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卓一度以为他内心的盔甲被星和任怀成刺穿了,他不想接烫手山芋,哪怕任怀成说是假的。
他没什么眼力劲儿,但公社的人都有起码的鉴赏水平,他看得出炉子是真金打造。沉甸甸的分量,单算黄金本身就值不少钱。
星却递了颗奶糖给他,“麻烦了。”
说完,她瞥了眼铭牌,“我给任处长两天时间,你尽管去打听,两天内,你带我去见‘真品’。”
星的笃定让任怀成端正态度,他倾身道:“事出突然,我得跟领导带个话,这两天你们先在靖城,什么时候去看真品,我通知你们。”
星说:“好。”
顿了顿,补充道:“住的地方一定要有浴缸。”
任怀成颇喜气的大眼一眯,看了星几秒,说:“没问题。”
任怀成安排的住处先是一辆配备齐全的厢货车,车内配有洗手间和电视,还有零食泡面饮料,独缺现代社会必不可少的信号。
他们让车载着没头没脑转了半天。
这是公社运送敏感人物的惯用套路,要确定敏感人物没有尾巴——跟踪者。
被放下车时,天已近黄昏,刘卓诚惶诚恐按手机信息提示取了房卡,带星去指定房间。
星浑不在意价值两张票的背包,进门让刘卓随便找个地方放下,自己去了浴室。
听到里面哗哗的水流动静,刘卓立刻打电话给大哥,将一路见闻转述给大哥。
大哥身旁还有人,刘卓听到那人说:“泡澡?”
刘卓望着浴室门缝飘出的热气,回大哥,“是,她在泡热水澡。”
第二天中午,任怀成打电话给刘卓,“半个小时,酒店地下停车场,B3,橄榄色车。”
仍是一辆厢货车,车带他们东摇西晃转了一天,最后把他们送到城郊别墅。
在那里,刘卓接受了有记忆以来最严苛的搜身检查,连后槽牙都没放过。
刘卓知道星的检查比他更严苛,因为出来后,星毛茸茸的长发被剪成齐耳短发。
四下无人,刘卓忍不住跟星说悄悄话:“万一他们趁检查把东西拿走怎么办?”
星不以为意,“那就再拿回来。”
接受完净身似的检查,厢货车换成一辆越野车,往靖西北的山区进发。
星照旧是睡。
半路上,任怀成接了个电话,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任怀成猛地扭头看了眼后座,刘卓看到,他的目光钉死在背包上。
任怀成和电话那边的人说:“明白,OK。”
然后跟司机指了条道。
车突然开上了坑坑洼洼的小路。
刘卓不知出了什么变故,星却笑了,“我说是真的就是真的。”
她笑着说完,埋进衣领继续昏昏欲睡。
窗外景色越来越荒凉,车开进遗弃多年的孤城。
路边残破的公交站橱窗广告还贴着楼盘广告,上写惊爆价2999元一平米。
右下角时间戳赫然是四年前。
他听到极轻的磕牙声,看到星的手在抖,她好像呼吸不畅似的,下巴挪出衣领,轻轻地说:“空调温度高点。”
刘卓和任怀成同时看向星,车内温度25°,然而星嘴唇发紫,好像身处零下几度的冰窟,冷得直打颤。
作者有话要说: 带路小弟刘卓指路32章离家出走&纸醉金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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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点出扒高铁的小机灵鬼送小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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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继续猜剧情,猜中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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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预收《作妖记》了解一下,有预感也很好玩哒!
