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侦探赞同地点点头,“但人们的确很容易在某些事上想不开,一旦走进死胡同,就以为世界末日。”
说着,伸手揉平了星琪眉间的皱纹,“你呢?”
星琪顺势从藤椅转到她腿上,默算了下还不到一刻钟,于是装傻:“我什么?”
“是不是怀疑自己早发性阿尔兹海默?”
星琪一时不知作何感想,索性埋进侦探颈窝装鸵鸟,不给她看自己的表情。
“我和谭老约了回国以后再去做一次体检。当然,具体要不要去,什么时间去看你。”侦探沿着脊椎线轻抚她后背,“不过,我觉得你想不起来是愧对我。”
星琪被侦探一通犯规的撸激起半身颤栗,过了会儿方才恍然,垂头丧气道:“我果然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生日。”
星琪自觉从她身上滚下去,背对大海面朝墙壁。
是的,她把夏小珘的生日忘掉了。
回想了下,侦探生日那周她在海城、羡鱼村、靖城等多地辗转,委实自顾不暇。
但再怎么样那都是客观原因。
星琪头抵砂石墙壁,懊恼地捶着后脑。她不该忘的。
庆祝生日也是参与他人生活的一种方式,策划一个完美的庆祝仪式,表达对此人的珍视,寄托最美好的祝愿。
“喏。”侦探把一张证件递到她眼下,“过这个吧。”
身份证上,生日年份未变,但具体日期在两周后。
“找到你的那天,我才算新生。”
毫无疑问,对世界上大部分人来说,生日是具有特别纪念意义的日子。
它是人生的起点,回顾一生主要的参照刻度。
每一次递进,人们都会在潜意识许下愿望,期冀未来的一年顺遂。
既是约定俗成的社会礼仪,也为人潜移默化,认为在乎的人错过如此重要的日子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错过了没关系,补回来就好了。”
“嗯!”
星琪重重点头,还没来得及表达对她如此贴心的感动,侦探不知从哪儿又拿出一摞硬质卡片:
“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发邮件。”
“你来面试。”
“第一次说你喜欢我。”
“第一次咬我。”
“第一次单方面约会。”
“第一次亲我。”
“……”
“每个都要补,少一个都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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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给夏侦探的邀请迟迟不见回应。
去机场的路上,林按照兔子的修改建议重新写了封道歉信,把信给林太太看,问哪里需要修改。
林太太确认总字数超过500,“情真意切,无需润色。”
大概是新的道歉信起了作用,信件投递到邮箱,夏侦探通过了好友申请。
定位应用“千里眼”,侦探和兔子暗淡已久的圆点终于被点亮,在非洲大陆快速移动。
登机前,林发信息给夏,表示按新的日期给她过生日。
然而直到飞机在海城上空盘旋,等待入港,信息仍显示未读。
林找到服务器上公开的行程档案,脱口一声“我的上帝”,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塞进凯瑟琳口袋,默念眼不见心不烦。
但靠在林太太肩上,望着窗外逐渐暗沉的天色,林忍不住郁郁叹气。
凯瑟琳问:“怎么了?”
洛杉矶回海城的旅途漫长,综合林和许二人的讲述与补充,凯瑟琳终于完整了解了侦探和搭档的故事。
故事结尾,夏侦探和一个国际组织达成协议,用两个任务换取搭档的清白。
其中之一已收尾,另一个——
“有两名学生在西非旅游时被当地政府怀疑涉嫌艺术品走私,限制离境。着急脱身找了黑中介,结果不幸被当地反政府组织绑架。她们去交涉,今天是第六天。刚才我看到她们在很危险的地方,那里有武装斗争!”
林闷闷不乐,“她们为什么老是碰到这样那样的事情,兔子答应过我帮家里升级硬件,她签过合同,她不能违约。”
“林。”林太太唤了她一声。
林直起身,嘟囔道:“我不是一定要她来做,我也可以改合同时间,我只是……我只是……”
林太太接了话:“你只是希望她们早点安顿下来。”
“对。”林连连点头,“看侦探的直播视频,她们会在人们遇到困难时从天而降,就像Super girl.但是……”她皱了皱眉,“作为朋友,我很清楚她们也是普通人。”
凯瑟琳探身握住女儿的手,轻声安慰她。
在林感叹“她俩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时,凯瑟琳示意她看窗外。
华灯初上,城市每条街道亮起灯火。高空俯瞰,灯光汇成一片黄□□格,时有红光闪烁不定——人们结束一天工作,正从聚集区散向城市的四面八方。
一道道组成灯网的脉络上因个别灯光故障,不乏突兀的黑色断点,但仔细看,总有白色车灯驱散黑暗,使光网连贯而圆满。
“我们在这样的环境生存、活着。我们的道路不总是光明、畅通,人难免遇到黑暗,难免遇到此路不通。”
“或绕行,或借助工具通行,或者在原地徘徊。”
“每个人都一样,我们的朋友也不例外。”
“亲爱的,你说得对:她们并不是超级英雄。即便她们的确帮助也将要帮助很多人。”
“我想,她们不会,也无法点亮所有黑暗。”
“但她们始终有一盏灯。”
“她们在黑暗中聆听。”
“聆听求助的呼喊。过去,有你的和我的。将来,有其他人的。”
“当她们听到,当他人需要,她们会点亮灯火。”
……
飞机落地,凯瑟琳从口袋拿出林的手机,“我猜,是我们的朋友有回复了。”
她晃晃手机,屏幕显示出内容详情——
【下周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