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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死后小太子疯了 (道是无)


  只是结束之后,傅陵强行坐起来,缠着绳子的上身与面前之人相贴,下巴扣住他的肩膀。倘若有双手环在腰上,便是个拥抱了。
  傅陵得不到拥抱,但他闻到了陆子溶的体香,肌肤相触之处传来温热。
  一如许多年以前,某个兵荒马乱的夜晚,他在马车上感受到的那样。
  这是他在最后时刻,所能抓住的全部恩赐了。
  陆子溶容许这个姿势保持了片刻,权当傅陵要求的「施舍」。而后,他在傅陵耳后点了两个穴位,对方便「咚」的一声砸回地上,全身不能动弹。
  陆子溶将身上脏污冲洗干净,换了套繁复厚实的衣衫,走下龙脉泉外的台阶,对随行的堂众道:“把他再洗一遍,捆去牢房吧。”
  作者有话说:
  傅工具人陵:谢谢,圆满了。


第65章
  东宫的私牢, 陆子溶曾数次踏入这里,前世甚至作为囚犯在此受辱。但今日,他是这里的审判者和欺凌者, 高坐主位, 用森寒的目光扫视堂下。
  才解了毒,此时他神清气爽, 身上力气如常。
  堂下, 刚被洗净的人换了一身素白的囚服,双手绑在身后,蒙了眼被按在地上跪着。陆子溶对手下道:“把那块布拿了, 我想看看他。”
  蒙眼布被解下, 傅陵起初只垂着目光,渐渐向上挪一点,与堂上之人相对时又跳回去,徘徊许久才最终对视。
  那目光显得平静, 乍看不出什么情绪。但陆子溶太了解这个人了, 见他眼波有微小的颤动,便从涟漪的幅度中看出了惊惧、乞求、哀怨和悲伤。
  望着这双眼眸, 陆子溶的思绪忽然又回到了前世, 在芭蕉小筑的第一个夜晚。
  那时的傅陵自信得意, 毫无愧色地一杯杯给人灌酒,随后野蛮地破坏, 居高临下地折辱。而那时的陆子溶就如同眼前这双眸子, 惊惧、乞求、哀怨、悲伤。
  ——彼时, 他是风头正盛的太子, 他是身不由己的罪奴。
  如今一切倒置, 他拥有绝对的权力, 可以将面前此人任意摆布,对方却毫无反击之力。
  过去这些日子里,陆子溶并未有多憎恨傅陵,总觉得是一场两清的交易。但此时此刻站在这个位子上,一股强烈的恨意油然而生,让他想要肆意折磨此人,在他身上发泄自己曾受的苦难。
  陆子溶走下主座,站在跪着的那人身边,目光从他的眉眼落到鼻梁、下巴,再到宽阔的肩膀和胸膛……方才还肌肤相亲的人,生得是这样好看。
  他俯身,用手背拍了拍对方的脸,“怕死么?”
  傅陵飞快地在他指尖轻吻,随后盯着他一字一句道:“陆先生想我怎么死,我要你亲手杀我。”
  陆子溶背过身嗤笑一声,负手道:“你要做我最后一个男人,还要我亲手杀你……还要什么?你不遗余力地在你我之间制造虚妄的联系,其实你心里何尝不清楚,早在前世你选择放弃我时,你我之间就再无联系了。”
  “即便你当时仍存幻想,后来我一把火烧了芭蕉小筑,你也该懂了。”
  “在龙脉泉的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本座有那么多入幕之宾,多一个少一个都不要紧。”
  说罢他回头看了一眼对方,他十分满意,从那双眸子里看见了巨大的悲恸和绝望,那眼眶红得吓人,五官扭曲得体面全无。只是他想不通,傅陵为何还要不住地念着「我没有放弃你」。
  倘若见死不救还不是放弃,那他真不知道什么才是了。
  陆子溶坐回去,欣赏了一会儿傅陵表情的变换,渐渐觉着无趣了,便吩咐道:“上刑凳,先打一顿。”
  私牢里原本的狱卒都被绑了出去,此时动手的是致尧堂的自己人。他们搬来一个刑凳,将傅陵架上去,背面朝上绑起来。正要动手,傅陵忽然回过味来,高声道:“陆子溶,你凭什么打我!孤乃大舜太子!”
  陆子溶唇角微勾,眼底漠然,“太子失德,意图谋反,我奉济王殿下之命审问。太子,你可知罪?”
  “谋反?”傅陵咬牙道,“我已是太子,为何要谋反?!你们罗织罪名,证据何在?”
  “既是「意图」谋反,证据自然在你心中。济王殿下如今占领禁宫,你不过是任人拿捏的蝼蚁,想在你头上安什么罪名,还用得着证据?”
