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末将以为,此战应‘守主攻辅’,一来,陛下近来主要目的是北上征讨齐国,并无心攻打其他国家;二来,鲁国的主将子贡曾受过陛下恩惠,并非真心与我吴国为敌,而卫国虽率先挑起事端,小小的蛋丸之地并不是我吴国的对手;这最后一点嘛,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凡是战争,必然有受损的一方,如果陛下派末将前去卫国游说卫国国君,和平解决战事是最好不过的了,俗话说以和为贵,末将可以保证,不费一兵一卒也可让卫国不战自退!”
“好一个不战自退!”夫差扶额感慨,他仔细端详着要离,沉默良久后,夫差忽然起了一丝玩味,他冷笑道,“你到好好跟寡人解释解释,你何来的十足底气、保证我吴国可以不战自胜?”
要离皱眉,信誓旦旦道:“末将以阶下囚的身份被扣卫国三年之久,其他的不敢说,但对小祖宗的人品还是十分了解的,他对我也关照有佳,不然我也不会好生生的活在世上……末将自认为、和小祖宗交情非浅,末将愿意充当说客能化干戈为玉帛,再好不过。”
“哼,要离,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嗬!”夫差气得双目喷火,要离口口声声的,无不透露他偏袒保护庆忌之嫌!哼!他拿寡人无知不成?!因此夫差十分恼火,并一直在忍怒。
看吴王气色不甚和悦,要离低头不敢再多进言,夫差深吸着气,道:“你既然有如此把握,寡人就信你一次,如若游说成功,则万事大吉;倘若游说无果,寡人则不惜倾兵之力,攻之!到时,你也去跟庆忌陪葬罢!”说完,夫差挥袖而去,离开了大殿。
☆、孝字当头(中)
要离看着吴王夫差悻悻离去的背影,他先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不管怎么说,陛下还是把游说的机会给了他,接下来怎么做就看他自己本事了。要离信心满满,就凭自己这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尊容!就凭自己这一身的本领和义博云天的气概!就凭自己跟卫王庆忌过命的交情!要离是有十足的把握!到时,既可以平息两国事端,也更让满朝文武对他要离刮目相看,真是再好不过了。
这时,太监总管将府牌和一串钥匙交到要离手中,喜盈盈道:“这是陛下赏给将军大人的新府邸,奴才可恭喜将军您了。”说着,带领一只护卫队走在前头,为要离领路。
要离跟着众人从王城里出来,兜兜转转走了几个巷口,老远着就见到一排围绕森严的院墙,内里鳞次栉比的坐落着一座座极其气派的府院,正大门左右两口大石狮,红灿灿的门上挂了两排大红灯笼,几十个龟奴已经早早的来到门外迎接,要离一见这场面,喜上加喜,美得不分东西南北。要离抬头念着门匾上的字:“护国将军府,”他在心中暗喜,陛下既然加封我为护国大将军,可见对我要离是格外的器重呢,老娘大人,不孝的儿子这就接您来这里享尽荣华富贵,让您老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边想着,要离边命众奴起身,便昂首阔步、大摇大摆的进了去。
因为夫差钦准回乡的日子只有三天,要离在府中没多耽误,稍作些吩咐,骑上一匹上等的好马便上路了。
要离的故里是距离姑苏城以东千里远的一处叫做‘荷花荡’的江南水乡,他离开家乡那年才只有十八岁,而他离开的这八年当中,荷花荡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要离沿着镇子的主路一路南下,曾经的药材铺也改成了铁匠铺,布铺、酒楼也多了,他费了不少力气四处寻人打听,才找到了记忆中家门口前的两棵桑树。
可惜时过境迁,桑树还是曾经的桑树,只是哪里还有什么住户呢,眼前一片荒草,昔日破陋不堪的小柴院现在已经变成了员外家的马场。
要离心里有些慌了,他找到马厩里看马的伙计,给了伙计几两银钱,询问道:“以前住这里的那户人家、现在哪去啦?”
伙计乐呵呵的接过银子,回道:“您是外地人肯定不知道啦,这户人家祖宗八辈都是穷鬼,也不知是哪辈子的祖宗造德,他们家竟然跟罗员外结了连里、修了亲家!罗员外您知道吧?咱们这一带有名的大户人家,所以您要找的那家子人早在几年前就搬走了,不住这里啦……您是他们什么人?”
“原来如此,”要离知道并非自己想的那样事出意外,听到只是搬走便松了口气,“他们搬到哪去啦?”
