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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彼不知己 完结+番外 (月亮黑了)


  还真是妙语连珠,高泞想。“待我回去找找。”他话锋一转,“倒是你说的话提醒我了,若是这般,那夜李兄饮了我的酒,这又该怎么算才好?”
  李晚玑一时语塞,上一秒还在心中道好,下一刻就叫人打个措手不及,他可没料到这人会借此反咬一口。因为他根本没想到那壶越喝越多的酒是别人给他续上的。“这…将军想要什么?我一穷二白的,也没什么值钱的家当,全身上下可能也就这条命值几个破钱……您不会真要我这条命吧?”
  “……”听完一连串的话,高泞觉着自己就不该多这个嘴。毕竟他真的有过那么一瞬,想要了李晚玑口中这条只值几个破钱的命。
  心虚得很。他只得道出一句“来日方长,先欠着罢”,随后又喝了口水。
  李晚玑不情愿也得情愿,这下好了,又欠一笔债,也不知和这小将军的孽缘何时才能了。他挠了挠脑袋,垂首时瞥见高泞腰上系着的佩环,看着似红玛瑙雕的,雕的是少见的铜钱状,料子通透明亮,不输李清粤屋里头收着的那些。
  他对这些是没有研究的,只是见得多了便知道什么是好,但至于好在哪里,李晚玑也只识其是否清澈透亮。
  红玛瑙阿,犹记得李清粤给了高瑥宁一块,当时看得他好生羡慕,师父从未赠他屋里那些宝贝,但高瑥宁初次拜见便得了一块,这让那时的李晚玑更加惦记那一屋子的宝贝。只是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满屋子的玛瑙都是他的。
  也不知那小孩现在是否还带在身边,又或是独自流浪时手头拮据,将那玛瑙变卖了。保不齐变卖后又叫匠人买走,现在就挂在高泞腰上呢。
  李晚玑失笑出声,若真是这样那实在是太有意思了,二者同姓,又轮流握着同一块玛瑙,此时还走着相同的道路……
  “将军的玛瑙玉佩,”李晚玑开口道,“与我挺有缘的。”
  高泞的瞳孔迅速放大了一瞬,李晚玑若不提,他甚至全然忘了此事。李清粤送的这块玛瑙,李晚玑是见过的,当时还软磨硬泡了他好久才得以让人拿着端详一阵。
  有缘?为何会忽然说有缘?难不成是李晚玑认得这枚玛瑙……又或者说是李晚玑认出他,在试探什么?
  “何来有缘这一说?”
  “家中…”李晚玑本是笑着的,忽然顿了顿,“家中有长者好玛瑙,看着亲切。”
  “挺好看的,铜钱吉祥。”
  高泞看着他微蹙的眉头,总觉着李晚玑想起了些什么不好的。
  “李师父,陈大夫她看完啦。”门外总是会在高泞想说什么的时候传来第三者的声音。
  “好,我和将军这就下去。”
  再次见到陈礿,她身边紧挨着另一位女人,看着分明是华贵的,却又不失淡雅,高泞猜测她便是鸨母徐韵之。
  周围只剩下她们二人,只是两个女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李晚玑见势便知情况不妙,余光扫向尸首躺着的地方,发觉白布上头又覆了一缎青绸。
  “…怎么样?”
  徐韵之愤然应道:“真的是青儿。”声音明显是哭过的,“她说了要做我这云良阁最有名的清倌,我却没有护住她…究竟是哪几个腌臢玩意…我要剁了他们的东西,让他们这辈子都碰不了女人!”
  看着两个男人一头雾水地站在那,陈礿手上抚慰徐韵之,眼中满是悲恨地对他们说:“送来时发髻是散的,乱作一团。她脸上挂着泪痕,身上有多处淤青红痕,除此之外…似是有被人欺辱的痕迹。”
  “……不止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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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烷基,我说有没有可能,我是说可能,他俩就是同一个人。呢?


第49章 一物换一物
  “不止一人?”话刚问出口,李晚玑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他顿时有些语塞。高泞也只站在一旁看了看李晚玑的反应,没作声。两个男人就这么傻愣在原地,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青儿是三月前入的云良阁,据闻是家中生了个男娃,爹娘嫌俩孩子难养活,便自作主张将她卖了。徐韵之见她不过十来岁的模样,怜惜之下便收进了阁中,一问才知不过将笄而已。换是别处地方可不理这些,徐韵之终是于心不忍,问她要做接客的伶妓,还是唱曲的清倌人。
  那时青儿说,既然命是如此,她便要做全京城最闻名的艺伶。
  如今,她却只能长眠于这白幕之下。
  李晚玑对躺在那的人算不上熟悉,他没给人算过命,原因是青儿说没钱,算不起。关于青儿,李晚玑只知道阁里的对她皆是疼爱有加,时常能在街上见着姑娘们出外给她买新奇糕点吃。
  “青儿……”徐韵之嘴里还碎碎念叨着,陈礿也只能在一旁默默安抚她的情绪。李晚玑把目光投向高泞,视线交汇间,两人好似是达成什么默契一般,一齐转身离去。
  为了验尸,陈礿和徐韵之把尸体抬去了另一屋中,一道木门将青楼里的其他人隔绝开来,离了那屋中,二人才听到外头的喧嚣。
  “该死的,是哪几个杀千刀的,能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畜生,真的是一群畜生!”
