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也如众生一般,没什么特别。
他说我自私,说我付出的爱不应奢望求得回报,说我若能将爱平等均分,施于众生,便不会执着于个人的情爱。
可是我不愿施于众生,只愿施于你。
他说爱而不得,就成了怨恨。
他说人生八苦,我独占怨憎恨,所以不得解脱,做神仙也不会快乐。
我却说自己是求不得。他知道我所求是何,却给不了。求之不得求不得。
我曾经以为求不得最苦,后来我才发现,最苦的是爱别离。
我可以忍受怨憎恨,也可以忍受求不得,只要能每天远远地看到他,也是开心的。
可就连这最后的快乐,也被剥夺了。
所以我转身跳了诛仙台。
作者有话要说: 八卦小能手青玄已上线,叮!
☆、佛曰
无拂则完全不同,他面目清秀,伶俐活泼,可是也只不过是一个长相好看的和尚。
他的心中,野菜是野菜,鲤鱼是鲤鱼,鹿土是鹿土。
众生在他眼里,各有各的神采。他回报给众生的,都是一颗赤子之心。
面对澄镜,我想独占他的施舍,面对无拂,我却觉得独占他的真心,是一种罪过。
老涂说我对于澄镜太过魔怔,我一直嗤之以鼻。可是今日看无拂坐在蒲团上,认真为素不相识的死者诵经祈福的样子,我又有点希望他不是澄镜了。
我正胡思乱想着,无拂打坐完,睁开了双眼。
“你怎么又在这儿?”
“啊,吴家没给我安排厢房,所以我只好到你这儿来挤一晚。”其实是被我以不方便照顾无拂为由拒绝了。
“你不是狐狸精么?还需要睡床?”他疑惑地问,从床榻上翻下来,自顾自开始铺床。
“咳,当然,不然怎么能好好休息。”
他铺完床,洗漱完,一直到躺到床上才懒懒地开口:“那你上来睡吧。”
我一跃而起,以最快地速度洗漱完,欢快地跳上了床。
无拂已经规规矩矩地躺好,我只好也规规矩矩地躺好。
多年夙愿一夕达成,我激动地难以成眠。无拂不知怎么也没睡着,呼吸时轻时重,吹得我心神荡漾。
睡不着,就只能开始聊天。
“无拂,你睡了吗?”
“没,怎么了?”
我便把白天的见闻和青玄那里听来的事情,一五一十跟他说了。
“怎么样,你有嫌疑人吗?”
“嫌疑人?”他茫然地眨了眨眼,“我不知道……真的有人给吴施主下药?”
“现在还不能确定,如果青玄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很有可能凶手就在家眷之中。”
“唉,怎么会这样……吴施主这么好的一个人,每次寺庙里的僧人来吴府化缘,他都会命人做足一顿斋饭。每年冬天他会早早送粮食到寺里,饥荒的时候,他还向饥民施粥……”
我不忍心提醒他吴老爷这么做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求子而已,若他真的求到了儿子,还会继续乐善好施?
“所以在你看来,吴老爷是个大善人?”
“对啊,他潜心向佛,身体力行践行佛法,舜若镇里多少人感激他。”
我不欲跟他纠结这个话题,转言问道:“那你觉得花魁和沈彬呢?”
“这……男女情爱之事我不懂啊……但是害人肯定是不对的,他们如果是真心相爱,可以跟吴施主说啊,我相信吴施主会成人之美的。”
这个傻子,这种事情怎么好跟吴老爷说啊!我心里暗叹他的天真无邪,试探着问:“如果沈彬对花魁执着,而花魁已经对沈彬无感了,你觉得沈彬应该如何?”
“强扭的瓜不甜,还是要劝沈施主放下吧。”
不愧是老和尚教出来的小和尚,我忽然没了聊天的欲望,帮他掖了掖被角:“睡吧。”
他小声道:“你在旁边,我睡不着。”
……这是什么毛病!
“那你是要把我赶出去吗?”我无奈问道。
“没有,就这样吧。”他睁着眼睛,似乎是准备这样到天亮。
我叹了口气,捏了个诀化作原身,在他枕边团成一团:“这下行了吧?”
他全程瞪眼看着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快睡吧。明天不是还要继续诵经?”
“你居然不是白色的……”
我不是说书人最爱的白狐,我的原身是一只赤狐,最常见的那种山间野狐,跟别的狐狸没什么分别。
“对不起哦让你失望了。”
“不是,因为你老是穿白色的衣服,我还以为你……”
“穿白色的衣服是我的喜好,跟我的毛色有什么关系。”我不耐烦地甩甩尾巴。
“不对呀,你不应该是九尾狐么?”他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捉住我的尾巴,数了数,“为什么只有八条尾巴?”
