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口外,刻着‘荷花荡’三个字的石碑旁边,出现了一个骑着金钱豹的人,此人非是旁人,正是来无影去无踪的黑衣人——庆忌最忠实的仆人,他率先对行近的要离唤道:“要离!你找的我很是辛苦呢。”
要离拨马上前,但是他那匹坐骑极其畏惧金钱豹伐夫,并不敢靠近。要离跳下马,扶着额头无奈道:“老子没时间跟你玩捉迷藏,告诉我,你把我老母亲、老哥哥连着罗家小姐,挟到什么地方去了!”
“按照卫国的规矩,在逃犯被捕者,应处极刑。”黑衣人答非所问道。
要离干笑了两声,道:“我母亲要么没事,若少了一根汗毛,爷爷要你的脑袋!”
“你要找的人可没跟我在一起,他们已经在去往朝歌的路上,不出半个时辰,应该抵达王城了。”黑衣人面无表情的道,“我到能跟你顺路。”
“哼,狗奴才。”要离低骂着,顺路是顺路,只怕到时伐夫一跑起来,自己只能被远远的甩在后头了。“顺路也可以,不过我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饿得实在难受。这镇子我熟得很,不如先找个地方,咱哥俩先填饱肚子再说。走吧!黑大哥。”
要离转回身,又向镇子走去。黑衣人不知他耍什么鬼主意,只道他是真饿了,便紧随其后,进了一家酒馆。
数分钟后,要离一个人从酒馆出来,远不见他身后那位不离身的‘黑影子’,要离酒足饭饱,从石隘上牵过伐夫豹,骑在豹身上道:“连饭菜里放了蒙汗药也吃不出来,算什么武功高手?”说着,他驾起豹子,全速向卫国行去。
☆、孝字当头(下)
要离从前也十分畏惧伐夫,毕竟外表看起来它是凶猛野兽,正常人很难驾驭的了,而这几年跟伐夫相处的久了要离便发现,一旦你受到了伐夫的“赏识”,它便待你比食草动物更要温顺。就这一点,伐夫跟它的小主人还真算是物以类聚。
伐夫跑起来速度极快,临近傍晚,便载着要离抵达了朝歌城。要离轻车熟路的来到王城脚下,守城的士兵还认得他,一见是要离,马上为他大开城门,仿佛一种恭候大驾的阵势,而这一遭的城门可是有进无出,于此行,对要离来说,简直是龙潭虎穴、九死一生!只可惜要离没有先知,又自信到了自负的境界,他哪里知道自己这是自投罗网呢。
“要离,寡人料到你一定会回来的,果然没让人失望。”庆忌坐在龙塌上,双手扶膝,斜着身翘着二郎腿,一副无关风月的惬意。
一看见庆忌的面,要离就忍不住心里一热,这才几日不见,却好像真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那还用说么,你待我不薄,我怎么舍得一走了之呢?”要离还是一如从前的嬉皮笑脸,不过他也担心庆忌生他的气,急忙抢先道,“只是之前走的仓促,这不是赶紧回来给你陪罪来了。”
“哈哈,你是吴王身边的头号红人,我怎么敢治你的罪,你又何来陪罪之理。”庆忌道。
要离看庆忌不怒反笑的样子,又笑得那么阴冷,便知道这小子开始跟自己动真格了,要离收了笑脸,问道:“我老娘跟老哥哥在你这里?”
庆忌点头,要离继续道:“其实我此行来的目的是有十万火急的事要跟你禀报!”他走到庆忌近处,在离他不到一步远的位置停下,俯身道,“吴王夫差知道你要领兵攻打吴国,派重兵部属、不惜出倾国之力,要跟你决一死战!依我之见,你还是收兵罢战为好,毕竟,卫国现在还不是吴国的对手,竭泽而渔,实属愚人之所为。”
庆忌笑道:“要离,你觉得我是贪生怕死的胆小鬼么?我欣赏你是个难得的将才,一心想将你为我所用,岂料你吃里扒外,不惜连夜逃回吴国去给夫差通风报信!哼!被人抓住把柄的人是没有资格谈条件的!”
要离脸色一沉,不悦道:“我这是为你好!是担心你的安危!”
“你若真是担心我的安危,就不会这么做!”庆忌盛怒,他激烈的喘着粗气,闭着眼,缓和了片刻后,继续道,“你若真是担心我的安危,不如给你次将功补过的机会,我把你再派到吴国去,作为奸细,你我理应外和!扳倒夫差!如何?”
