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又有个如玉般的少帅,被那么多人拿剑指着脸色都不变一下。
还有她那高高在上的皇叔,哪个见了他不是点头哈腰,就段长歌敢拿箭指着他。
不过段长歌刚才的话气得她只想杀人。
于君泱一扬下巴,道:“本君自然不会步于老祖宗的后尘,不过,杀了她总行吧?”
话音未落,已有人跪了一地,高呼不可。
她的皇叔是如此的得人心,乃西凉股肱之臣。
西凉可无君,不可无候。
于君泱神色冷然,终于露出了一个阴阴测测的笑,道:“本君说笑的。”
哪有这样说笑的?
不过是蛰伏了多年的不满缓缓地暴露出来了。
段长歌道:“还请侯爷撤军。”
“段小元帅想要本候撤到哪里去?”
若是顺风顺水,这船,一个时辰可航行一百里,现在向前去回西凉乃是顺水,回漳州则不是,一个时辰至多六十里。
她至多能再撑五个时辰,五个时辰之后,哪怕她撑不住了,回去,也要八个时辰,这来回一天的时间,足够药材到漳州并熬煮好了。
她垂下眼眸,道:“自然回西凉。”
于君曳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般,道:“好孩子,本候带着大军来这可不是为了游山玩水的。”
段长歌的箭在手里转了一圈,差点嵌进于君曳的脖子里,她郑重道:“某将箭抵在侯爷脖子上,也不是为了显得某的武艺有多高的。”
于君曳大笑道:“伶牙俐齿的样子却不像段思之。”
段长歌的性子若不像段思之,就只能像她母亲了。
难道当年誉满京城颜卿颜夫人是这个性子吗?
说起誉满京城的惊艳女子,那方溯侯爷继弟的曾孙女方敛也算一个,据说有第一美人之称,不知如今怎么样了。
现在这船不过随水飘罢了,要掌舵才行。
一阵无言后,于君曳道:“请君上的意思。”
于君曳这老狐狸明明早就有打算了,还问她的意思,倒比大齐的那些官儿还虚伪一些。
于君泱心道本君是真想让你死,可你愿意死吗?于是道:“皇叔定吧。”
这显然不是谦让的时候,小皇帝也明显不是谦让,无非是不耐烦定论罢了。
因为无论如何,都不是她说的算。
于君曳道:“臣逾矩。”他转向近臣,道:“撤军。”
撤军的指令传了一个又一个。
于是掌舵加速,风掠过耳垂,有些刺痛。
“不如段小元帅歇歇?”
段长歌还拿着箭呢,定然要比他这个什么都没拿的站着累,面上虽然不显,脸色却有些白了。
他就要看看,这段元帅的独女,能撑到什么时候。
他本就没有再进攻的打算,这小元帅追上来,无非是彻底断了他再次进攻的念想,拖延时间罢了。
是个不错苗子。
可惜,活不了多长。
于君泱看着自家叔叔和段长歌之间的暗潮汹涌,觉得累的很,便让人搬了椅子,摆上了瓜果糕点酒水,一边吃着羊奶羹一边和托腮看戏。
最后实在是太无聊了,她便让人立了一根日晷放在二人中间,就为了看段长歌能撑多久。
日头高照。
段长歌舔了一下已经裂开的嘴唇,汗水淌到伤口里,有些细密的疼。
快六个时辰了。
这段小元帅有挺头是真的。
但她累了,也是真的。
于君曳能感受到段长歌拿着箭的手微颤。
她撑的也太久了。
不过,段长歌不会杀他,这点他很清楚。
就像段长歌清楚,于君曳不会杀她一样。
他们都是对方的筹码。
且很是重要。
于君曳突然很好奇,如果拿段思之的女儿和段思之做交换,段思之是会选择漳州城,还是选择自己的独女?
段长歌并不知道于君曳这近乎于细腻的心理活动,她晃了晃,手中的箭终于拿不住了。
站在他们身边的近卫一把夺了她的箭,将人按倒在地。
其实也没有按倒的必要了,因为段长歌已经昏了。
于君曳也站不住,被近卫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道:“把人关进水牢里。”
这丫头,真能忍啊。
水牢?
用一根绳子以及其微妙的姿势贴在船壁上的女人心道。
作者有话要说:百合公众号:ycxz_gl 越元宝:听说有人想虐我?
我要安利一下我下一本开的文,《师傅要抱抱》
码大纲到自我陶醉(mdzz)。
写了点文案外的东西:
“她是我西凉的王,不是你方溯的狗!”
