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双胞胎给我的。”
陆晚风收了笑,问道:“和花、和月那两个丫头可还好?”
秦初寒低眸,答:“不清楚,许是好的。”
又一声电闪雷鸣,两人这才想起来还有事没摆平,尤其是陆晚风,懊恼道:“呀,船沉了,咱们得赔钱了,怎么办?要不找那孟维桢赔?好歹咱们是帮他办事呢。”
秦初寒不接他的话茬,说道:“那水鬼看不见实体,一件鹅黄衣服便四处作怪,理应不能如此。”
“因为是鬼呀,死魂,披着活人的衣裳才能行动自如,别这么看我,偷偷告诉你,我是阴阳眼,我能白日见鬼……”陆晚风宛如神棍。
秦初寒道:“水下邪物不止一只两只,恐怕得请陆家派人来清剿。”
“你相信……哎!别!别呀!”陆晚风急道,“要是我被抓住了怎么办?”
秦初寒认真仔细思考了一下,作出决定:“我们回去告知孟家家主,让他们自行求助,然后我们便离去。”
这已经是比较折中的法子了,陆晚风也知道,让秦初寒坐视不理绝不可能,只好妥协:“好吧,咱们快回去,这天气太邪乎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出现的歌声出自《满庭芳·夏日溧水无想山作》北宋著名词人周邦彦。
☆、第 17 章
大雨倾盆,连街边的仅剩的几家铺面也彻底关门,冷清得可怕。
孟家的朱漆大门关着,上面的门钉沾了雨水金得发亮。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躲在门前的大树后张望,雨水啪嗒啪嗒砸在他身上,脏兮兮的脸上只看得见一双睁大了的眼睛在使劲瞧里头,似乎多看一会儿,就能从紧闭的大门里看到什么。
两人老远走来,陆晚风率先看到了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奇怪着,那乞丐也发现有人靠近,迅速转身逃离,脚上一瘸一拐,怪异至极。
拍拍门锁,里边的人把门歇开一条缝,恰容一人进去。
陆晚风觉着有些不对,问旁边的守卫:“大哥,里边是不是又出事了?”
守卫愁眉苦脸:“我家小姐又魔怔了,起初发现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找了很久才在后厨的水缸边找到……唉,两位先生快进去吧,老爷说今日所有的门都不准打开。”
陆晚风追问:“你家大小姐在水缸边做什么?”
守卫左右看看,见没别人,便低声道:“小姐整个脑袋都泡在水里,还好发现的及时,没断气。”
“哎呀,太可怕了……”
他们又交谈了几句,与那守卫聊得起劲,秦初寒在旁边轻咳提醒,陆晚风明白,道了谢后跟着他往里走。
果然孟家小姐的闺房又挤满了人,不过却非常安静,隐隐约约能听到房里有念经声。
陆晚风挤到前边,看到屋里有一个身着茶褐色僧衣的光头和尚,木鱼有序地敲响,配上那安宁的诵经声,十分让人心境平和。
世界万物,皆为一气所化,道与佛虽为两种派别,有各自的信仰,但万物同等,佛道相敬如宾。他退到人群后面,与秦初寒小声道:“孟维桢又请了个和尚来。”
秦初寒点头:“我们先等一等。”
经文繁复,念了许久仍未结束,其他人也许听得宁心静气,可陆晚风新奇过后却觉得无聊极了,和尚念经,于他来说念的就是催眠术,听得昏昏欲睡,只能踢踢石子儿消磨时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诵经声没了,他又上去看,发现是个非常年轻俊丽的和尚,手持降魔杵和菩提子念珠,颇有超越年纪的沉稳,看起来修行的道行不低。
守在门前的孟维桢和伍清迎过去,“寂尘大师,我女儿情况如何?”
寂尘拨动念珠,道了声“阿弥陀佛”,“孟施主不必惊慌,贫僧已超度了令媛体内枉死的冤魂,已无大碍,只需每日斋戒清修,必可痊愈。”
“多谢大师!多谢大师!”伍清激动得要给大师跪下,寂尘忙把人扶起。
孟维桢行了个大礼道:“还请大师在孟家多住上几天,必将好生款待。”
寂尘微笑谢绝:“施主的好意贫僧心领了,只是尚有要事在身,不便多做停留。”
留下一些驱邪的法器,寂尘准备离去,陆晚风这才注意到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男子,身着天青色云雷纹长袍,腰间配有玲珑玉佩,身形挺拔,气度不凡。
两人款款走来,很快与他们打了照面,秦初寒躬身作揖,“寂尘大师。”
寂尘也很意外居然在这里遇到故交,含笑道:“秦道长,您怎的也在这汲州?”
