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在解衣时,房廷看到自己的胸乳附近有几点古怪的瘀红,照了镜子发觉不单是那里,就连颈项处也有。
不痛不痒的,都不曾发觉。心道可能是被蚊虫叮咬的痕迹,也没怎么在意,就这样褪净了衣服。
怎知,就在这空档,有人冒冒失失地闯进来——看到自己赤身裸体毫无防备的模样,对方先是一愣,然后面孔微红地喝道:“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洗澡?!”
居然是沙利薛!吼完这一句,他便抓起衣物丢向房廷!“快!给我穿上!”这般命令,听得房廷感到莫名其妙,还来不及问怎么回事,沙利薛便急不可待地一个箭步跨上前来,胡乱地将衣物套于他的身上。
就在动作间,房廷蓦地嗅到了血腥气息。
看到了——沙利薛的掌间,没有拭净的猩红!触目惊心!“血?!你……”房廷惊得猛力推开他。
沙利薛却不容房廷呼喊,以沾血的手掌捂住他的嘴,恫吓道:“敢乱叫,信不信我拧断你的脖子?!乖乖听话,不许反抗!”
房廷慑于威胁,只得依言穿戴好,之后,沙利薛还特意让他罩上自己的大围巾衣,趁着侍卫们都不注意的时候,催促他从驿馆的后门出去。
“快上马车!”
“为什么?”
“不要问那么多!”用剑柄抵着房廷的后脊,“你只要听我的就行了!”
此时的夜晚,户外又开始落雪,驿馆后面的街巷一片凄清,没有灯火,行人也相当少,房廷被沙利薛从后方推搡着前行——因为不知道对方要对自己做什么,未知的恐惧使得房廷脚下发软。
直到快接近马车时,终于鼓足勇气地扭身欲逃,可他又怎会是身手矫健的武夫对手?当下遭拦截,还被捉着腰径直摔进了车内!狼狈地跌趴,一阵头晕目眩,房廷睁眼,黑漆漆一片,感到沙利薛钻进来后,马车便摇晃着,开始行驶!“快……快停下!”于地上胡乱摸索着想要攀爬起身,突然摸到一件软物,唬得缩手,意识到那应是除去自己和沙利薛的第三个“乘客”,不禁惊呼:“什么人?!”
“一个死人——是我杀的。”
这一回,黑暗中的沙利薛冰冷而快速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房廷跌坐,冷汗涔涔。
“为什么?”
惊吓之后,渐渐冷静,房廷知谙沙利薛的嗜血暴戾,可不分青红皂白、毫无道理地杀人,也绝非他的秉性。
“哼……”
沙利薛冷笑一记,黑暗中朝着房廷挪近,他踢了踢尸体,道:“这个人,是今天从安善城赶到此地的传令官,他从安善带来了一个消息——冈比西斯死了。”
听到这话,房廷感觉心脏猛地往下坠了坠!并不是消息本身让他震惊,而是他忽然觉得,自己已经知道沙利薛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那个波斯种今晚便要赶回安善继承王位,然后联络爱克巴坦那的臣属一起里应外合,占据首都。他还会把你和公主挟为人质,牵制身在国外的阿斯提阿格斯!”
沙利薛的话掷地有声,字字心惊!“不……不可能!”
“哼,怎么不可能?我剁了这人的一条胳膊,他才和我说的!信不信由你!”
这么说来,他杀死传令官并将尸体一起带走,只是为了湮灭证据,争取逃离的时间么?房廷如何都不敢置信,自己内心的臆测居然真的应验了!可事情来得太过突然,而且对于沙利薛……他仍无法完全信任。
“如果真是如此,那你为何不与撒西金将军商量就擅自……”
“撒西金?!”
一句话还没说得周全,沙利薛便不耐地吼着打断了房廷。
“他分明就是波斯种的走狗!不许再给我提那个叛徒!”
恨恨的音调,不似矫造的演技……这般,一切统统在瞬间被练成了一线。
房廷虽然不想相信,可是,这个时候他不得不相信了——沙利薛说的是真的。
“让我回去。”
沉默了一会儿,房廷静静地要求,听得沙利薛一愣。
“你说什么?”
“我要回帕萨加第,让我回去!”
房廷大声说,霍然起身,可是在摇晃的马车里根本就站不住,不稳地再次跌倒,这回直接摔进了沙利薛的怀中!“你疯了么?要自投罗网?”
这般道,沙利薛死死抱住他,霸道地说:“我不许你去!”
“可是公主和但以理都还在那里!还有居鲁士殿下,我必须回去阻止他……他现在绝对不能那样做!”
房廷向沙利薛解释着,可他却像是根本就听不进去般,只是将房廷越搂越紧。
“我只答应过王,就保护你一个。至于其它人,他们的死活与我无干!”
说完这话,沙利薛感到怀里的人明显地震动了一记,然后开始拼命挣扎起来。
大傻瓜!这种时候哪有空再顾及他人?