☆、满载(3)
约定时间差五分钟, 杨小米爬出龙神洞。
衣服多处磨损, 尤其肘部和膝部, 露在外面的皮肤布着砂石擦痕,渗出斑斑血迹。
“辛苦。”夏珘递去瓶装纯净水。
杨小米手背沾满油污, 手心还算干净。
她一面喝水,一面从口袋掏出一截黑色条状物。
感受到后方几道视线, 夏珘看了眼黑乎乎的布条, “先放你那儿。”
杨小米和她同时看向营地树屋窗口,小侯爷冲她们举起白酒瓶,似是庆祝杨小米安全归来。
他身旁人影晃动, 像有两三人。
到营地,餐厅才收拾好。
一张八仙桌,菜肴酒水井字摆开, 五味俱陈。
杨小米明显抗拒人多的场合,板着一张小脸, 对谁都是爱答不理。
小侯爷和赵立斌左右夹击问她下面情况, 愣是没把她牙关撬开一条缝。
“来啦,刚好赶上吃饭。”苏姐刚好从厨房出来,招呼道, “小米去洗把脸。哎哟, 这胳膊怎么回事,你等我下啊。我把这边收拾好给你涂个药。你俩不好围着了,非急这一时半刻?去去去。”
挥手把小侯爷和赵立斌赶到桌前。
苏姐是失物者联盟的苏大姐,有点这年纪女性爱操心的习惯。
这番一视同仁的关心让杨小米不大自在, 她退到门外,戒备地看着苏姐数完餐具回厨房,向侦探投去疑问的眼神。
夏珘朝她微微一点头,杨小米绕过餐厅奔向后方。卫生间在附近另一幢临时板房。
等她回来,人已差不多落座。
苏姐叫她到一旁,上完药,又领她到近出口的空位置坐下,然后给她单拨了一盒饭菜,“想吃什么吃什么,够不着了尽管起来拣。”
杨小米直勾勾地看了苏姐半天,硬邦邦地说“谢谢”。
桃源世家终究给她打下烙印,她在“善意”面前犹如惊弓之鸟。
“咳。”陈溪拿汤匙敲酒杯,“我是咱们联盟的新成员,按说,加入联盟不值得高兴。但是,能借此机会认识诸位老哥哥老姐姐,我很开心,敬各位一杯。”
常颖搡她,“滚蛋,说谁老。”
陈溪哈哈笑,“不老不老,是我太年轻,我自罚三杯。”
她直来直去又会哄人,三言两语打开场面,相互间推杯换盏。
这一桌人齐聚,本是为了距此处数百米之遥的藏宝窟。
但目前来看,像是有人攒了个局,邀三江流域各行各业翘楚举行非正式座谈——动辄几个亿的目标,在觥筹交错中达成合作意向。
他们并不在意席间的外人,杨小米对老板们的生意也漠不关心。
小侯爷侯秉钧稍显落寞,家族企业有专业经理人打理。平时吃喝玩乐他很在行,轮到生意经,难免说不到点子上。
酒过三巡,他第一个显出醉态,朦胧醉眼在餐桌转了两圈,方才找到斜对角的侦探,“小夏。”
仿佛按下了什么按钮,餐厅忽然陷入寂静。
正题开始了。
“那什么,酒不醉人人自醉。咱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这里了,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小侯爷口齿不太清楚,语速却很快,“按说你找到地方,我们老哥哥老姐姐要夸你。不过小夏,你太年轻,不知道最难找的是人的真心。这不能怪你,谁不是打落牙齿和着血往肚里吞。”
他显然是上了头,举起小酒瓶:“咱俩都是失意人,老哥哥敬你一杯,以后路还长。”
夏珘刚要举杯,苏姐替她挡下来,接话道:“小侯爷怎么了?”
“还不是老头子……”话一出,小侯爷自知失言似的摆摆手,“甭提了,不想提,是我这半辈子过得太糊涂,识人不清,怪不了别人。”
“巧了,说到遇人不淑,我也有话讲。”陈溪摇摇晃晃站起来,“你们晓得我拿了我二伯的香炉给剧组用,因为我信我颖颖姐,您家赵总当初是拍着胸脯跟我说——”
常颖忙举手:“二姑娘,咱不是刚说好不提这茬了么,回头让我爹给你重新做一套还不成吗?”
“成。”陈溪仰头喝干半杯黄酒,杯口朝常颖倾斜,眼睛却乜向赵立斌,“赵哥,就我所知,咱们在场的,都用的是你们家的安保,是你亲自督工的。你说是小偷鬼灵精,还是你家安保该升级了?小偷才多大,你过的桥比她走的路多,怎么对付不了她呢?”
常颖正想插话,赵立斌用眼神制止她,呵呵笑道:“合着小陈总先敬后罚是计划好了在这儿先礼后兵?”
陈溪笑笑。
她眼睛细长,像这会儿意味莫测的似笑非笑,让人看起来不由想原来藏着逼人的锐利。
“因为我刚刚想起一件事。我记得一个礼拜前,我跟立安客服报了监控漏洞,一直到今天,我也没收到贵公司的优化方案。我说出来各位不要笑,漏洞还是我们那位三江大盗提供的。”
“二姑娘,”常颖拽她坐下,“优化方案是我没管好下面人,别怪你赵老哥,他常年跑案场,今儿还是凌晨从北方赶回来的。你要怪怪我,行不?”
陈溪啧了声,“颖颖姐,你是吃准我对姐姐妹妹特心软。”
常颖:“立安说起来是我爸的产业,我跟老赵充其量算管理人,老赵行伍出身,你跟他说他也不懂啊。”
“我真不懂。”赵立斌揉搓起自己的光头,“我还很纳闷小夏为什么一直惯着那个贼,我只听说当贼千日的,没听过养贼千日。我真不太理解你们小姑娘怎么想的。”
陈溪转向侦探,“小夏,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你知道我们老陈家阴衰阳盛,凭咱两家的交情,我哪怕叫你一声妹妹也不算占你光。所以引贼入室,又放跑兔子是你的锅,这个你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