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都穿着类似的衣服,我眯眼找了好一阵子才找到,她仍然缩在一角,跟沈彬连眼神交集都没有,看样子像是没有和好。
吴老夫人已经止住了眼泪,正挨个接受宾客的吊唁,不辞辛苦地答谢。她对吴老爷的母子恩情果然寡淡,竟连装哭三日都撑不住。
纵观全场,还在真心实意哭灵的大概只有蒋氏一人,她儿子蒋陵牵着她的手,不时轻声安抚她,一双阴郁的眸子沉沉盯着灵堂正中的灵柩。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这种该怎么写……我得去多看两集柯南 _(:з」∠)_
☆、佛曰
晚上入寝,我仍变作了狐狸。
见得多了,无拂对我这副样子也习以为常。我把今日所闻跟他说了一番,兴致勃勃地提醒他明日有好戏看。
对此他很是不以为然:“等吴施主落葬后我就要回舜若寺了,死者安息后,生者的事跟我又无甚关系。”
“你这话就不对了。佛家不是最讲究众生平等么?怎么你只管死者的事情,不管生者的事情?”
无拂一时语塞,想不出什么话辩驳,我趁机劝他等事情了结了再走:“你长年住在须弥山,应该多多到镇上来体验下凡人的生活,才能更好的普度众生。”
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可是我不及时回去,寺里的功课就落下了……”
我循循善诱:“你在这里也是修行,回寺里也是修行,心中有佛,在哪里修行都是一样的。”
最终无拂被我成功说服,答应再多停留几日,我心花怒放,八条尾巴啪啪甩在床上。
无拂很是不解:“你怎么很开心的样子?”
我确实开心。就像以前我见不得澄镜高高在上的样子,对于无拂的天真无邪,我总是想着让他染上点儿尘世的污浊,让他见识见识多姿多彩的滚滚红尘。也许他就不愿意回寺里当枯燥无味的和尚,同意与我双修了呢?
“舜若镇虽然小,但还是有很多好吃的好玩儿的,到时候带你挨个体验一遍!或者你想去终南山看看吗?就是我以前住的地方,山清水秀,也没那么多妖精,挺好的。我还可以介绍老涂给你认识。说到老涂啊,你一定猜不到,他原来是一只……”
我自顾自说了一通,没得到无拂的回应,转头去看,他已经睡着了。
夜色已深,豆大的油灯飘摇在房间一角,微黄的灯光影影绰绰照射过来。
随着火光跳动,这光亮忽明忽暗,给他玉石般的侧脸镀上了一层微薄的光晕。平日里熠熠生辉的双眸被眼帘遮住,只剩下一片安宁祥和。我想起九品莲台之上被圣光笼罩的澄镜,连床榻的咫尺之间,都变成了清醒与梦魇的距离。
我的心砰砰跳动起来。
这一刻,我从未觉得他们如此的相像。
次日一早,吴府就开始为送殡做准备。一顿颇为丰盛的早膳,隔着老远我都能看到青玄吃得满嘴流油。用完早膳,无拂和青玄轮流到灵台前参灵,再把灵前设的香案和幔帐搬走,谓之“开灵”。
祭门后,沈彬代替蒋陵摔碗,摔了好几次才碎。三十二个杠人抬起灵柩,所有送殡人依次出门,队伍绵延几条街外。一路吹吹打打,往祖坟去了。
请来的打路鬼推着一辆五轮转盘车走在前面开路,其后是一对大锣,一班唢呐,两对官衔牌,一堂红彩谱加一顶返魂轿,再就是几个大座。青玄和无拂跟在后面,诵经作法。接着是沈彬和蒋陵手持哭丧棒走在灵柩前面,蒋氏和牡丹扶着吴老夫人走在后面,其他亲属和宾客跟在最后。
女眷送出村口就得止步返回,等沈彬和蒋陵落葬完回来,用酒洗过手,办完了辞灵仪式,安放好牌位和遗像,给请来的人发完酬劳,客客气气全都送走。
我和无拂青玄走到拐角,没等多久,就见吴老夫人带着一家老小迈进了县衙的大门。
青玄啧啧称赞:“吴老夫人果然说到做到,贫道佩服!”
我捂着他的嘴,领着无拂悄悄跟踪到衙门口,等县太爷升堂看好戏。
大堂内的五人,吴老夫人已经开始哭天抢地地哀嚎起来,牡丹因为早就心知肚明,所以还算镇定。沈彬和蒋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吴老夫人在衙门口击鼓鸣冤的时候,他俩还有点蒙。倒是蒋陵像是知道了什么,嘴唇抿得死紧。蒋氏试图询问吴老夫人,蒋陵伸手拉住了她,轻轻摇了摇头。
县太爷像是早有准备,仓促间有人击鼓也不见慌张,淡定地升堂:“下跪何人呐?”
