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什么?
是她哪句话戳中了她少年时不堪回首的记忆了吗?
越子临摇头道:“我无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出去。”
外面便是泱泱大河,如何出去?
就算她们找到了小船,速度定然比不过大船,更何况,在这样严密的监视下,即使她们上了小船,也立刻就会被发现。
段长歌垂眸,道:“我知道如何出去了。”
“如何?”
“让于君泱带我们出去。”
越子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段长歌补充道:“要于君泱带一条船,以任何什么名头回大齐。”
越子临道:“那么,英明神武的段少帅,不知道,您要以何种方式要于君泱带我们出去呢?”
段长歌摸着下巴,道:“这倒是个麻烦啊。”
越子临道:“不若大人牺牲色相?那小皇帝可是很喜欢大人。”
段长歌道:“也好。”
越子临双手环胸,她这么说话,可不是为了听段长歌说很好的。
段长歌道:“某打算等于君曳来。”
再威胁一次。
她本是要等两军交战,总有办法出去,但越子临来了,就不行了。
多在船上呆一刻,她被发现的危险就多上一分。
越子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定然不是段长歌刚上船时就想好的法子,可能是于君泱表态之后,也可能是刚才想出来的。
所以,她刚上船时想好怎么脱身了吗?
她若没想好就敢来,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你想好怎么脱身了,在上船之前?”
段长歌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道:“太快了,我什么都没想。”
她唯一的念头就是彻底让于君曳死心,除此之外,根本没想别的。
越子临抱胸看她,似笑非笑的。
“无病?”
“你要做什么就放开了做。”越子临道。
“无病……”她正待说话。
“只是有一样,别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你的命,是我的。
段长歌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下,越子临奇道:“怎么无所行动?”
段长歌道:“某只是一个阶下囚。”
阶下囚是不能随便出去的。
“所以?”
“某等他来找某。”
越子临挑眉道:“你就这么笃定,那百战侯一定会来?”
段长歌点头。
因为于君曳有话想问她,而且一定与她的父亲有关。
……
于君泱坐在桌子前,认真地看着一本《强国策》,她的模样实过于认真,又仿佛看得津津有味,连于君曳进来都没有发觉。
“陛下。”于君曳轻声唤她。
于君泱立刻扣下了书,道:“皇叔。皇叔怎么有空来本君这?”
她的目光有些游移,似乎在掩饰什么。
于君曳道:“陛下在看什么?”
于君泱道:“《强国策》。”
“哦?”于君曳道:“是本好书。”
于君泱点头道:“是好书。”
“不知道陛下看过之后有什么感想?”
于君泱道:“本君还未看完,看完之后一同告诉皇叔可好?”
于君曳道:“若是如此自然好,不过,臣担心,陛下没有时间来看《强国策》了。”
于君泱干笑道:“怎么会?”
于君曳道:“才子佳人的故事好看吗?”
于君泱强撑道:“不好看。”
“风花雪月有趣吗?”
“无趣。国事为重。”
“那……君臣相恋呢?”
“根本不可能。”于君泱斩钉截铁道。
于君曳沉吟片刻,道:“若是爱上了敌国的皇帝,那又待如何呢?”
于君泱拍案而起,怒道:“那方溯简直辜负了于君月明的一片真心!”
于君曳呆了半响,道:“陛下说谁?”
于君泱破罐子破摔,将书推到于君曳面前,她憋了一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于是道:“于君月明何等情深,方溯竟然嫁人,伤她至此。”
所以我告诉你少看点这些话本。
于君曳叹气道:“平阳侯方溯,终身不曾嫁娶,也无情人外室之流,不知道陛下的话从何而起?”
于君泱一愣,“假的?”
于君曳拿起来,道:“恕臣逾矩。”
他随手翻了几页,终于受不了了,道:“这是谁写的?”
那一页俨然写着:方溯闭上眼,再开口已是沙哑,道:“我已成亲,请陛下自重。”
于君月明深吸了一口气,理智不再,狠狠地堵上了方溯的嘴唇。
方溯一动不动,眼神空洞,心如死灰。
我们……终究是不可能的。
于君曳看得头皮发麻,那平阳侯方溯在史书上有嗜杀之名,简直是魔头般的人物,残暴之名可叫小儿止啼,若是有人敢这般对她,她定然要那人化成灰。
还有那个人居然是那位开疆扩土,结束了西凉八王混战局面的一代雄主,他就觉得不忍直视。
“这书上说于君月……宪帝最后也娶亲了,是真的吗?”于君泱虚心求教。
此子不学无术可知矣!
