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波澜。
他好像对此没什么兴趣,只淡淡地应了声:“抱歉。”随后动了动手臂,让纤画的手自然地脱离。
得,纤画识趣地往后退退,看着高泞快步赶上李晚玑的背影,她扯了扯嘴角,鲜有男人对着她不为所动,还是个这么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她一阵思忖后,忧忡堆满那张艳丽的脸庞“…可别是有什么难言之疾。”
李晚玑被人带上了楼,他熟悉的很,这是通往罗扇屋子的路。他还在心中揣摩着该说些什么讨人欢喜的话,几个壮汉却已驻足在门口,所幸高泞在身后拉了他一把,差点直直撞上身前敦实的腰背。
“罗扇姑娘!我们把人带来了!”
屋里很快便传来慵懒的女声:“带什么人?”
壮汉朝里头喊道:“就是之前那个神棍!”
“我不是说了不关他的事了吗,怎么还是把人抓来了?”
“这……”壮汉欲言又止,总不能说是怕罗扇因爱慕之心偏袒李晚玑吧?这事可不止是为了罗扇,更是为了不让人觉得云良阁都是群好欺负的。
“罢了。”伴着屋内一阵细邃声响,门从里头推开了。罗扇少见地未挽发,脸上掩了半面纱罩,仅露出的双目透着言辞难述的疲倦。眼神从李晚玑身上扫向高泞,她朝高泞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便又转身坐回椅上。
几个壮汉把李晚玑推进去,随后将高泞拦在门外:“高将军去下面听听姑娘们唱曲罢。”
高泞并非是个不识趣的,又看了眼那被掩实的门方笑着离去。孤男寡女白日宣淫,本以为只是拿来打趣寻欢的事儿,如今亲眼所见才觉着尽是些不满的情愫。
屋内只有罗扇和李晚玑二人,李晚玑早就将那筒木签握在手中,静候个合适的机会。他颇心虚地坐在罗扇身旁,一个字也不敢先说。
“我没让人去找你麻烦。”罗扇揉了揉太阳穴,“他们心急,自作主张便去了。”
“不打紧,我这不是欠你银子吗,前几日忙得很,正好趁这个机会还了。”
“欠什么银子?……你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就跟着他们来了?”罗扇看着李晚玑那一脸疑惑不禁笑起来。她抬手,缓缓解下金丝纱罩,露出那张本该是精致的玲珑颜——
金丝落下,现出的不是娇容,李晚玑看着那张脸上渐渐露出一道狰狞的长痕,足足从耳后延到嘴角,似是刚愈合不久,上头还有未吸收完全的白色药末。
李晚玑蹙眉,握紧了手中的竹筒,“知道是谁吗?”
罗扇重新挂上面纱,摇头说:“昨夜走在路上被几个醉汉掳去,说是想同我玩玩,我自然是不从的,结果就成这样了。”她倚在桌上用手拖着脑袋,说笑道“你这臭嘴还真是灵,说什么来什么。”
李晚玑看着那张脸也说不出什么落井下石的话,虽上次和罗扇发生了点不愉快的,但始终都有主顾之情,再说云良阁的姑娘们待他不错,次次来了不仅有曲儿听还有吃食赠,这件事是他算过的,如今真正摆在眼前的实感实在是要来得更加震撼。
“不是我干的。”
“我知道不是你,虽是夜浓难辨,但皆是身强体壮的男人,你嘛……”罗扇打量他一番,接下来的内容不言而喻。
李晚玑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没作声。
罗扇勾起他的下巴,笑眼对上那双发愣的双眸:“可好死不死,我偏偏就喜欢你这样的。”
“我?这……”李晚玑一时语塞,从未有女子向他示爱,他也未与人交往过。罗扇是漂亮的,脾性虽差了些,但待人是极佳的。只是他对罗扇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将来要娶媳妇,可即使浸在这繁花丛中,他也未对任何人动心过。
看着李晚玑的反应,罗扇识趣地缩回了手,反正她也没指望对方能给他什么反应,只是不吐不快罢了。
“谁知道你是个不解风情的,实在是太过无趣,幸好我认清得早。阁里似乎还有几个妹妹对你心存爱慕,恐怕今日是都要叫那小将军勾了魂去。”
闻言李晚玑挑了挑眉,道:“也没生得那么好看吧?”
“这还不好看?眉眼都是俊俏的,归城那日鲜衣怒马,今日行头一换又似贵府少爷,这得来的是云良阁,换作其他地方早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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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直接把青楼开在负心男对门?)
