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这样说话的?
侍从听得嘴里发苦,心道怎么摊了这么个祖宗,提醒道:“君上,那是西凉的军队。”
少女不解其意,直接从字面上回答了,道:“本君自然知道,那么大个于君二字,本君难道看不清吗?”
“君上,臣不是……”
“你好吵啊,闭嘴。”少女道。
侍从只得闭嘴。
少女摸着下巴,道:“不过于君曳虽然老了,打仗却是一等一的,怎么会这么轻易就中计了呢?”
侍从摇头,表示自己不能说话。
少女蹙着眉,道:“我听说段思之遇刺,又舟车劳顿,身体一直都没恢复,他不会也觉得是少帅指挥,便掉以轻心了吧。”
于君曳并没有掉以轻心,他一直谨慎,只不过段长歌与段思之的行事风格完全不同,他与段思之斗了近十年,互相把对方的战术摸透,却不曾想这次迎敌的却是少帅。
青年浮躁,先是贸然出城,而后又被击退,节节败退,他确实觉得这少帅不过赵括之流,空有名望,哪知最后反戈一击,箭上又有火药,才致使他如此狼狈。
这般兵行险着,的确不是段思之能做的。
段思之打仗极稳,步步为营。
段思之究竟什么样了?于君曳拧眉,居然到了要少帅带兵的程度。
如果不是极其严重,段思之定然不会把此事假手于人。
敏河上,有船接应。
铁锁森然,舳舻千里,这波涛汹涌的敏河本就在入海口处,几乎要与大海连成一线。
于君曳在中间,并非第一个上船,也因此给了段思之部追上来的机会。
段长歌等人到了岸边,于君曳已站在了船上。
若只是如此,她不甘心。
段长歌从马上站起,足下一点,借力而起。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西凉的军士不会相信有人可以这样轻。
河岸与船距离已到五十丈,不可能有一种功法能飞这样远。
长箭射出,如雨。
段长歌灵活地避开箭支,右手用剑打开面前飞来的箭。
确实没有一种功法可以飞的这样远,段长歌却踩箭而过,朝于君曳飞了过去。
刹那间,箭密不透风。
段长歌用剑打开大半,又躲开了部分。
一军士眯起眼,盯着段长歌,射出了一支黑色的箭。
箭尖有毒,见血封喉。
段长歌似乎疲于应对其他,任由那支箭朝她飞来。
箭朝她的脖子刺了过去。
还差最后一步。
段长歌稳稳地到了于君曳的身边,嘴里衔着那支箭的木身。
即使这种场合,她居然也像在欢场一般,似乎口中咬着的是一支娇艳的牡丹花。
这支毒箭很快就架在了于君曳的脖子上。
段长歌的手很稳,哪怕所有人都拿剑对着她。
哪怕下一刻,她就可能被戳成窟窿。
此女不足而立之年,兵法武艺上的造诣已经如此,不知日后前途如何不可限量。
尤其那胆量,来往于敌军万千兵马中,是老将也少有的豪情。
不愧是段思之的女儿。
于君曳被挟持着,愤怒之余,心中竟生出几分欣赏来。
反观他那侄女,虽已是大凉王了,却半丝王的样子都没有。
于君曳开口,道:“有多少年没有人敢拿这东西贴在本侯脖子上了。”
段长歌彬彬有礼道:“是晚辈的荣幸。”
小皇帝看着船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闲散道:“那是谁?”
“是段思之元帅的独女,段长歌。”
“哦?”少女兴致盎然,道:“在方漱还是元帅,握着兵权时,大齐与西凉三十年未有兵戈声,你说是为什么?”
侍从摇头,她没那个说的资格。
“因为那时候的西凉王与元帅的关系非同一般,本君看于君曳同段思之是不可能了,”她笑,“不如本君试试,与那段长歌结为秦晋之好。”
☆、第五十六章 晏氏
车子随着船慢慢地在岸上走着。
侍从慌忙地把脸上的不可置信掩饰下去。
“怎么?”少女把玩着车上的坠子, 道:“你不信?”
“属下不敢。”
少女冷哼了一声, 道:“叫人来接我。”
侍从欠身, 下车, 燃放了火硫石。
焰火窜上铅色的天。
不多时便从大船上放下了小舟,船身乃兰桂, 刷满了鲸脂,又有善于凫水的军士从上面下来, 稳稳地落到穿上, 朝少女那边过去。
河岸距离那边足有百丈之远, 即使是知道这少女定然身份不凡,也没有人能做上什么。
“回去。”乾戈道。
一军士睁大眼睛, 道:“回去?!那少帅……”
乾戈调转马头, 道:“回去,她是在拖延时间。”青年将军语气淡淡,“要不然, 你飞过救她?”