  “你若现下认罪,济王殿下仁慈,兴许不杀你——暂时不杀你。”
  傅陵埋下头低哼,“我没有做过,自不会认罪。你打吧。”
  “那便打吧。”陆子溶对他的反应很满意。
  他望向架在墙上的大杖,几名手下便会了意,一人扛一个出来,扒掉傅陵身后的衣料,轮流照他砸去。
  第一杖落下时,傅陵便闷哼一声,额头起了一层汗,刷刷地往下滚。几名堂众膂力过人,才十几下就打得血肉模糊,烂掉的皮肉翻着,血腥味冲鼻。
  “止血。”陆子溶吩咐着,沉声道,“傅陵,再问一次,你可认罪?”
  堂众们早备下了止血药剂,往那伤处一洒,不许人因失血而昏迷。
  傅陵疼得面部抽搐不已,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来啊,陆子溶,让我看看你有多恨我!”
  “翻面。”陆子溶望向墙角的刑架。
  奄奄一息傅陵被拖起来绑在刑架上,打正面用的是鞭子,随着「啪啪」声,一道道伤痕叠在身前。他肌肤上有尚未完全消退的旧伤,斑驳累累——
  都是他为同一个的信念镌刻下的功勋。
  之后刑具换成带了倒刺的棍子,勾住皮肤挑破,捅出一个个血窟窿。鲜血顺着身体淌下,片刻之后,那原本健美的身躯已不堪入目。
  傅陵脸色惨白,虚汗出了几茬,连呼吸都失去力气。可他眼眸中仍旧写满坚定,直直望着对面座上的身影。
  一名堂众将棍子抽打在傅陵胸口,见那里有一片伤处,便检查一二,禀报道:“堂主,此人胸口有烫伤,似是烫掉刺青的墨迹时留下的。”
  陆子溶状似随口道:“牢房里有黥刑,那便再给他刺一个字。通常都刺些什么?”
  堂众里有个原先在凉州的牢房干过,答道:“倒也没有定法,无非是什么「囚」啊「奴」啊之类的。”
  陆子溶垂下眸子,长睫盖住眼底波澜,许久方道:“那便刺一个「贱」字吧。”
  “奸诈的奸?”
  “不,”陆子溶从齿缝里咬出,“下贱的贱。”
  堂众们答应一声,寻来细刀和铁针,将一个「贱」字刺在了傅陵肩上。他们下手很重,刻入肌肤的墨色尤为扎眼。
  ——下贱的贱。
  傅陵已没了羞耻的力气,他渐渐支撑不住,大有要昏倒的架势,一名堂众问:“堂主,不如泼点盐水,给他疼醒了吧?”
  “再弄疼他,他便真的昏过去了。”陆子溶淡淡道,“泼酸水吧。”
  酸水腐蚀肌肤,所致疼痛缓慢而深切,轻易不会造成昏迷,却让人陷在疼痛中挣脱不得。况且沾上酸水的皮肤溃烂,样貌可怖。
  用在傅陵这种容貌出众的年轻人身上,再好不过。
  堂众们得令,动手准备酸水去了。陆子溶没看一眼刑架上那遍体鳞伤的人,径自出了牢房。
  来到外头,他见海棠急匆匆跑来,把一摞信纸拍在他手里,道:“抓老郑时,顾三见他在藏什么东西,我让他翻遍了案下的抽屉,果然找到这个。”
  陆子溶逐一展开信纸,眸光微漾。
  这些信件来自燕州、中州、卞州等邻近几个州的总兵,表示已接到太子调令,即刻发兵前往京城。后头附有一张地图,其上圈出了比这还多的几个州,大约是因为距离更远,尚未收到回信。
  短短数日便与如此多的州取得联系,恐怕在陆子溶留下齐务司令牌后,傅陵立即做出了这个决定。
  教了十几年的学生,谋算没学会多少,果决一事上倒是胜过了他的先生。陆子溶如是想。
  “嘱咐把守东宫各门的堂众,让他们盯着周围,如有信使立刻截了。”陆子溶吩咐。
  他将大部分手下留在了东宫,只带几人随行,返回皇宫。
  既然傅陵调了兵,那他便有不少事要做,如今已用了最后一颗「二十一」,争来的这些时日不知够不够。这样下去,或许甚至不能如前世那般平静地离世,而是死无葬身之地。
  可若就此放弃,他就不是陆子溶了。
  此时已是后半夜,回到皇宫,他先询问了傅阶在做什么。得知对方在乾元宫正殿尚未就寝,陆子溶便前去复命。
  走到乾元宫门口时,他发现把守的侍卫竟有白忠,一个统领竟如底层兵士一样站岗。他来不及细问,只能先行入殿。
  陆子溶从前是乾元宫的常客。年轻时他御前奏对,曾试探着向皇帝透露些许自己对收复齐地的看法,无奈傅治不置可否,也似乎从不插手这些事,只同他聊些天文地理诗书词赋。陆子溶并未隐藏才华,现在坊间流传的《绝尘集》里,还有不少是他在乾元宫的应制。
  然而他始终看得清,傅治对这些并不真正感兴趣,只是无聊拿来解闷。能吸引他的,恐怕只有长生殿的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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