第46章 云胡不喜
被打发下楼后,高泞已饮尽了壶茶水。
给他送上的是桂花龙井,香气萦鼻,入口清甜,比起上次的枯枝涩.草要来得柔和许多。阁中琴瑟弦鸣,莺声清脆,袅袅绕于他耳畔不止。身旁总有视线投来,或是好奇或是灼热,可他却没有因此感到不适。又或说他无心在意这些。
高泞坐的位置正好能瞧见罗扇那屋,他执着杯盏,充耳的是乐声,目光所及的却是楼上那道掩着的门。
曲儿已经唱了三首,李晚玑还没从那间房里出来。高泞眯着眼,一时忘了壶中无茶,一套动作下来,待唇贴上冰冷杯沿才发觉不对劲。纤画早在不远处伺机而动,见状是连忙提了壶新煮的茶上前,自然地坐在他身侧。
“高将军试试这个。”她又不知从哪推出盘精细的糕点上桌。
高泞先是滞了一瞬,随后扬起令人熟悉的笑容:“嗯,谢谢姑娘。”然而并没有伸手的迹象。
纤画朝他方才目光停留的方向望去,顿时心领,随后笑着问他:“将军可知为何会抓李师父过来?”
不就是因为有色心没担当么?高泞心中冷笑一声,脸上依旧端着体面:“为何?”
“昨夜阁里的姑娘遭欺负了,脸上被划了好大一道口子。”她的语气带着些许轻蔑,只是每说一句话,纤画就往高泞身上贴近一寸。
“那与他何干?”高泞稍稍往旁挪了身子。
纤画眯起笑眼,抬手斟了杯酒,示意高泞喝下。没吃过猪肉也听人描述过猪跑,早在营中便有闻楼中秋娘售酒手段高明,他也是个识趣的,举杯作敬后一饮而尽。高泞可以待李晚玑从门里出来再问他,但对方总不会他问什么答什么,李晚玑不是这么老实的人。
起码现在不是。
“将军果真豪气。”纤画笑嘻嘻地为他续上一杯,“那姑娘名唤罗扇,似是对那李师父有意,那日从阁里要了壶好酒,就把人叫到屋里给她算命。”
扶在杯身上的二指又用力了些,怕是不用听也能知道后续的发展,高泞正想喊停,对楼上的那道门却不合时宜地开了。
他本是想那扇门早点开的,但不是现在,现在他脑子里尽是些男女间的情事。几不可察地蹙了瞬眉,高泞转而笑对纤画,将那杯斟满的酒饮下。
倒是挺快的。他想。怕人又冒冒失失任人欺负才跟过来,结果却在楼下等人戏了场龙凤。
“谁知李师父他……”纤画想要继续却被人出声打断,高泞将空盏递到她面前,意思很明显,纤画收了声,默默地又斟满了面前的空杯。
大致讲了遍事情经过,罗扇看久了又觉得心烦,便以乏倦为由将李晚玑赶了出去。李晚玑出了屋,颇沉闷地搭在木阑干上向下看,眼神自然地落在那与女人谈笑饮酒的人身上。
李晚玑脑子里响起方才罗扇说的话——这高将军要是愿意常来,那些个惯拿架子的姐姐恐怕都要想尽办法让他赎自己出去。谁不想安稳做个将军夫人?饶是无情也无妨,怎么样都是不亏的。
他站在上头,看着高泞和身旁的人有说有笑,不自觉地“嘁”了一声。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年轻气盛的,看着倒是自己闯进的美人山。前不久还有些愧疚,以为高泞是为了他才跟上来的,如今一看,估计只是为了找个合适的理由进来。
年轻人总是脸皮比较薄。他可以理解。但似乎不太是滋味。
想着,李晚玑已走到了高泞身旁。
纤画先见着他,规矩地微笑颔首。高泞见状,方佯装惊讶地搁下酒杯:“李兄何时下来的?”
李晚玑瞧了他一眼没作声,自顾自地绕到纤画身旁坐下。
高泞眯了眯眼,面上笑容颇僵。
“阁里是不是都知道这事了?”李晚玑问纤画。
纤画自然知道他说的“这事”是什么:“那可不,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什么性子,闹得不行,昨晚就没一个睡好的。”
高泞在一旁挑了挑眉,又换成茶水往自己杯里倒去。
“你也是真迟钝,”纤画懒下身子,蛾眉微蹙,“你就当真不知道她对你那点心思?”
“我真不知道阿,谁能想到你们这里的姑娘看得上我?”
“不是对你有意思,谁天天花钱找你算命?虽说我跟罗扇不和,但这事就连我听了都觉着委屈。”说着,纤画白了他一眼。
李晚玑倒是自己先委屈上:“我就不委屈了?什么都没做就被她说抢了钱,怎么没人心疼我从楼上跳下去还得被追一路。”
纤画闻言摇摇头,感慨朽木不可雕也,伸手往李晚玑嘴里塞了块杏脯:“怕的就是你什么都没做。多吃点,说不准吃多嘴就甜了。”
“你…!”李晚玑含糊地想说些什么,刚开口却被高泞一声轻咳给打回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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