军士无言。
段长歌这样做定然是为了拖延时间,那些解暑治疗晕船的药还未运到, 段部本就不擅长水战, 这种情况下于送死无异。
为今之计, 只有打赢这仗,才是救出段长歌最好的办法。
他深深地看了段长歌的方向一眼,发现对方似乎也在看他。
距离太远,她说的仿佛是:走。
“走。”他再次下令道。
见乾戈带着那一队人离开,段长歌才算放心了些。
她是真怕乾戈不要命地带人冲上来水战, 结果只能是不到船上就被剿灭。
“他们走了。”于君曳道:“你可放下箭了,段小元帅?”
段长歌彬彬有礼道:“晚辈有个不情之请。”
她父亲时常与她提起这位侯爷,褒大于贬,她的语气也恰如一个有礼的晚辈,但他脖子上还架着一把见血封喉的箭。
这时候的客气,与其说是有礼,不如说是虚伪。
“小元帅不必客气,”于君曳淡定道:“本候的命还在你手上。”
大齐的人,尤其是官场中人,大多虚伪至极。
段思之是百年难遇的纯臣,不过他的女儿倒并不像他,尤其是用兵。
“请侯爷退兵。”她道,就如说天气如何那般随意。
“退兵?”
“是,请侯爷退兵。”段长歌重复道。
于君曳道:“不若本候再把凤阙帝都给小元帅如何?”
一个娇俏的女音响起,端的是傲慢无匹,“什么时候皇叔有这个权利了?割帝都,本君应允了?”
小皇帝到底是受皇家教养多年,连上船这个动作都做得优雅无比。
少女杏眼青丝,眉眼精致,红衣艳丽,站在微亮的天空下,如同一团火焰。
段长歌目所能及处,目所不能及处,响起了山崩一般的万岁。
这也是个美人,还是个美得不加收敛的美人。
越子临的美同样不加收敛,只不过越子临是杀伐中被血浸泡出来的,这少女却是从未见过什么磋磨的锐意。
虽不至于高下立见,但段长歌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还是无病最好看。
她想。
“请陛下恕罪。”于君曳道。
他指的是不能见礼。
“皇叔不必多礼。”小皇帝道,算是给了个台阶下。
就算她要追究,还能怎么追究?
“不过呢,割地也不是不可以,”她转向道:“西凉向来裂土为聘的传统,若是段小元帅嫁过来,凤阙帝都不是不可以考虑。”
段长歌微愕,道:“陛下是在说某?”
小皇帝扬起下巴,道:“自然是说你,不然本君还能和皇叔说话吗?”
于君曳不想和这个罔顾人伦的后辈说话,他干脆当没听见。
段长歌自负没有令人一见倾心的脸蛋,但这小皇帝说话语气实在过于认真了,如果不是演得太好,就是她的某些举动真的让她看上了。
什么举动?
把箭架到了她皇叔脖子上?
“本君于君泱,”于君泱道:“不知段小元帅何意?”
段长歌道:“如果某直白拒绝……”
于君泱漂亮的眉头一扬,冷冷道:“本君自然杀了你。”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不讲理?
不过还是越子临好,不讲理也是笑呵呵的不讲理。
段长歌换了个颇为委婉的说话方式,道:“某心有所属。”
“那你别想着她就是了,”于君泱道:“你来西凉,本君封你为晏氏。”
晏氏,位同大齐皇后。
段长歌道:“请恕某拒绝。”
“为什么?”于君泱道。
段长歌反复打量了一番于君泱,诚恳道:“大抵是陛下没有某那个心上人美吧。”
于君泱一愣,下一刻,脸都气红了。
于君曳道:“陛下,不可。”
于君月明和方溯的那些破事还在碑文上篆着呢,大齐的人信不得,位高权重的更信不得。
于君月明的故事都被当成典故来口口相传了,于君泱早就听腻歪了,怎么可能有人一夜白头,怎么可能有人声声泣血,怎么可能有人的心,那么狠,那么绝。
大齐的官员在于君泱眼里一直都是很好玩的东西,被传的太久,像妖魔似的稀罕古怪。
越是不让她碰,她越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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