“我这……”,要离一听此言,脑袋嗡的炸开了,好么,一边是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国君,而另一边是对自己不薄的小庆忌,这两边各执其意,实在害得他要离左右为难,他被夹在这当中,只怕游说不成,自己的处境也越来越难堪。要离紧锁双眉,自己在夫差那边把话都说到绝境了,担保万无一失,可是,现在这情况,似乎出乎自己所料了。
“为什么你年纪轻轻却一心一意只想着报仇?你知不知道,在这世上活着,除了报仇之外,还有更多精彩、有益的事情去做!报仇报仇,整天想着只有这些,你要在自己肩上扛负多少担子?太沉重的担子,迟早会把你压死!之所以你整夜被噩梦缠身,就是因为这些!你还如此年轻,就不能像个正常人那样活得轻松点么?你别以为我没注意到当你得知夫差并没有在三年前死于你手这件事时,你的第一反应,你当时笑了!是释然的笑!我只想问你,杀了夫差又能如何?杀了夫差之后呢?你能活得更痛快了还是更幸福了?” 要离一口气将满腹感慨说的句句在理,一时间,真的把庆忌听愣了。
庆忌沉默不语,同样的话,他扪心自问,杀了夫差之后、便不会再被同样的噩梦折磨了。
“够了,你不必再多说,来人!”庆忌摆手,打断了要离的滔滔不绝,并一声令下,手下众士兵蜂拥而至,他们手持绳锁脚镣,要离身手再矫健毕竟架不住他们人多势众,众兵七手八脚上下齐手,将要离捆敷的结结实实。“把他给我带下去,关押起来!”
“喂!小祖宗,咱们关系不错,至于这么五花大绑么,你到底把我老母亲老哥哥怎么样了?你你你!你若是敢动他们一根汗毛,我、我要离……”要离原本想说‘不共戴天’,却无奈说不出口,张口把下一句顺嘴吐了出来,之后反把他自己臊个外焦里嫩,他道,“你若是敢动他们一根汗毛,我、我要离……就强1奸你祖宗十八代!”(庆忌的祖宗从父辈开始就不是人类了呀,要离想那个庆忌就直说嘛)。
庆忌拦住众人,命他们住手,之后他俯身,对要离道:“想见你母亲并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只要不让我跟夫差反目、害我落个不忠不义的恶名,别说一件事,一百件我都不会跟你讨价还价。说吧,什么事。”要离道。
庆忌道: “我要让你修妻。”
“什么?”要离的榆木脑袋开始打结,根本没明白庆忌在说什么。
“你不肯?你是舍不得?”庆忌逼问道。
“不是,我没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指……”
“修了你那位未过门的罗家大小姐。“庆忌的话已经说的够直白,要离若再听不懂就是他自身出现问题了。
因此要离恍然大悟,道:“我修不修她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我本就跟她素未谋面,结果人家照顾了我老娘整整八年,足见罗府一家人对我要离的恩情!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是上天赐与我的良缘,凭什么你一句话,我就要修妻!”
“就凭你母亲在我手里!”庆忌道,“要想你的哥哥母亲平安无事,你就该照我说的去做!”
要离闻听庆忌一番话,忽然绕有兴致的打量着他,那说话的语气和方式,活像个跟相公面前撒泼使性子的小媳妇。要离道:“小祖宗,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爱、爱上你?什么意思?”庆忌瞠目结舌道。
“就是,你有没有在面对我的时候,感觉十分紧张、燥热、异常兴奋。”
“然后呢?”
“然后?然后有一种想跟我……交1配的冲动。”
“混蛋!恶俗!低劣!”,庆忌破口大骂道,“既然我提出的事你做不到,就别再废话连篇、满嘴秽语。”庆忌再次命手下众士将要离托走。(读了一些《四书》《礼》之类的书后,小庆忌已经懂了‘交1配’一词是不适合用来形容那个的。。。)
众人推推搡搡的把要离架走之后,庆忌独自到了后院的一处厢阁门前,他高抬右手,轻轻叩门道:“老夫人,我可以进来么?”
只听屋子里传来一声沧桑的老妇声音,道:“好孩子,门没锁,你进来吧。”庆忌得了允许,轻轻的推门而入,屋子的床塌上端坐着一位一头花白发的老太太,七八个小宫女围着老妇人一边给她槌腿揉肩一边给她喂水果,而这位老妇非是旁人,正是要离八年没见面的老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