  “青儿下个月便及笄了,本想着…唉……”
  “猪狗不如的玩意,待我寻到是谁定要断了他子孙根。”
  李晚玑见怪不怪,想来是方才都趴在门口上听了个彻底。高泞对此却觉得新鲜,昨日都是一副只应天上有的光鲜亮丽,而今却能亲耳听见姑娘们毫不留情地咒骂嫌凶,京中怕是没几个男人能见着这副光景。
  其中有人发觉李晚玑从屋里出来,立马冲过来将他拉往人堆之中。“李师父,你能不能作作法,让那几个畜生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是阿是阿李师父,我们平时也待你不薄,好吃好喝的都伺候上了,您能不能帮帮我们?青儿不能就这么死啊。”
  “说什么呢你们。”李晚玑挣开她的手,“我是算子,不是那道观里的道士。更何况连对方是谁都不知,又怎么作法?”说着,李晚玑往那两位姑娘的额头上重重弹了个响。
  “……”不知何时,高泞已走到了他的身边。
  一众姑娘愣了一瞬,只是此时又非寻常,没必要端着那张迎客的笑脸。男人哪有妹妹重要?众人皆只是循声瞧了来人一眼便又继续讨论原先的话题。
  那位姑娘还不肯作罢,抓着李晚玑的袖子急切道:“那就是说知道是谁便能作法了?”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谁知那姑娘根本没在听,转头便拉着方才附和的小姐妹商量办法。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又变得嘈杂起来。
  “他妈的,我去杀了那群畜生!”吼声的源头是个男人,他拍桌而起,嘴里不断咒骂着。姑娘们叫他王二,是阁中壮汉里领头的那位。
  “你知道是谁么?说杀就杀?”一直沉默的罗扇朝王二使了个眼色,对方这才醒觉此处还有个为官的。王二噤了声,不满地瞅了眼高泞。
  纤画嘁了一声,翻了个白眼“难不成就让我们云良阁的姑娘白白受委屈?传出去岂不是人人都知道这是群好欺负的?”
  “你和我犟这几句对事情有帮助么?”罗扇比想象中要来得沉稳,“倒不如想想有什么法子能查出下手的是谁。”
  几番过去,高泞察觉了什么,问:“为何不报官?”
  一句话问得包括李晚玑在内的一众人沉默无言。
  李晚玑顿了顿,觉着对高泞说这事似是不太妥当,似是在挑拨。此事虽是人尽皆知,但平民老百姓的“只言片语”又能说明什么?高泞再怎么说也是和他们不一样的人。
  他欲言又止之时,身后传来了悠悠的女声:“报官有什么用?”徐韵之被陈礿牵着,一改方才啜泣的残颜,“女人的命值几个钱?不过是京城中死了个无关紧要的娼妓罢了。”
  陈礿扶着徐韵之坐下,抬眸瞥了一愣住原地的高泞“将军有朝一日会知晓的。当下要紧的是找处好地方安葬青儿。”
  不再找人来验尸么?高泞心里想着,看见陈礿的脸色没敢问出口。
  “嗯,这是我该做的。”徐韵之淡道,随后转向陈礿,拍了拍她扶在小臂上的手“礿儿,去给罗扇看脸吧。其他人都散了,该做什么该做什么。王二出去告诉外面那群人,云良阁今日不开门,不用在这浪费时间了。”
  众人皆蔫蔫地应了声好,四散退去了。
  李晚玑看着一动不动的高泞,拿胳膊肘戳了戳他,“怎么,舍不得走?”说着,朝楼上扬了扬下巴。
  高泞循着方向看去,纤画正靠在雕花阑干上冲他笑。楼下的人礼貌性地回了个笑,抬脚就往后门走去,留下脸上颇迷茫的李晚玑。
  “诶你等等我啊。”
  从云良阁出来后,两个人走成一条直线,高泞走在前头,李晚玑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仿佛是那些个纨绔身后跟着的小厮一般。前头那人自是知道屁股后面跟着个人,倒也没出声制止,就这么到了高府门前。
  走在前头那人忽然驻了足,与他料想的无误,李晚玑实实在在地撞在了他背上。“……”高泞挂上惯用的笑颜,转身问他,“还有什么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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