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身边有那么多男男女女,偏偏要招惹自己呢?摧折一个人,真的是那么有趣的事情么?
“房廷……”置身于房廷温软紧窒的体内,尼布甲尼撒在上方这般呼唤着。强硬地掰开他的手,刺目的光线便直晃眼中。酸涩的感觉。
“为什么……要流眼泪?”他轻抚着他的脸庞,这般轻问。
听到狂王这么说,房延方觉颊上多了两条细小的径流,是从眼眶中不断溢出的。咸涩的滋味,不用品尝,也能体会得到!居然又哭了么?因为痛苦,因为不甘,因为屈辱……因为在男人的身下……所以,自己脆弱得连泪腺都变得比过去发达……简直——像个女人一样!
对于这点,房廷犹感羞耻!所以,当尼布甲尼撒再度哄诱般抚触自己的时候,本能地抗拒起来!
虽然,以一个二十一世纪未来人的立场指摘他的所作所为,不很公平;可,就是厌恶他的霸道,厌恶他的强势,厌恶他总是把自己充作玩物般肆意蹂躏!
尼布甲尼撒——
百日来,一直就充当着梦境中吞噬自己的魇魔,可为什么就在不知不觉中,他又摇身一变,成为了占据心房的……
呜!自己……真荒唐!怎么可以对那狂王产生这般痴谬的想法?
就在房廷心中矛盾一片的时刻,低沉的嗓音又于头顶再次响起。
“成为我的人……很痛苦么?”
如出一辙的话,当初在乌尔,他也曾说过一回。可是今次听闻,感受却是迥然不同的。
房廷确认般拾起目光,黑眸便这样对上了狂王的琥珀眼。
讶然于他那以往如鹰隼般犀利的双瞳,于此时忽闪着……就好像,在动摇一般……
“把眼镜闭上!”蹙着眉,尼布甲尼撒这般命令道,以不耐的口气。
该死……看着他湿湿润润的眼睛终于肯主动迎上自己。那勃发的欲望却不争气地开始胀痛,几乎都要情不自禁!
恐怕再被盯上一阵,又会像最初那次一样颜面扫地吧!
身下,房廷依言合上了双瞳,可是紧绷的身体仍旧颤颤;沿着那精瘦的腰线轻轻上抚,便能拨起好几个激灵……
虽然不想承认,可尼布甲尼撒确有点挫败,从小到大,他还没有哪次这么努力地取悦过一个人,但他还是一副痛不欲生的辛苦模样……为什么?
一点都不明白,但此刻也容不得他继续探究。
昂扬的部分,现在,仍是未曾纾解地激动着……
略微沉吟了一记,悄然退离,再度伏将下来时,蒙住了房廷因惊异而睁开的眼。
“嘘。”呵着那最钟爱的耳上,亮灿灿的金轮,男人诱哄般低语。
既然不明白,那干脆还是用身体,慢慢体验吧……
注三:楔笔,这个时代用来书写的工具。
第七章
九月中。
旱季的新月沃地,炎热干燥,日光毒辣——但此时距离巴比伦城千里之外,底格里斯河对岸的北国米底,却是另一番景致。
高山流水,满目苍翠,蓊蓊郁郁。
倚靠着札格罗斯群山建立的米底都城爱克巴坦那,虽不似盟国巴比伦的“神之门”那般繁华,却依旧是小亚北方最富饶之处。
自从亚述帝国覆灭之后,那波帕拉撒尔与阿斯提阿格斯王分据两河南北,即便迦南、小亚版图战事不断,可两国南北霸主的地位依旧不可动摇。
是年,米底与西方的宿敌吕底亚的再度交锋依旧如前十次那般,双方打成平手,陷入了僵局。
虽然这一切如意料之中,可米底王本人似乎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
黄金之都,爱克巴坦那。<今伊朗哈马丹>
由七道围墙围合的华丽宫殿内,阿斯提阿格斯王正因战事不畅而大动肝火。
“你们这些饭桶!六年了!整整六年都没有还以吕底亚颜色!克罗伊芳斯<吕底亚国王>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陛下,请您息怒……”
“住口!没用的东西!生了这张嘴,难道就是用来说废话的么?!”
此话一出,诸臣个个噤若寒蝉。
人人都知道,上了年纪的阿斯提阿格斯虽然不比年轻吋的威猛,可是现在仍是精力充沛、野心勃勃的一名国王,征服了波斯之后,近年他的目光又瞄向了接壤的吕底亚。
可是虽说米底是北方的霸主,但为了拓张疆域,长年的战事已经使得国民不堪重负,怨声载道。
这些,好战的国王都视而不见。
殿堂上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传令官进来禀报的时候,才打破了冷场。
“陛下,居鲁士殿下刚从前方赶回都城,现在正候在殿外等候召唤。”
“……让他进来吧。”
听闻外孙的归讯,阿斯提阿格斯布满皱纹的面孔并没有露出任何喜悦的表情。这个人原委不消说,几乎所有的臣子都心中有数。
当年阿斯提阿格斯刚刚收拢了波斯各省,为了巩固中央集权,便将公主芒达妮下嫁于地位较低且性格温顺的波斯王子冈比西斯,可是就在芒达妮怀孕时,阿斯提阿格斯被一个噩梦惊醒——他梦见从女儿肚子里长出的葡萄藤,遮住了整个亚细亚!
