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特别的,伯提沙撒……所以,我有无妻室,根本就无须在意……”
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说,将来就算迎娶了米底的公主,他还会继续如现在这般“宠幸”自己么?
意识到这点,房廷的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什么些微的改变,一切都是错觉!
在他眼中,自己果然还是个玩物!
确实,于男人的时代、地位和立场来看,哪怕他真的有一点在乎自己,也算格外的“荣宠”吧!
只是就算身不由己,根深蒂固的现代人观念,也使得房廷从心里上绝对排斥被这般对待——连起码的“尊严”都被他无情剥离了好几次,难道还要继续感恩戴德?!
狂王这个样子……自己居然还在期待着什么?真是太可笑了!
房廷越是这么想着,被对方碰触到的身体越是紧绷僵硬。好想就这么挣脱他逃离他……可紧系的羁绊与责任摆在面前,偏偏束手无策。
前一刻还好端端的,可为何话音刚落,他便眼眶转红,一副好似泫然欲泣的样子?
不明房廷的心思,尼布甲尼撒笨拙地去抚他的后脊,怎知一记惊跳之后,手掌之下便感到微微的战栗……一如初次碰触他时,忌惮的模样。
这又是怎么了?!
尼布甲尼撒不悦地蹙起眉头,正欲发作,拉撒尼适时的呼唤转移了注意一殿门之外,那迦勒底战将单膝着地行礼,恭恭敬敬的一声“陛下”惊醒房廷,低头望见,此时狂王的膝盖犹自抵在自己的双腿之间,情状暧昧已极!
一下子羞耻地弹开!
尼布甲尼撒这次也没有横加阻挠,而是派了亲兵,吩咐送他回朝圣者之家。
越行越远,眼看就要踏出宫门,脚步忽又变得沉重,此刻才生出蓦然回首的冲动,又觉得自己这般优柔寡断反倒合了狂王的心意。
房廷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如何也平复不了那己被搅乱的心池……
“陛下……陛下?”
尼布甲尼撒望着房廷渐离的背影失神良久,直至隐没于视线之外,才听到拉撒尼的呼唤。一回神,就看到那忠诚于自己的男子一脸惊奇,方觉失态。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自觉有些尴尬,尼布甲尼撒扭转过身,向他询问有何要事禀报。
拉撒尼一脸严峻地说:“扎巴巴和鲁迦尔吉拉城门有犹太人聚众闹事,已经缉捕了为首的恶徒。怎样处置还要请陛下定夺。”
又是犹太人!还真是麻烦!听罢,他不耐地蹙眉。
自从巨像事件不了了之以后,这样的小骚动几乎是隔三差五的发生。尼布甲尼撒有点后悔,自己当初并没有仿效萨尔贡二世那样,把他们分成小股发配到各个属国,而导致了今朝的后患无穷。
不过,没有让犹太人殉葬,也没有教他们流散,这也是因为伯提沙撒的缘故,因为是他的愿望,所以才额外施恩。难道那些“贱民”都不懂得感恩么?
寻思的空档,忽然一阵突兀的“当啷”响声惊动了尼布甲尼撒。回望宫室,但见一个淑吉图打扮的女官蹲于地下,正慌慌张张地收拾一摊被打破的陶钵残片,她身边的内侍偷偷望向自己,皆是一张张惶恐的面目。看了就教人恼火!
“来人——”
刚想把那些打搅自己的女人们拖出去处刑,那人的音容又再次不合时宜地窜进脑中……
“也许对于陛下而言……杀掉一、两个人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可是……对普通人来说,生命是一样绝对不能挥霍的东西……
“所以……请您慎行。”
这就是他,要自己许下诺言的原因么?
被君王视作无用的“仁慈”——即使那么说了,仍是不明白房廷为何对之如此执着。
不过最教人不可思议的是,就连这种时刻,自己居然还惦记着他曾说过的话……
这么想着,一边驱走了应声赶来的卫士,并放过了淑吉图,尼布甲尼撒一边打定了主意,“把领头的犹太人暂时拘押,其它人……都放了吧。”
“咦?”
难得见到狂王处理这类事件不施用极刑的,拉撒尼确认般询问,却意外地窥到男人的唇角之上,挂着的闲适微笑。
朝圣者之家。
与多日未曾亲近的但以理及其三友短暂的会晤,看到三友的烧伤都恢复得很好,房廷总算放心了一些。不过,当从四位少年口中得知了一些宫廷之外的动向后,又开始担忧了。
都说巨像建成之后,尼布甲尼撒余怒未熄,又在城中缉捕犹太人……
大臣们在朝会中似乎没有将之列为议事,而狂王也于自己面前只字未提。难道说,那些承诺仅仅是用来糊弄人的?他根本就不曾遵循?
若真是如此,冒着生命危险的扑进火窟,岂不是白费工夫?
越是这般想,越是不甘心!