于君曳深吸一口气,道:“并无。过继长兄幼子为储。”
于君泱点头,“那还不错。”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站起来,又坐了下去。
“陛下?”
于君泱把目光投到水面上。
她想……
作者有话要说: 仍然安利《师傅要抱抱》。
试阅部分:
“道长的意思是,这是本候一辈子的煞星?”方溯身子微微前倾,道。
年轻的道士喝了一口茶,之后道:“若是杀了,万事皆安。若是躲了,也可保一世无虞。”
方溯猝然大笑,惊飞了停在他们头顶树上的鸟。
“侯爷笑什么?”
方溯抽出剑,扔到桌子上。
这是一把造型妖异的剑,剑身不知由何物打造,竟是暗红的,仿佛是饮尽了人血而成。
“此为止杀,在到本候手上之前不知克死了多少人。这剑也是煞星,但是,在本候身边三年有余,从未保养,却不曾生锈。”
“本候想,被称为煞的东西,总有些过人之处的。那煞星若是能像这把剑一样为本候所用则以,若是想害本候,”
她似笑非笑道:“那本候就拿这把剑,割了他的头。看看究竟是所谓的煞星煞,还是本候的剑,更煞。”
妖剑止杀,意为以暴制暴,以刑止刑,以杀止杀,剑下亡魂不计其数。
不只有多少雄才大略的军侯传说被这把剑反噬,如今却在这个二十有一的年轻侯爷手中,安然无恙。
欲令止杀臣服,唯有比止杀更为浓烈的杀意。
这军侯……
若说是当朝皇帝的兵器,倒不如说是——凶器。
☆、第五十九章 试探
段长歌等了不到五个时辰, 天微微擦黑时, 于君曳果然来了。
而且是一个人来的。
如果不是了解于君曳的目的, 越子临真的会怀疑这于君家的人一个两个都对段长歌有意思。
段长歌伤得太重, 并未起身,但礼还是见了的。
于君曳席地而坐, 与段长歌一栏之隔。
“不知段帅如何了?”他开口道。
段长歌直起身,道:“父帅自然好。”
于君曳笑, 道:“若是大元帅还好, 为何是你来指挥全军?”
每一步都是生死之战, 段长歌就算怎么智谋过人,段思之也绝对不会把全军都交到她手上, 除非……
除非刺杀一事是真的, 段思之安然无恙是假的。
这也是段长歌为何要这样着急断绝他再次进攻的最大原因。
“自然是父帅信任。”段长歌道。
于君曳道:“本候与你父亲相识近二十年,未曾见他有如此不谨慎的时候。”
言辞之中,还是觉得段长歌年纪太轻, 不能胜任。
“哦?侯爷竟与父帅是旧识吗?”
于君曳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容竟也真挚了些, “本候与段帅、还有那位宁王皆是同门。”
一师所教, 他们可算是师兄弟。
段长歌惊讶道:“侯爷的老师是婳玥先生?”
婳玥是山名, 是大齐境内的一座矮山,那位传说有惊世之才学的先生居在此处,因为无名无姓,便称婳玥先生。
“本候在先生那处数月有余,后因国事回西凉, 多年未曾回去,不若段帅与宁王感情深厚。”
宁王萧钰,那位骑马摔碎了胯骨,终身不能有子的病秧子竟也是婳玥先生的徒弟?
“宁王?”她惊讶道。
于君曳以为她不知道宁王是谁,因她并未利用于君泱的私心做些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一概未做,又懂些用兵行军的道理,对她颇有长辈看晚辈的耐心。
于是解释道:“宁王是当朝皇帝箫琼的弟弟,封地靖州。”他似是感叹,“静帝在时倒很喜欢他这个儿子,宁王确有才华。本候虽与他认识时间不长,但在婳玥先生那时,无论是策论用兵为赋,他大多拔得头筹,不过……”他顿了顿,这样惊艳绝决的人竟然会坠马,致使残疾无后,就令人叹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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