的,杀不了你,却能叫你乖乖听话。”
苍铘毫不慌张,甚至连神色都未出现分毫的变化。他施了法术去取那道尖锥,问道:“为什么我取不出来?”
陆拾遗已然胜券在握,肆意笑道:“龙都取不出来啊,那可就难办了......或许你可以杀了我,挖出我的心脏吃下去,自然就能以毒攻毒,化了这道银锥。”
苍铘淡声:“好。”
“好什么好,你没机会了!”陆拾遗突然凶相毕露,他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像是某种金属物质浸满了全身,背后还长出了银灰色的翅膀。他的五官变得模糊不清,声音也变得粗犷,命令道:“苍铘,拔剑杀了你自己!”
苍铘觉得可笑,面上却依然无甚表情,道:“为什么不亲自动手?你刚才有机会。”
“陆拾遗”道:“我可不傻。逆鳞之下,龙之软肋,你不现出逆鳞,我杀得死你么?”
苍铘:“你知道的不少,是狐娄巫告诉你的?”
“陆拾遗”语气冷冽:“想知道就自己去问吧!苍铘,拔剑!”
苍铘不动:“狐娄巫学聪明了,但我不会动手杀自己。”
“是吗?”他扬起嘴角邪魅一笑,五指陡然抽长成节状,微微一动,苍铘的手顿时就像是不听使唤了,拔出三思剑就往心口刺。
只是那胸口已经本能地覆上一层龙鳞,三思剑“铿”的一声被弹开。“陆拾遗”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操控着三思剑往龙鳞里撬,然而龙鳞坚硬又紧密,一时竟难以撬开,即使撬开了缝隙也只能划伤浅表皮肉。
他看得仔细,别处的龙鳞都是紧密排列,脖子上的那圈逆鳞却不一样,其下暴露的皮肤足够三思剑划出一条细长的伤口。剑光微闪,苍铘闷哼一声,复又着了魔似地扬起脖颈,任由颈下的逆鳞片片张开。三思剑锋嵌入鳞片,一下一下越划越深,毫不吝惜它的主人。
道道血光飞溅,逆鳞下的软肉像张开了可怖的血盆大口,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苍铘咬紧牙关不肯出声,神色却是极度不甘,直到血流平息倒在了床上,眼眸竟也未曾合上半分。
客房中安静了一瞬,龙血染红了床铺,浓烈的血腥味掩盖了被枕上淡淡的特殊气味,或许是宿遗祯曾经留下的——这曾经是他住过的那间。
苍铘的目光停留在这一刻,他的眸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做工奇差的软枕。
“传说中的龙,就这点本事,呵!狐娄巫真是太瞧得起你了,还叫我亲自来......好歹也是曾经的女王之子,竟然耽于美色,还看上个公的,呸!”银灰色的“陆拾遗”大笑起来,挥手扇开了客房的门,又扇着翅膀往外飞去。
然而他没高兴多会儿,忽地一道冰箭破空而至,凉凉地穿透了他的胸口。
江上弦挽弓又搭第二支,看了看半空快速垂坠的那道银灰色影子,好像用不着了,于是默默收起弓箭,捡回了客房中已化出原形的龙鳞。
他将龙鳞包在了一块黑布里,默默加进了自己的收藏。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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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回忆
与此同时,真正的苍铘正在山居源源不断地为宿遗祯输送元力,但他体内的那道灰气就是消散不掉。宿遗祯躺在床上徐徐睁眼,看见了苍铘,又把眼睛闭上了。
苍铘道:“你该怨我,是我隐瞒了你。我知道他是假的,当时想跟你讲明情况,但你不肯听。”
宿遗祯翻了个身背对他,不带感情地道:“滚。”
苍铘:“我只想知道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知道一些,所以我才由他留了下来,只是没想到会伤到你。”
宿遗祯:“不关我的事,不要说给我。”
苍铘:“他是易形魔,任何形态都是他的形态,所以封魔镜才照不出他的本相。他知道地上的事,却不知道天上的事,应该和天界无关,但魔流不可能抹得掉他身上的魔气,此事尚未查明。”
宿遗祯翻了枕头蒙住耳朵,仍听见苍铘的一声轻叹。
“从前叫你住进浮屠塔贴身伺候,是为了让你亲眼见着风荷与本座在一起,叫你伤心难过,叫你知难而退,没想到你是那般执拗。”
“你越是执拗,我越是割舍不下。割舍不下,就意味着悲惨的结局,我曾想过直接杀掉你,也试过了。宿遗祯,还好当时没成功。”
“是我的错,我有意要留他在身边故意激你,想揭穿你的遮掩,想让你承认对我的情分。害得你受伤难过,是我的错。别生气了,好不好?”苍铘碰了碰他手臂上的伤口,心疼地问,“还疼吗?让我帮你治,好不好?”
宿遗祯拉了拉被褥,蒙住了头。
苍铘:“你气我罚了你,可我若不罚你,他就不会放松警惕,更不敢对我出手。他不对我出手,就会一直有所保留,不能对我有问必答。”
“你冷吗?我把炼魂炉给你。”
“你和我说句话吧,我想你。”
“我最近恢复了些记忆,你想听吗?”
没有回应,宿遗祯不愿意再理他。
苍铘似乎把小半生的话都说了,在宿遗祯出现之前,他的世界里静得仿佛只有永远的沉寂。可如今这个总惹他讲话的人不愿意理他了,他便找不到说话的意义所在了。
宿遗祯心里也不好过,现在来说这些又是做什么呢?纵然这个陆拾遗是假的,可苍铘对司命君的感情不是假的,该看不该看的都看到了,现在来说这些又想怎么样?难道苍铘宫还回得去吗?难道能当之前发生过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吗?
“你走吧,苍铘,我不想再看见你。”宿遗祯探出头,躺正了身子平静地道。
苍铘极少有这种感受,心窝处曾有意要他刺过一剑,也没觉得有现在疼。他不大会说许多哄人的话,只知道问:“不生气了,好不好?”
不好。当然不好。
宿遗祯像是从十八层地狱走过一遭,把刀山火海油煎拔舌之刑都历了个遍,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他不忍去想这些都是拜谁所赐,他只要一想就能想到客房里颠鸾倒凤的一幕,想到苍铘对他怒目而视的神情,以及为护着那个冒牌货打他的两掌。
扎心了。
山居的竹屋里许久都没再有任何声音,直到宿遗祯睡着了,苍铘才将目光从那绺断发上移回,失落地离开。
次日大雪封山,宿遗祯单薄地站在山坡上遥望苍铘宫的方向,到处都是白茫茫,看不见别的颜色。他捏着苍铘留在桌上的结发,痛苦地想着,结发为夫妻,结发为夫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