但,位卑言轻的自己,哪有什么资格抱怨的呢?
名分上是御封的“宰相”,可怎么看自己……充其量不过是个用作摆设的傀儡。
无奈、忿忿不平……乱七八糟的情绪填满了心窝,而且更糟糕的是,此时睁眼,闭眼见到的尽是那张狂傲英挺的男子面目,任房廷如何努力都挥之不去。
心烦意乱。
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随意捉起矮几上的楔笔,深深凿进没有干透的泥版中。<注三>
一下、两下……刻划的同时,不禁怀念起自己那个有纸笔,甚至还可以用计算机记录一切的时代。身为记者的自己,每每在遭遇新闻事件或者有感而发的时刻,会马上用书写的方式将之记录下来。
如今被卷进历史漩涡中,回想起加沙三月二十三日最后一次定点清除之前,自己还于灯案下整理着那一日的见闻,一切就好似发生在昨天,离自己并不遥远。
房廷赛姆语的口语经过几个多月的试练,基本上己经没有大问题,可是读、写仍有不少障碍。
和汉字相仿,巴比伦的楔字也是音、义分离的文字,会说不一定会写,所以即便房廷已经在很努力地学习楔字的写法,至今还是没有多大进步。
在泥版上随意凿了两个简单的楔字型,他有点泄气地改用汉字潦草地勾勒起来。原来这么做只因无事可做,可渐渐地不自觉地认真起来,一笔一划,从自己降临这个“过去的世界”开始,点点滴滴的记录着。
“你在干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上方忽然响起了一声再熟悉不过的男音,房廷心头一撼,急忙把泥版藏于宽大的袖袍之下。
“为什么藏起来?”这么说着,尼布甲尼撒轻松扯开他遮掩的胳膊,捞起泥版,只瞥了一眼便道:“这是你们国家的文字么?写的是什么?”
他这么问时,才教房延反应过来,尼布甲尼撒看不懂汉字,自己紧张过度,一时胡涂,把这点都忘记了。还以为他会继续质问自己,正想着要如何应对,意外的,尼布甲尼撒这次对陌生的文字无甚兴趣似的,很快将泥版丢至一边,然后冲着他俯将下来。肩膀上一沉,紧接着后背被托着,整个身体按倒在铺于地面的软毡之上。
“……陛下?”房廷惶惑地出声,直到双腿被分开折进男人的臂弯,他才猛然意识到,接下来狂王要对自己做什么……
屏退拉撒尼之后,脚步就这样不自觉地往前迈去。直抵宫门尽头的时刻,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朝圣者之家。尼布甲尼撒当时并没有想太多,只是一如既往地奔向那知悉的境地……伯提沙撒的住所。
第二次莅临此处,遥遥望见的,依旧是黑发男子那单薄的身形。此时,常常萦绕身边的少年们不在……正好,吩咐卫士们守在门口,便悄无声息地靠近。
原本就想这样,绕于身后拥住他的。可是走到跟前,瞥见他正专心致志地在泥版上锲字,投入的模样,即使是面对着自己,如此近的距离,都没有察觉。所以,脚步停驻,打消了念头。静静观望,眼见他肩膀微耸,颈项低垂,手掌起落……而此时面上表情也正变换个不停。如此专注,到底在想些什么?
尼布甲尼撒忽然很想知道。翻过这短短几月,自己和房廷从相遇至今的记忆,忽然发现,对其仍是知之甚少的。探索念头和着积攒己久的欲望一齐涌上心头,很奇怪为什么自己每每立于这奇妙的男子之前,总会这般浑身躁动不安,宛如回到了少年时……
“别……陛下!请别这样!”
好重……
慌张地挣动,房廷想格开尼布甲尼撒陡然压向自己的胸膛,可是自己的力量根本不足以与之抗衡!这里可是朝圣者之家!难道他就想在这种地方,继续之前在冬宫的行为么?亲吻,舔舐,融摸,爱抚……不依不挠。完全没有心思应付他的强行索欢,房廷心中紊乱一片!
“不……放开我!“情急之下,房廷不耐地吼出声来,尼布甲尼撒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般,继续动作,丝毫没有顾及他的感受。
凉飕飕。不知不觉间,被褪净了下身的遮物,努力想夹紧的膝盖被粗鲁地分开,紧接着,迎来的又是那不堪的记忆中,刻骨的痛楚。撕裂般的违和感,冲上房廷的神经。可以感受到洼穴一阵麻木——男人那骄傲的部分已然突进!
“噫——啊……”哽塞在喉间的呻吟,破碎地流出唇迹。疼……真的好疼……因为征服者冲撞,腰在不由自主地痉挛,不想教他看见自己的表情,房廷捂住了面孔。连喘息的时候,被牵动的肺腑都像是被针锥一般,但是这些,比起心灵——隅塌陷的冲击,根本就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