少的这条尾巴,正是我还是一只普通狐狸的时候,娘胎里带出来的那条。其余的八条,都是我修炼后长出来的。就像盖高楼广厦,以最初始的那条为仙基,一条条筑上去。
诛仙台的戾气斩断了这条尾巴,从此以后,我没了修仙的根本,再也成不了神仙。
不过这些他不需要知道,我抽回尾巴压在身下,轻松道:“因为我快成仙了呀,等我长出第九条尾巴,就要飞升九天了。”
“噢……怪不得你要来我们寺里许愿。”他恍然大悟,“那无拂祝施主心想事成,早日成仙。”
“好,早日成仙。”……成个屁!
一觉睡到大半夜,我被尿憋醒了。一边咒骂着非要晚上喝茶的青玄,一边小心翼翼地起身,轻手轻脚开了门,溜到外面寻找茅厕。
舒爽地解决完,从茅厕返回厢房的路上,有人提着灯笼往灵堂而去。我一个激灵,睡意顷刻间全无,我悄悄靠过去,看着她进了灵堂,贴在窗户上隔着窗缝往里看。
来的人是吴老夫人,白日里喧闹的灵堂空空荡荡,今天是守灵的第二夜,女眷和孩子都回去休息了,只留下沈彬坐在一旁掌灯。
吴老夫人在他身边坐下来:“沈先生。”
“老夫人!您怎么来了!”沈彬急忙站起来行礼,却被老夫人拉着坐下。
“这些礼节就不用了,这些天你辛苦了,老身都看在眼里。等忙过了这阵子,你就安心留下来,不要担心。”
沈彬犹豫着:“这、这怎么好意思……吴府都是女眷,我一个大男人留下,恐怕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老夫人拉着他,耐心地规劝,“我老了,孩子又小,家里还是需要一个男人顶着,不然家里老弱病残岂不是被人欺负了去?”
“吴府如果有需要,我在所不辞,可是留下来,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沈彬摆摆手,还想推脱。
老夫人慈爱地笑着,说出口的话却让我的狐狸小心肝儿差点蹦出嗓子眼儿。
她说:“我看得出来,你跟牡丹是真心相爱,过了丧期,我做主,让她改嫁与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 鹿土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八卦,要不要告诉青玄呢?
☆、佛曰
“这这这……如何使得!”沈彬挣脱了吴老夫人的手,连连后退,吓得跌坐在地上。
吴老爷的灵柩还停在堂中,吴老夫人竟然当着死者的面商量小妾改嫁之事?
我想到青玄曾说吴老爷不是吴老夫人亲生儿子,这何止不是亲生,简直像路边捡来的一样便宜,摇摇头替吴老爷不值,有这样的娘,九泉之下想必也不得安息吧。
沈彬惊诧地说不出话来,吴老夫人表示让他好好考虑考虑,提着灯笼晃晃悠悠回去了。
我合好窗户,返回厢房,吴府众人走马灯一般在脑中轮番出现,搅得我不得安宁。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等不及早膳我就冲到青玄的房间,关了门直扑过来。
青玄默默地把被子拉到胸口,整个人缩到角落,弱弱地问:“狐兄,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你以为我想干嘛?
我拉过圆凳坐在桌边,掏出紫砂壶开始泡茶:“新出炉的八卦,听不听?”
“听!”他两眼放光,穿着亵衣从床上滚下来,坐到我对面。
我便把昨晚所见所闻复述一遍。
他托腮沉思了一会儿,得出结论:“这个吴老夫人也有古怪。”
“是啊,她究竟为何要这么做?都说死者为大,她这么做,未免对死者大不敬。”
“我要是吴老爷,都能被气活过来。”青玄熟门熟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既然你都告诉我了,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
我勃然大怒:“什么?如果我不告诉你,你竟然还有事不准备告诉我?”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我原本是打算一早就去告诉你的!我这不是还没起床嘛!”
姑且相信他的说辞,我把茶杯重重一放:“你先说。”
“话说我昨天喝多了茶水,半夜起夜……”
我嘴角抽了抽,又是起夜听来的墙角么。
“……回来的时候经过蒋氏母子的房间。你也知道,蒋氏在灵堂上哭得难以自持,我本来以为她是装装样子,没想到她回去还在哭。不过听她的话,倒不是伤怀吴老爷的仙逝,反倒是担心没了吴老爷,母子二人失了庇护,吴老夫人更加不会容她。她一心希望儿子能够成器,答应给吴老爷生子嫁进来,也都是为了儿子。现在吴老夫人随时可能赶他们母子出门,更别说继续请教书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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