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一个极有脾气的美人。”
“本君不够美吗?”
段长歌以手为枕,道:“陛下自然足够美。”
“本君与她谁更美?”
段长歌毫不犹豫道:“她。”
她的语气里带笑,“她是某的心上人,未婚妻。”
因为是心上人,所以自然最美。
于君泱冷哼了一声,抬腿便走了。
这段长歌真是个傻子,她要是说对她一见钟情,她自己都不会相信,可骗骗她,委曲求全一下不会吗?
难道在战场上也要讲什么三贞九烈?
又或者段长歌的那个未婚妻真的有逆天的美貌,让段长歌连命都可以不要?
她倒好奇起来了。
肩上受的伤裂开了,疼得宛如用钝刀子割肉。
她的手也疼,这样下去,这只手废了也不是没可能。
她并非是和自己过不去的人,只不过那于君泱心思不定,如果东西是于君曳送来的,她会用,但是小皇帝不行。
小皇帝给她药不像是百战侯,是出于国事,于君曳给她药,是因为私心。
她既然答应了越子临要娶她,就不会再沾染别的女人。
连一丝念想都不会留下。
她就是这样如此多情又绝情的女人。
段长歌闭上眼,突然听见了一个掌声传来。
“段少帅对我果然真心。”这声音略带调侃,关切却是无论如何都藏不住。
这声音是?
段长歌睁大了眼睛——越子临。
“无病,”她想坐起来,但无奈身上的伤太多了,她扯到了伤口,疼得面颊一抽,又坐了回去,“你是如何来的?”
越子临没好气道:“我冒着危险来找你,你却问我是如何来的?”
段长歌想了想,道:“那……你打算如何出出去?”
越子临双手抱胸,道:“为何要出去?娇奴美婢,锦衣玉食,又有小皇帝喜欢,在这呆着不是很好?”
守卫被她的迷药迷晕了,虽然站着,却已经进入了黑甜的梦境。
段长歌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听见的?”
越子临微笑道:“在那小皇帝打算裂土为聘的时候。”
段长歌登时无言。
越子临啧啧称奇,道:“我竟不知段大人有如此魅力。”
段长歌道:“小孩子说话怎么能作数?更何况,哪有什么娇美……”
脚步声猝然响起,越子临又躲到上面去了。
进来一个貌美的丫头,提着个精致的食盒走到铁栏前,道:“请段少帅用饭。”
她未等段长歌回答就将饭食一样一样地拿了出来,第一层是一碟小巧可爱的点心,第二层则是各类菜品一板一眼地并成一盘,第三层则是一碗装在青瓷碗中的汤,正热腾腾地冒着气。
“这是?”
美貌女子道:“是陛下让奴婢来的,陛下还说,还说……”她的脸有些红了,道:“无论您要做什么,都依您。”
段长歌眼睛一亮,道:“都依某?”
貌美女子道:“陛下说,除了放您走,这件事不可能。”
段长歌点头道:“好。”
貌美女子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段长歌说出了心中所想,道:“你带着东西走吧。”
貌美女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圈一下就红了,道:“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惹恼了少帅?”
见她宛如天塌了一般楚楚动人的模样,段长歌心道你别说了。
她已经看见越子临越来越冷的笑容了。
“告诉陛下不必在某身上多话费心思,”她道:“某只是阶下囚,一切照例即可。无功不受禄,这般关怀备至,某实在不能消受。”
“还希望姑娘如实转告。”
貌美女子只得一件一件地将东西收好,又希冀般地看着段长歌,奈何对方连个表情都不愿意给予,她只得出去。
越子临咬了一大口随身带的杏仁栆糕,太干了,都成杏仁栆饼了,她咬起来都费劲,咬得牙花子都泛起了酸意。
段长歌道:“她走了,下来吧。”
越子临似笑非笑地重复,“娇奴美婢,锦衣玉食。”
段长歌不敢再否认了,她怕过一会小皇帝心血来潮真的送过来衣服,那让她怎么办,怎么说?