陆晚风有些诧异,原来他们认识啊。
秦初寒道:“恰好路过此地,便在这逗留了几日,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大师。”
“原来如此,我与竹青见这里邪气弥漫,便进来瞧上一瞧,”寂尘仰头看了看天,“汲州是个好地方,奈何近期天有异相,汲州群魔乱舞,恐出大事。”
“不知大师可有解法?”
“解铃还须系铃人,旦夕祸福,因果报应,上天自有决断之法,阿弥陀佛。”
大师道长一来一回说的都是些大道理,陆晚风没兴趣听,只多看了几眼,视线反倒黏上了那青衣男子,一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看,得不到一点回应。
这不像个普通人啊,可又看不出什么来头,为何会跟在一个和尚身边?
看了一会儿,另一边的两人已经结束了对话,寂尘与那青衣男子道别后一同离去了。
伍清急匆匆地进去看女儿,孟维桢发现家里两位客人回来了,上来了解情况,秦初寒一笔带过了船翻的经过,告知他河中水鬼数目惊人,此地为陆家属地,须请陆家人前来处理。
孟维桢心有余悸,料想这凌家的外姓门生果然没什么真本事,决定立刻派人前往江泉求助。
两人本想当即就走,可这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无奈选择多留一日,明日再走。
夜里时间还早,没到入睡的时候,他窜去秦初寒的房间美其名曰谈天说地,实则是为了谈情说爱。
他问:“跟我说说那寂尘大师是何方神圣呗?”
秦初寒道:“他是朝华寺的高僧,我与他有幸结交,年纪轻轻,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朝华寺乃佛门第一大寺庙,无数大师均出自朝华,如今的主持湛明大师是寂尘的师傅。寂尘的的年纪比秦初寒稍大些,两人因为一次外出除魔行动结交,可惜志同的两人道却不合,一人修道,一人潜佛,交情点到为止。
“朝华寺的和尚为什么会来汲州?那寺庙不是在你们昆仑地界内么。”
秦初寒抬眼,“你可知大梵经?”
陆晚风举手:“我知道我知道,佛教的禁术,据说厉害的不得了!”
“你可曾想过如此强大的功夫为何会称为禁术?”
陆晚风道:“不知道。”
秦初寒正色道:“佛教讲究六根清净,斩七情六欲,七情指喜、怒、忧、思、悲、恐、惊,六欲则是眼、耳、鼻、舌、身、意的生理需求或愿望,这大梵经可激发人体内最大的潜能,但也会无限放大修炼者的各种欲望,这显然与佛教的教义相违背。”
陆晚风撑着下巴道:“原来如此,可这跟寂尘大师来汲州有什么关系?”
“朝华寺有人偷练禁术,杀害寺内同门,如今逃到了汲州。”
“原来是来抓叛徒的,”陆晚风惊讶道,“不过他身边为什么跟着个俗家人啊?”
秦初寒也不知,“那人名竹青,两人似是多年好友,一直形影不离,至于什么来头我也不知晓。”
陆晚风捧着自己久别的邀月笛慢慢擦拭,每一个细枝末节都不放过,这可是他失而复得的宝贝,珍惜得不得了,“嗯,形影不离。”
想着想着,他“啊”了一声,“忘说了,我瞧见那孟家小姐虽然被除了邪灵,可是自己的魂也没了,不对,准确的说,三魂七魄,她只剩下一魂一魄,就是命魂和气魄,剩下的,全跟着那邪灵一道没了。”
孟湄的魂魄被水鬼所伤,甚至可以猜测两者融合到了一起,所以才会在驱邪的同时伤了她的其他魂魄,可如此短时间内融合几乎不可能,除非有外界助力。
秦初寒蹙眉,白日里听他说过他有阴阳眼,起初以为只是一句玩笑话,可细想下来,他没道理说谎,可阴阳眼乃邪煞之物,聚阴体质,天生者无不短命,十分不详。
陆晚风伸手在他眼前晃晃,“还是不相信么?陆家家主的儿子竟然天生阴阳眼?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
秦初寒敛神,“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以前的事记不起来了,第一次有印象的话是七岁那次……陆荞从树上摔下来,我看见了他从身体里飘出来的灵魂,透明的,我还想去拽他呢,结果什么都摸不到,”陆晚风回忆着,忽然笑起来,“哈,我记得那时候你也在,所有人都说是我把他推下去的,只有你出来替我作证。”
儿时的记忆涌上脑海,确有那么回事,幼时的陆晚风刚到陆家,所有孩子都排挤他,只有自己……“我依稀记得那时你便说看到陆荞在天上飞,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