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说了明年再做考虑的事,可是偏偏有人比自己还要迫不及待。若说只是为了传宗接代,后宫中并不乏嫔妃,不过大臣们似乎仍是希望自己能娶个地位崇高的女人繁衍子嗣,这般还可以重新稳固与米底的盟约。
米底和吕底亚,这场持久的战争不知何时才能真正的完结,在时局再度动荡之前,须得到一个确实的保证,这点不用旁人提醒,尼布甲尼撒自己也清楚。
只不过,正妃赛美拉丝过身之后,他对于女性的需求似乎也越来越淡薄了。
知道并不是因为那亡妻的缘故,尼布甲尼撒算了一算,发觉自己已经超过三个月鲜少驾临后宫,甚至都没有召幸过嫔妃了。这些都是在和伯提沙撒,那稀罕的异族男子有过肌肤之亲之后。
若是在从前,一定很难想象,一个男子怎能独得自己的青睐?
可是今次,偏偏就是为这样一个“他”所吸引一不可思议。
这般念道,尼布甲尼撒不由得将视线转向房廷的方向,发觉他正交握着双手,一副紧张的模样。
是在意大臣们的话么?
近日,不少关乎他的闲言碎语流进耳内,无非就是有人不平自己将全省的制治权交于他,心生妒忌。虽说目前只是形式上的,不过尼布甲尼撒确有心思,在将来适宜的时刻,由他真正掌管巴比伦的政务。
只是,伯提沙撒还不会运用权力,倒是教人担心。实在不想见他为臣子问的明争暗斗而烦恼,而且比起温床的男宠,他的才能才是更值得重视的。毫无背景的他,一跃成为高位者,难保不会受诸臣的敌视。是不是到时候施予一些特别的监护呢?
这般寻思的时候,那原本微颔着的脑袋忽然转动了一记,黑眸朝着自己的方向望过来,忧郁的眼神……四目交接,瞧得尼布甲尼撒一愣。似乎是发觉自己也同时在看着他,所以立即就把头转了回去。
为什么要避开?难道他就不知道,自己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模样么!
方才听到“同僚”们的窃窃私语,尽是些愤懑之言;而后也有人盯着自己耳朵,指摘那枚突兀的金轮。
“快看,是人画有翼兽……不是王家的纹章么?他怎么可以戴那个?!”
“那是王亲赐的金轮,别忘了,我们的新‘宰相’可是‘真神护佑的天使’!地位自然不是你我可以同日而语的!”
“哼.说白了不过是个嬖臣……得意什么!”赛姆语越来越纯熟了,可是相对的,自己并不想听到的话,也在此时一并溜进了耳朵。在旁人眼中,自己的形象原来是如此不堪……意料之中,可是还没有麻木到能够置若罔闻的地步。然后,又听说了诸臣那有关甄妃的臆测。
王妃赛美拉丝数月前薨逝,王无嗣,所以巴比伦一定会再娶一个公主作为它的女主人。这话,教房廷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举世闻名的传说一相传尼布甲尼撒娶了米底公主之后,美丽的王妃因思念故国的山河而病倒了。王为了取悦她,遂大兴土木,聚集天下能工巧匠,建立了那座被后世之人誉为“世界七大奇观之一”的“空中花园”。
房廷所知,目前巴比伦并没有建什么“花园”,难不成,是将来尼布甲尼撒要为他的第二任妻子所建的么?还记得那个王妃是叫做……安美……安美什么?记不清楚了。虽然还不知究竟是不是杜撰的故事,可美丽的传说仍教人憧憬。
只是,那个只会攻城略地的霸道男人,也会被爱情俘虏?实在很难想象,他居然也会有为人付出一颗真心的时刻么?这么想着,房廷鬼使神差地回首,一下就撞上了那狂王的琥珀眼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热潮立时涌上脸面,脑中混沌一片。
朝会散去之后,一如往常地随女侍走向冬宫深处。尼布甲尼撒边走边望着身侧一脸黯然的房廷,无名之火再度燃起。
结果一入无人之境,就迫不及待地将他按在石柱上,捉起他的耳朵,吻了下去!
毫无预警地遭到侵略,房廷着实被吓了一跳,根本来不及做出什么抵抗,就这么任他的舌头挤进自己的口腔……
一开始泄愤般地索求,几欲教人窒息,可不消半刻,动作渐轻柔。尼布甲尼撒开始用指节摩挲着房廷的喉结,口唇也跟着欲纵欲离,牵引出一道陌生的激流漫上他脆弱的神经。
为什久……这种狎昵的行为做得越多,越是觉得不如是初那般排斥了?
