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看你一口一个小祖宗叫得格外亲热,该不会,你就是庆忌暗插在我身边的奸细吧?!”夫差冷哼一声,吓得要离跪到在地,连连叫苦:“陛下!陛下啊!我对陛下一片忠心、日月可鉴!”
“好了好了,寡人戏虐你几句你也当真,你赶了一夜的路也累了,寡人命人下去安排你尽早休息才是,你退下吧。”
“谢陛下。”
再把镜头拉向几个月前的卫国,话说那一日要离带着庆忌去逛青楼,事后两个人正搂抱在一处,要离借机如愿以偿的夺了庆忌的初吻(当然,也献出了自己的初吻啦),二人正吻得难分难舍、欲罢不能的时候,黑衣人不解风情的出现,并有下情回禀于庆忌,要离这才松了手,钻到木桶里洗身,可是那春满堂的墙壁十分不隔音,要离洗着洗着,就听到庆忌跟黑衣人两个人讲什么“吴宫政变”、“重立新君”什么的。
庆忌道:“时隔三年之久,才想起重立新君,早干什么去了!”
黑衣人道:“据咱们的探子说,是那假夫差的身份快要被揭穿,这才想到重立新君。”
后来二人便没在多说,可事关吴国生死,要离自然多加留意了,回到卫宫之后,他也学着小庆忌那套,花重金买通了一个庆忌近边的宫女,宫女把私下里黑衣人跟庆忌所说的话全都偷听到耳朵里,转诉给要离听,接下来要离才知道夫差并没死,还活的好好的,并重新坐回了吴王的位子上。
后来又听说,夫差性情大变!整日沉迷与酒色,光后宫就修建了几千所,更有春兰宫、夏荷宫、秋菊宫、冬梅宫这四季宫最为著名,加上正宫皇后,东西两宫贵人,供吴王侍寝享乐的男女宠妃不计其数!庆忌正是抓住夫差这一点,打算连鲁,趁虚而入!要离暗骂夫差是死过一次死昏了头,真怕吴国气数已尽!
自己在卫国虽说做人质,是被庆忌软禁的,可是作危作福、吃尽穿绝,也活得逍遥自在,可一旦战争打响,吴王怎么办?知情不报乃为不忠!还有,一经有战事发生,最受苦的就是穷苦老百姓了,他要离家中还有六十五岁的老母亲和为人家做苦力的老哥哥,他当年出来混本事、闯天下,老哥哥是掏出家里所有积蓄给他拿去当了二十两盘缠!他要离发誓要荣归故里的!见家人危难于不顾,此乃不孝!不忠又不孝,就不是人!所以要离主意已定,谋划着逃出卫国,重新回到吴国,为吴王安保天下!虽然这么做,可能有点对不住小祖宗是真的,可自古忠义两难全,必要时刻,只能舍其一了。
唉,一想起自己的老母亲,要离便伤感起来,黯然唱起:子兮子兮,宛在云兮。
☆、孝字当头(上)
腥风四起,沙尘漫天,王城被火舌吞噬,慢慢的燃成一片火海!厮杀声震耳欲聋,兵戈燎倒,横尸遍野,视野之内,尽是烽火弥漫之中的杀戮!一男子从废墟中冲杀而出,他怀中抱着刚降生的婴儿,耳中是国君的遗托:无论如何,救活这个孩子…… ……
“啊啊—父王!”庆忌拼命挣扎,他抖着满身湿汗,从刚才的噩梦中惊醒过来,“父王……”他原魂未定的急喘。庆忌现已长大成人,并在卫国日益扩张自己的势力,可他这二十年当中,没有一个夜晚是睡得安安稳稳、一夜无梦的,他整夜整晚被同样的噩梦折磨,这个噩梦的场景也随着他的成长而慢慢清晰、真实起来。最初,他只是梦到厮杀的场景,等他十几岁的时候,抱着婴儿的男子出现在他的梦里,再后来,是他父王僚的声音。而近日,那声音,已经连带着喘息声,都变得清晰异常!就好像是他父亲的冤魂,在午夜子时迂回在庆忌的耳边:无论如何,救活这个孩子……它在以一种梦魇诅咒的方式来告知庆忌:现在你已长大成人,该是为父王报酬雪恨的时候。
“子兮子兮,宛在云兮……”庆忌默念着要离教会他的摇篮曲,它就像极其灵验的静心令似的,依着这曲子,庆忌又重新睡去,这才算是熬过了一夜。
次日天明,庆忌赶到吴王僚的灵堂为父王烧香祈福,祭奠父王在天之灵莫散,儿子定会征兵直入,踏平吴城。
庆忌正在心中默念,他最忠诚的仆人黑衣人再次现身,黑衣人来到庆忌近前弓身施礼,庆忌命其他宫女太监等奴才全部退下。
“事情办得怎么样?”庆忌上完最后一柱香,转身看着黑衣人。
“回陛下,据属下在吴国王城里暗插的人得来的消息,要离确实回到了王城。”