自己最讨厌他的就属这点了吧,明明自身难保,却总是爱倔强地替人强出头!王为何会青睐这个自不量力的家伙?!越想越是忿忿不平!不过,现在这么搂着这傻东西,感觉却不坏呢……
甚至……比那次在马上抱起来还要舒服。
特殊的淡淡体息,温暖的柔韧身体,以及脑中浮现之前窥到的,衣物包裹之下的裸露胴体——沙利薛不合宜地胡思乱想着。
绮念重重。
忽然觉得下体一紧,就这样浑身滚烫起来。
沙利薛心道不妙,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应该推开伯提沙撒,可是手臂却像是不听使唤般根本松不开!偏偏这时候,处在怀里的异族男子还在不安分地骚动着,口里絮絮地说着教人听不懂的语言,让沙利薛更是心烦意乱!原本是想让他住嘴的,于是摸索着,扳过房廷的面孔,而就在那道熟悉的熏香飘过、沙利薛脑中白光一闪,惊觉时,自己已然昏头昏脑地,将嘴唇贴了上去——首先碰到的,应该是他右边的耳朵,柔软非常……还坠着一枚冰凉的瑞兽金轮。
王还曾经在这个地方留下过痕迹……
想到这里,咽了咽口涎,沙利薛完全是不由自主地启唇含住了那朵柔软,大力吮舔着,感受到金轮在自己唇齿间的滚动,酥麻与甜蜜便直击敏感的鼠蹊!天!他在干什么?!房廷被这一向不睦的男子忽然施以的狎昵动作惊呆了!几秒钟内,脑海中一片空白!猛然惊醒,加大了反抗,对方遂松开唇舌,改而袭上了他的嘴唇!与其说是亲吻,倒不如说是撕咬——沙利薛就像头粗蛮的野兽,丝毫不给房廷一点残喘的机会。嘴唇、齿列、舌尖——碰到哪里,张口便使劲地啃啮。
“呜呜……不!呜……”呜咽着,直到口腔里充满了铁锈的味道时,房廷才猛然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沙利薛压倒在了马车上!漆黑一片,车体晃荡。
身边躺着一具尸体,身上还压着一个男人。
而在此时,承载着自己的马车,正快速驶出帕萨加第城——混乱的时刻,几乎就要不知所措!然后就在沙利薛稍稍松懈,结束那个折磨的亲吻后,房廷卯足了最后力气,奋力地推开他,快速地攀爬起身,冲着车尾奔去!可是才迈了一步,后腰又被抱住了!就在这时,车身颠簸了一记,幅度相当大,加上沙利薛冲力过猛,两人从车尾双双跌出!身体腾空,没一会儿又重重摔落,房廷只觉得自己被沙利薛紧紧抱着,然后在铺有砂砾的雪白驿道上滚作一堆。
停下来的时候,房廷使劲推了推他,大声道:“放过我吧!我现在必须回去阻止这一切!”
可覆在上方的男子置若罔闻般,没有动弹,房廷心里一凉,试探地撑开抵在自己胸前的肩膀,却听到一声低吟,接着沙利薛便缓缓地把头抬了起来。
滴答。
黏腻的液体,就这样落在自己的脸上——竟是渗流的血液!“没事吧……大傻瓜?”
莹雪的反色,此时柔柔地照在沙利薛俊美的面庞上,他轻轻地吐出这一句,教房廷一时间蒙住了。
难以置信!那个“刽子手”,尼甲沙利薛,居然也会露出那么温柔的表情?!那么问……难道刚才,他是为了自己才碰伤了脑袋么?!虽然难以忘记之前沙利薛对那犹太女童施加的暴行,可是房廷在一瞬间,确实有点动摇——或许,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起将之后,沙利薛没有继续之前的行为,只是默默地从后方驱赶房廷回到马车上,然后自己包扎了额际的伤口。
面孔又恢复了以往冰冷的模样,房廷偷偷望向他,怎么也不明白,方才那个粗暴的亲吻,到底出于何种目的?
不过,此时也不是计较这种事情的时候。
再次开口劝服沙利薛,又遭断然拒绝,房廷知道自己仍旧无法与之沟通,十分泄气,可转念一想,马车一旦进入帕苏斯山区,这种雪天根本无法行驶,而且就算融雪,天明之前赶到下一个驿站,也不可能!果然如房廷所料,没过多久,因为降雪马匹已经寸步难行了。
沙利薛跳下车,同驾车的迦勒底士官说了一通,然后转向在车上等候的房廷道:“下来,跟我走。”
“去哪里?”
他没有应对,跟着边上的士官满脸忧虑,也不知说了一句什么,沙利薛立即脸色一变,出手扇了他一耳光,怒道:“再敢说这种话!我连你也杀了!”
房廷听得浑身一颤,心中会意,蹙眉问道:“难道你想要徒步穿越札格罗斯山?”
“不行么?”
“……怎么可能?!”听到对方的回答,房廷大惊,冰天雪地的就这样进入山区,怎么想都是自寻死路!可是沙利薛却不管这些,看到房廷愣着不动,又伸手把他硬拖下来,道:“不准啰嗦!你只要听我的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