越子临上下打量着她。
段长歌任她打量。
越子临突然道:“你把衣服脱了。”
她的语气特别认真,认真到决对不是干别的事情。
段长歌把衣服乖乖地脱了下来,上面沾了太多的血,她裂开的伤口也有些骇人。
越子临从腰间解下来一个壶,喝了一大口,然后尽数灌给段长歌了。
当然也是无比正经,认真的动作。
如果不用嘴喂的话,会更一本正经的。
☆、第五十八章 不如
段长歌被亲的猝不及防, 一口酒灌下去, 都呛出了眼泪。
这是拿烈性的酒和镇痛的草药泡出来的, 喝下去和吞了刀子似的, 整个嗓子又麻又辣又疼。
酒是烈酒,苦、辣, 还上脸。
段长歌把酒咽下去,不多时脸通红通红的, 她衣服又穿得不整齐, 仿佛被人做过什么一般。
越子临的眸色深了又深, 取了止血的药粉和干净的纱布出来,给她包扎伤口。
药劲儿有点大, 段长歌刚刚有些血色的脸又给疼白了。(请加君羊:壹壹零捌壹柒玖伍壹)
“无病, 我疼。”
越子临几时见过这个素来都雅正翩然的人这样狼狈,这样伏低过,心中有些难以言喻的情感, 手上加紧了包扎的速度,嘴上却道:“你疼我有什么办法, 我又不能替你疼。”
这话说的绝情。
段长歌却凑过去, 柔声道:“你亲亲我, 我就不疼了。”
这不要脸的模样和她当年见的那个段少帅简直是天壤之别。
越子临觉得可笑,见她睫毛低垂,倒有几分可怜了,让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养的猫,又粘人又不老实, 下水抓鱼陷在泥里出不来,被她从池塘里捞上来时也是这样的,一动不动地盯着她,道:“亲哪?”
段长歌低笑道:“无病想亲哪?”
眼睛黝黑得发亮,不像猫,倒像是狼。
“我想……”她附在她耳边,笑道:“亲遍你全身。”
这时候段长歌倒是一点不脸红了,还有点……跃跃欲试?
越子临道:“如何?”
“当然好。”
下一刻,段长歌只觉天旋地转,大半身子被牢牢地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越子临居高临下,贴上来,马上就要亲上她的嘴唇。
咫尺之距,越子临道:“出去再说。”
“出去再说你压在某身上做什么?”段长歌戏谑道。
“有事。”
“什么事?”
段长歌脖子上的刺痛一下传来,越子临贴在她的脖子上,黑色的长发搔着她的下颌。
她咬了一口,很用力的一口。
牙印马上就出来了,越子临还嫌不够,在齿痕旁边捏了几下,用指甲刮了几道。留下了一圈青青紫紫的痕迹。
不疼,但是有些莫名其妙。
“无病这是?”段长歌诧异道。
越子临将她的衣服扯上,却还露着脖子上的伤痕,在越子临眼中看来好像欲迎还拒一般。
“我不是免得那小皇帝不信你有未婚妻吗?”越子临道。
这样的痕迹,是个人都知道是什么。
段长歌明白了越子临的意思,笑容颇为无奈。
“怎么?段大人不想让她知道?”
她眯着眼睛看段长歌,道:“还是说,那晏式的位置确实不错?”
段长歌坐起来,道:“确实很好。裂土为聘,何其大方?”
越子临的春水露出来了小半截。
段长歌也不知道看没看见,道:“不过自然不如你。”
越子临一愣,眼神复杂地看着段长歌。
她并不是感动,也不是故作不在意,而是复杂。
这双眼睛一时之间流露出来的情绪太多了,多到段长歌无法一一分辨。
“怎么……了?无病?”
越子临看了她半响,道:“不如我?”
“什么都不如你。”段长歌道。
越子临道:“哪怕是你的命?”
哪怕是你的命,你的地位、你的权势、你家族的无上荣耀?
都比不上我?
段长歌道:“是。”
她不撒谎,说是,就是真的。
越子临无言良久,突然笑了,艳丽又刺手,妩媚而冷冽,如同开在严冬的红梅,虽沾满了雪,犹然惊魂。
“你该死。”越子临冷声道:“段长歌,你该死。”
这样多情而不疑,你活该死,怨不得任何人。
都是你自找的。
都是,你自找的。
段长歌诧异道:“无病,你怎么了?”
越子临甩开她的手,郑重其事道:“这都是你说的。”
如果真的有一天,要你的命、你的权位、你的家族、你的一切来成全我,你别怪我。
因为,这是你说的。
是你段长歌亲口许诺的。
未必真的会有那么一天,但她必须做好准备。
“是我说的。”段长歌担忧道:“无病,你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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