“他既然回去了,一定会全盘脱出,向夫差说出卫鲁联合攻吴的战事。”庆忌暗自点头,秘密行动已经败露,便只好打开天窗,明枪实战。这到并不打紧,毕竟两军阵前,硬碰硬打一仗是迟早的局面,可最使他气不过的是要离的此番做法。
要离在三天前忽然失踪不见,卫城上下都不见他踪迹,庆忌马上猜测,要离可能得知了什么消息,便潜逃回了吴国,而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
“属下知道陛□边缺少这样一个知心的同龄玩伴,陛下又念他要离是个难得的人才!故此,这三年来,让他吃尽穿绝、享福作威!比起对待一个阶下囚,陛下对待要离简直情同手足。他不知感恩待德,相反的,还反咬咱们一口!”黑衣人发自内心为庆忌感到不平,他激动的道,“如此狼心狗肺之人,也别怪我义狠心毒,属下这就去将那不义之人的首级取来!为陛下解气!”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庆忌不解,他虽然因为要离的做法感到一丝隐痛,可他完全没有把要离至于死地的想法,他完全不理解黑衣人为什么这么偏激,“难道,在你眼中,世间万事,只有杀人剐命就能解决一切?”
“不错!”黑衣人斩钉截铁道。
“嗯,难怪你一辈子只能做个侩子手,”庆忌点头沉思,“照你说来,人跟逞凶斗狠的野兽有何分别了?”
“陛下?”黑衣人大骇,他居然从陛下口中听到了以前从未听到过得话,他大骇于这个经他一手带大、身手绝伦、生于林中、长于野岭、与野兽为伍的孩子,居然会说出这些话来!是谁教会他、熏染他的?这个白纸一样的孩子,应该只有一个想法才对,那就是为先王报仇。
“寡人的书房里有很多书,你真应该多去看看。”
“陛下,难道,不想报仇了……么……”黑衣人望着吴王僚的灵位,心中黯然,他担心庆忌在中原的日子久了,失了野性,失了斗志,做大事者,岂能有妇人之仁。
“当然不会,可是有些事情是要靠脑子的,人与野兽最根本的区别在于,人有智,有智则使智,无智再使力!懂么?”庆忌道,黑衣人连连点头称是。“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依寡人之见,要离虽然性格鲁莽,但却也是个孝子,听说,他在吴国家中,还有一位老母亲和做苦力的兄长,寡人想劳烦你再去吴国走一趟,把要离的家人请到卫国来。”庆忌小嘴一扬,露出一抹匪夷所思的笑容。
莫非,陛下的意思是,去把要离的家中的亲人请来作为、人质?……黑衣人大喜,妙啊妙!不愧是陛下的想法!有了这层把柄在手,攻打吴国又多了一层必胜的把握。
…… ……
连日来,夫差召见国师孙子、国卿伍子胥、大将军要离,和大统帅公孙雄包括谋士介子豹等众臣子研究对付卫鲁两国进军的战略。夫差兵分六路—命伍子胥率领五万精兵向西南方,抵御鲁军;要离率领五万精兵向北,攻打卫军;公孙雄率领二万精兵分派两队人马,负责切断敌军粮路;介子豹率领一千人敢死队,以奸细的身份切入卫军内部;为防吴国内部空虚,敌军趁虚而入,孙子率所有的禁脔军阵守王城;大将刘承率三万水师、一万囚犯继续修造通往淮安的运河,为来年攻打齐国做准备。
众将纷纷领命,分兵部属下去。众人离开之后,唯独要离一人留了下来,他走到夫差近前弓身施礼道:“陛下,末将有一事相求。”
夫差道: “你还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属下自从离家出来闯荡,已经过了六、七的年光景没再回家乡见过老母亲,末将想……”要离吱吱呜呜的正欲说出心中所想,夫差了解的点了点头,打断要离的话,道:“真是难得你有此孝心,寡人有重赏,赏你黄金百两,赐将军府!不过大战在即,寡人只能准你三日之期荣归故里,回家乡接老母亲来姑苏城尽孝吧。”
要离乐不可吱,急忙跪到在夫差面前磕了三声响头,最后起身道:“谢陛下盛恩!不过,此次战事,末将不知陛下的心意、是以攻为主,还是以守为主呢?”
夫差看出要离似乎有什么话从一开始就在忍着未说,便闭上眼,不耐烦的道:“下里巴人做事向来直来直往,你就别给寡人卖关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