阿斯提阿格斯因此心中惴惴,请神官释梦,得到预言:如果芒达妮之子出生,将来便会成为整个小亚细亚之王。
这个预言使得他非常不安,为了防止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阿斯提阿格斯决定外孙一降生就要把他处死。那个新生的婴儿,就是居鲁士。
这样,他一出生就被交给国王的亲信大臣哈尔帕哥斯处置。哈尔帕哥斯不敢自己动手,就把居鲁士转交给一个牧人,命他弃之荒野。恰巧牧人的妻子刚产下一个死婴,于是他们留下了居鲁士,以自己的死婴顶替交差。
时隔多年,在年幼的王子满十岁吋,他与同村的孩子玩扮国王的游戏,由于游戏中他鞭笞了一个抗命的贵族之子,事情越闹越大,招致了阿斯提阿格斯亲自介入调查,身分终于被发现。
原本查明之后,居鲁士是要被当场处死的,可是米底的宫廷祭司说,这个孩子已经在游戏中成为国王,不会再第二次成为国王了。
听到这话,阿斯提阿格斯方才赦免了居鲁士,不过因为仍心存芥蒂,直至今日九年过去了,仍不肯放他回波斯。
“陛下。”
进入殿堂吋,见礼还是循规蹈矩地敬称,而不是“外公”。居鲁士生疏的语势,若是教不知情的外人瞧见,一定认为他与国王没有血亲关系。
问安的声音早己传达,可上位的阿斯提阿格斯却好像置若罔闻般,眼看着自己年轻俊美的外孙跪于面前,静默了很久。
“为什么那么晚才回国?”
终于冒出的一旬,却是以一副责难的口吻。
“回禀陛下,同吕底亚签订完和平的盟约,我便及早赶回王都了。”清朗的嗓音,不卑不亢。
“我是问你——为何替赛美拉丝奔丧期间,在巴比伦滞留了那么久!“
恶狠狠的苍老声音,几乎是用口孔出来的。阿斯提阿格斯扭曲了的不耐表情,狰狞十分。即使对方身居高位,待自己亦是一副狠戾模样。居鲁士却毫不慌张,抬起的蓝眼直视名为自己“外公”的老人。
果然,因为那波斯血统,因为那祭司的谬言,他还是对自己如此忌惮。可若是担心自己会投靠尼布甲尼撒王的话,为何又要派自己去巴比伦?
居鲁士略微沉思,心中便有了答案。
果然,是为了试探——这只狡猾的老狐狸。
“七月中的时候巴比伦城有坐庙礼,我因为一时贪玩,所以就……”
“还有脸说.混帐东西!”居鲁士话音未落,阿斯提阿格斯便怒喝,随手抓起一只琉璃盏便朝他砸了过去!
没躲没闪,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居鲁士的额际立时现出一道血痕,触目惊心!
“啊!王子他——”
在殿门外等候的米丽安见状,忍不住几欲惊跳而起,肩膀被人使劲一按,回头一望,是那异性同僚。
“你是想给王子添乱么?”希曼对着她耳语道:“这样的场面又不是第一次,王子会处理好的,别操心了。”
暗掏汹涌。
这边阿斯提阿格斯余怒未消,还想继续借题发挥,大臣哈尔帕哥斯便附于他耳边劝道:“陛下,殿下他年纪尚小,玩性本来就重,哪个少年人不像他这样?您就网开一面吧……”
不悦地瞥了一眼哈尔帕哥斯,阿斯提阿格斯道:“就知道护着这狼崽子……还是说你因他受的教训还不够重么?”
“狼崽”,是国王对这不甚喜爱的外孙的亵称,这是因为当年收养新生儿的牧人妻子叫“斯帕科”,即米底语中“母狼”的意思,民间也有传说称居鲁士童年时曾得到母狼的哺育——阿斯提阿格斯对此颇为不齿,便以兽名冠于其身。而且残酷的国王在当年发现居鲁士未死后,一气之下,还将哈尔帕哥斯未成年的小儿子杀死,并烹成菜肴,要他当面吃下!
哈尔帕哥斯没有被吓住,也没有失去自制力,乖乖地依命行事,这才使得国王平息了怒火。
殊不知,正是刻骨的仇恨,才教他如此冷静。
哈尔帕哥斯知道国王旧事重提,旨在恫吓自己,于是便作出诚惶诚恐的表情。对此,阿斯提阿格斯相当满意,收敛了怒气,把视线转向了居鲁士。
“罢了,就饶过你一次。只不过,下回绝对不许造次了!还有,依迪丝也快到了出嫁的年龄……下个月,你给我再去一次巴比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