违和的感受越加淡薄……自己……似乎在潜移默化中,习惯了被亲吻,被抚摸……甚至被粗鲁地对待……
如今次这般,狂王因为一时兴起,又不分时间与场合的肆意索吻……自己甚至都懒得抗拒。
不过,再过不久,他也许就会对这游戏厌倦了吧。
虽然气息紊乱,可是意识却很清晰,回想起议事殿上大臣们的议论,房廷这么寻思……
不管“空中花园”一说是不是真有其事,最晚明年,尼布甲尼撒便会迎娶米底公主作为他的第二任正妃;抑或者传说是真实的,说不定自己还有幸能够亲眼目睹那闻名于世的神秘建筑,是如何营造的!
一旦有了那美貌的新娘,狂王对于自己的兴趣也会转移吧?
心头涌上一点怅然若失。
理不清的情绪,房廷自己也辨识不了那是何种感受。
就在这时,腰侧传来粗糙的触感,一怔,蓦地回魂,陡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尼布甲尼撒己挤进自己的膝间,裙裾被高高撩起,而那犹自滑动的大掌正顺着那里悄悄潜进羞耻的境地……
莫不是,他就想在这种地方——?!
被吓得心中一颤!房廷急忙推搡起来,却拗不过尼布甲尼撒的蛮力。炽热的体温,摩擦的身体,焦躁的喘息……眼看他越做越过火,忍不住惊呼,“不……陛下!请不要这样!”
尼布甲尼撒没有搭理他,犹自强硬地抵弄。
虽然,施行这种羞耻的行为并不是第一次了,可房廷仍旧十分抗拒。
疼痛的感觉,被征服的滋味,一次又一次地辗转于他身下,彷佛化身为一名女子般……折辱。
“房延……”
狂王这般唤自己的时候,忽然停下了动作。
心跳如擂鼓。
眼睛本能地想逃避,可又不得不就这样对上了……
光影反照下的男性面孔,一如初次见识般英气逼人,可时隔百日,朝夕相对,于他琥珀眼中窥视到的些许柔情,似乎淡去了以往的狠戾。
“为什么总是不肯像这样看着我?”尼布甲尼撒这般问道,蹙着眉,掬起房廷的下巴。
还记得最早带他回巴比伦时,就是为他那倔强的黑曜石眼睛听吸引,可随着吋光流逝,伪装剥落,原来那样瞪视自己的目光,亦是心怀胆怯的。
接着,知道的越多,就越想探索,直到有些失控的时候,方觉自己业已对这个奇妙的男子,产生了近乎“迷恋”的感受。
不似对于嫔妃们的垂青,那超乎自己认知的奇怪情绪,在渐惭支配自己喜怒的同时,亦使自己变得患得患失……
所以,才格外牵挂他的一颦一笑吧。
没有回答。
被绯红熨热的双颊,对视之后改而低垂的眼睫……那柔软的耳郭上,被自己咬伤、粉白色的丑陋疤痕……此时看来都是如此美好,教人怦然心动。
“陛下……迟早会大婚吧?”
久久的等待,却迎来一句不知所谓的问话,尼布甲尼撒不假思索地“嗯”了一声,只觉得怀中一僵,困在自己臂弯中的房廷,遂露出一脸复杂的表情,接道:“那……到时候就……”
忽然意识到房廷会讲出什么话来,尼布甲尼撒立即捂住了他的嘴,一脸严峻道:“我说过,不许再说什么放过你之类的话!到底要我再重复几遍?!”
又像过去那般,不由分说地抢白……狂王还真是容不得半点的忤逆呢。
不过也好,这下便不必闪烁其词,再度招致他的不悦。那些纷杂的心思也用不着自己胡思乱想,还是统统抛诸脑后吧。
房廷这般寻思的时候,尼布甲尼撒松开了他。正疑惑今次他怎么会那么干脆,他的一只手便趁这时候顺着额头穿进了发间。
又是迫使自己不得不正视的姿态。
只听得他用略带沙哑的声线,轻问:“难道你是在担心……我娶了王妃,便会冷落你么?”
露骨直白的话音,字字扣上了心弦,搅乱了安静的心池!房廷瞬间屏住了气息,眼前一阵晕眩,接着火辣辣的炽热感便沿着脖颈漫上了脸面!
他、他这是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这么说……就好像、就好像自己是……
“很在乎么?”没有等房廷整理完心情,尼布甲尼撒便不依不挠地追问。
“没、没有……”
口是心非。
眼看着那不会撒谎的脸孔已经透露了心思,异样的激动感受眼着进跳出胸臆。
“那,为什么要脸红?”
这是在戏弄我么?
咄咄逼人的话直直冲着自己而来,房廷简直忍不住想要逃离了,可这时候,怎么也挣不开狂王的钳制!
“呵。”
忽然,就这么于头顶之上响起的一记男子笑声,霎吋教他浑身一僵——那仿佛一切都被洞悉干净的感觉,让鸡皮疙瘩尽数起立!
“我怎么可能……拿公主与你做比较?”
再自然不过的平淡语调,宛如是在陈述一件显而易见的事实,可是在房廷听来,却像是多了一丝轻蔑。
这般战战兢兢地抬眼,想确认,可迎上的依旧是那居高临下,视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