吴老夫人向前膝行两步:“草民吴吕氏,家住镇东吴府,有冤情陈述!”
“所诉何事?”
“我儿吴慈仁,四日前夜被人毒死在家!实在是天大的冤情!我儿死不瞑目!还请青天大老爷做主!”
听到这话,沈彬和蒋氏皆如五雷轰顶,沈彬毕竟是外人,最初的惊讶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蒋氏身形摇晃得厉害,跪都跪不住,要靠在蒋陵身上才勉强支撑。
“哦?还有这等事?”县官摸了摸山羊胡,“如今尸首何在啊?”
“回老爷,尸首已于今日前下葬。我想让我儿完完整整地走,所以等落了葬才敢来报案。”
中毒而死一般都会让杵作验尸,开胸破肚则会死无全尸,乃是对死者的亵渎。吴老夫人这么做,围观群众只当她爱子情深,多有认同。
“胡闹!”县官一拍惊堂木,怒道,“既然投案,就应该等本官审完再葬,妇人愚钝至极!”
他缓了缓:“罢了,先听听口供。你且说说,案发当晚,家中都有些什么人?”
“当晚除了我儿和我以外,还有我儿的妻室蒋氏、妾室牡丹、继子蒋陵、教书先生沈彬以及府里的下人,没有外人。白天我儿还好好的,晚上就……就……”吴老夫人捂着脸,泣不成声。
县衙外面已经围了一圈儿无关群众,我们三人终于不用躲起来,混在其中大大方方地观看。青玄用手肘捅了捅我,压抑着笑意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县太爷的表情很是……”他皱眉思索了一会儿,“那什么?”
“浮夸。”我替他接上。
“对对,”青玄努力绷着脸不让自己笑出声,“肯定有问题。”
无拂看看我又看看他,一脸茫然。
我摸摸他锃亮的头:“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吗?”
“记得,可是吴老夫人不是说她知道凶手是谁么?为何还要来衙门让县官替她查案?”
“也许……”我想了想,“她想要的不是查案……”
“所以也就是说,凶手就在你们府中?”县官审视的眼神依次从五人身上扫过,“你们都来说说,案发的时候你们在干嘛?”
牡丹早有准备,率先答道:“那晚老夫人叫我去她房中,我们聊了一些闲话,回来我就发现老爷倒在地上,我急忙回去通知了老夫人。”
“那是什么时辰?”
“我从老夫人房中离开的时候,刚过二更。”
“当时房内情形如何?”
“当时老爷瘫倒在桌边,桌上是老爷常喝的药碗,我没敢靠近,直接就去禀报老夫人了。老夫人找了郎中,郎中说老爷已经救不回来了……郎中检查了药碗,闻了闻说味道不对,老爷像是中毒而死。”
“吴慈仁经常喝药?”
“是,老爷身体不好,每日三顿药,早膳之前,午睡之前,晚上就寝之前。那夜老爷留宿我这里,可能就直接在我房中喝药了。”
“这么也就是说,你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
“对。”
“也可能是你害死吴慈仁后,假装发现?”
“这……这,牡丹冤枉啊大人!”牡丹以袖掩面,身子低低地伏了下去。她本就是青楼出身,这样娇着声音说话,怎么看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牡丹入府以来,幸得老爷荣宠,开心还来不及,哪里会加害老爷!”
吴老夫人扶起她,对县官道:“启禀大人,牡丹从我房间离开到回来,不过半盏茶的时间,等我赶到发现我儿已气绝多时,尸首早已冰冷了。凶手绝不会是牡丹,应该另有其人。”
县官点点头:“这么一来,你二人互相可以作证不是凶手。下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吴慈仁,姓名梗。
☆、佛曰
沈彬盖因以前中过秀才,见了县官可以不下跪,所以立在一旁。他虽然进来的时候略显慌张,但很快也镇定下来:“启禀大人,草民沈彬,当日正在考察吴老爷继子蒋陵的功课,忽然被通知吴老爷去世的消息。我与蒋陵可以互相作证,我二人一直都在书房,不曾离开。”
闻言,蒋陵猛然转头看他,目光闪烁,晦暗不明。
沈彬虽然落魄,但犹有读书人的风骨,负手立县衙之中,谈吐不疾不徐,如青松翠竹,本就容易令人信服。此刻他坦然自若地任蒋陵盯着,不辩解也不回头看他。
县官注意到蒋陵的异样,问道:“蒋陵,你可有异议?”
蒋陵收回目光,看了看蒋氏担忧的目光,垂下眼睛,低声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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