“这还用问么,麻雀攀上了高枝,自然是住在罗员外府上啦。”
“嗯。”要离点了点头,问清楚罗员外家的地址后,他没多耽搁便离开了此处。
要离按着伙计的指向找到了罗家,被看门的几个家奴拦在门外,其中一个龟奴好不神气的道:“你是何人?”
要离拱手,报上姓氏道:“在下要离,正是这荷花荡的人士,听说家母、几年前就住在府上,给府上添了不少麻烦,因此在下特来拜会你们家老爷……”要离还未说完,只见那龟奴立刻换了副表情,卑敬着陪笑,忙道:
“原来是老爷的贤婿回来了!您快快有请、快快有请。”
要离被引进内府,一路上还纳闷,我怎么就成了员外爷的贤婿?敢情罗家救济我老母,还都是看在我这层关系上?等他来到正厅,一台眼,便看见主人席上正站出来一位端庄的老者,他正笑脸迎着,一边向要离走来,道:“我的好女婿,可算把你盼回来啦!”
这时要离才想起一些印象,这位罗员外正是昔日那位穷秀才罗书宝。要离马上恍然大悟,这倒是了,他年幼的时候就跟罗家订了这门亲事,罗家的大丫头罗鸢,是他连面都没曾见过的娘子。
要离被罗家夫妇热情的迎进正厅,罗老爷命丫鬟下去将这个喜讯通知了要离的老母亲,转身对要离笑道:“老夫已经通知下去,你母亲马上就过来啦!”
一边的罗夫人推了丈夫一把,道:“还老夫,理应当自称‘为父’了才对。”
罗老爷一听,哈哈大笑,手捻须髯道:“夫人提醒的是,我糊涂了,”二位老人上下打量着要离,见他比昔日威武的多了,满面红光,眉分八彩,一表人才,便更是满意了,罗老爷继续问道,“贤婿这些年,在外面没少吃苦吧,不知……”言外之意,不知要离混没混出个什么名堂来。
要离也毫不知‘谦虚的讲道,自己如何入宫,如何为吴王陛下办事,如何得陛下宠戴,如何如何威风一件件的说给罗家老夫妇听了,只把二老听的神魂颠倒,对女婿不断的竖大拇指。
没一会儿,门外的丫鬟急匆匆的跑回来,慌张禀报道:“老爷,大事不好了,老太太和大伯都不在房里。”
“什么?!”屋里众人惊道,罗老爷继续问,“今早上吃饭的时候还在的,……没说去哪了?”
那丫鬟拿出一张字条,吱吱呜呜道:“奴才不识字,在老太太房里发现了这个……”
“赶快拿给老爷看!”罗夫人道。
罗老爷急忙接过丫鬟手中的字条,要离也二话不说凑上前端瞧,字条上只写了两个字:朝歌。
“贤婿,这、这是什么意思?”罗老爷问道。要离一阵沉默,他在仔细寻味事态的经过,好理清这其中的头绪,因此罗老爷问话要离并没时间回答,这么一来,罗家二老以为要离是在埋怨他们看照不周,再加上他们心里也有愧、也着急,罗老爷既即刻传令下去,出动府上所有奴才,不惜把荷花荡掘地三尺,也要把老太太安然无恙的找回来,还一边急着解释:“贤婿呀,事情怎么会这样呢,就说一直以来,我们罗家对老太太照顾的很好的,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呢。”
正在这时,门外跑来一位妇人,正是大小姐罗鸢的乳娘,乳娘急忙跪叩在罗家二老面前,神色慌张的道:“老爷!夫人!奴才就是一转身的功夫,大、大小姐不见了!”
“什么!?”众人一听,无不大骇,老夫人经过这接二连三的怪事一搅,一阵急火攻心,登时昏了过去。
朝歌?难不成是……可是他们如何知道我这底细?难道连罗家小姐也是他们……要离开始联系到庆忌头上,他一时竟忘记了黑衣人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也更琢磨不透庆忌这么做的动机,但他肯定一点,如果母亲和大哥他们是落到了庆忌手里,当真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此事非同小可,”要离弓身施礼,道,“请二老放心,晚辈一定查清此事,让罗姑娘平安无事的回来!那晚辈就不便久留了,告辞!” 要离不顾罗老爷的挽留,从马夫手里牵回马匹,匆匆忙忙离开了罗府。
要离心想,这样也好,反正自己也正要为游说庆忌找个理由,因此要离驱马离开了荷花荡向北行进,只是,此处离卫国相差甚远,到了那里恐怕远远超过来夫差给他的三日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