抱歉更晚了,考试伤身。
☆、第五十七章 水牢
水牢之所以叫水牢, 不是因为这里水多, 而是湿。
又湿又潮又闷。
于君曳真不是刻意报复, 但是在船上监牢只能是这种环境了。
段长歌醒过来时觉得自己的喉咙疼得要命,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更是如同刀割一般难受。
她摸了摸自己胸口, 一路向下按,并没有什么特别疼的地方, 并不是脏器受伤。
她躺着的地方有很大一块水渍, 这下连衣服都浸透了大半, 又举了近六个时辰的箭,手臂现在已经疼得抬不起来了。
她靠在墙的一角, 调息养神。
“陛下。”侍卫恭恭敬敬道。
段长歌却不睁眼, 她嫌累。
又不是越子临,有什么可看的?
小皇帝站在铁栏外面,道:“如何?”
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像仗势欺人的小孩。
段长歌道:“很好。”
她这样淡然的语气, 似乎不是在大牢中受苦,而是来游山玩水踏青一般都恣意, 于君泱眼睛转了转, 换了一个诡秘的语气, 道:“你知道在这水牢中的人都是怎么死的吗?”
段长歌实话实说道:“不知道。”
她确实配合,配合得却让人心里发堵。
于君泱道:“他们都是烂死的。”
这语气拿捏得很好,好到段长歌终于睁开了眼睛,不过她道:“与某何干?”
于君泱道:“因为你身处水牢。”
“难道侯爷会让某烂死在水牢中?”
于君泱忽而展颜一笑,道:“皇叔确实不会。本君更不会, 你可是本君要封的晏氏。”
“某并无同意。”段长歌道:“陛下要明白,这种事情,讲究你情我愿。”
“若本君只喜欢强取豪夺呢?”她笑,温度却未到达眼底。
段长歌道:“陛下喜欢什么,那是陛下的风雅与乐趣,不过,”她拾起地上的一根茅草,画地为牢,道:“不过,若陛下要取的那个人是某,还请陛下一定不要进这个圈子。”
“不进这个圈子?”于君泱眨眼道:“那本君如何找你?”
“那就是陛下的本事了。”
“若本君进来了呢?”
一根稻草轻飘飘地掠过她的头发。
一缕长发和一根稻草,同时落下。
这是决对的警告。
于君泱冷笑一声,揉了揉自己被割下去的头发,道:“段小元帅有多少的稻草够扔?”
段长歌语气淡淡道:“那要看,会有多少人来送命。”
于君泱道:“你就这么肯定,不会有人杀你?”
段长歌道:“在确认某真的没有价值之前,不会有人敢这么干的。”
她现在就是于君曳自认为的,要挟段思之的筹码,自然不会把她如何。
同样,他也不会允许有人将她如何。
如此有恃无恐。
于君泱不喜欢这样的人,这会让她想起于君曳之流,有个那样的叔叔已经够可怕的了,如果再有一个那样的晏氏,恐怕她会疯。
但段长歌这个很好,长得好,出身好,身手也好,只是说话不好。
于君泱认真地想着她舌头拔下去的可能。
“本君是西凉的皇帝。”她眯起眼睛,目光有些危险地看着段长歌。
段长歌道:“某知道。”
本君不是说给你听的!
她不知道段长歌是真傻还是装傻。
如果是真傻,那可是病入膏肓,无医可医,若是装傻,那就是胆大包天,罪该万死。
于君泱知道多说无用,再说下去无非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便扔过去一个瓶子,她原以为以段长歌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定然要将瓶子砸在脸上的,没想到被她伸出手,稳稳地抓住了。
可她连眼睛都没睁开。
于君泱道:“你保重。”
段长歌睁开眼,玉瓶上还沾染着女子身上淡淡的熏香气。
她倒出了一点,药粉细滑,气味温和,连她这样不是医者的人都知道这一定是非常好的伤药。
“多谢。”她把瓶塞插回去,然后将药了回去。
于君泱不解地接了,道:“这是什么意思?”
“谢陛下好意,”她道:“不过某暂时还用不着。”
手腕肿得像个匏子似的还说没事。
怕不是因为别的。
于君泱又想起她在船上说大抵是她没她心上人没的缘故,压抑着心头的怒意,道:“你那心上人是什么人?”
段长歌这时候终于露出了一些真挚的笑意,道:“她是一个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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