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铁衣 完结+番外 (不道不道寒)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不道不道寒
- 入库:04.09
袁牧城哼笑一声,报复似的举起酒坛往喉中灌去。
他只是有些渴,可这酒今日越喝越渴,闹得脑中的热意退不下,还被酒烧得越来越旺。
江时卿在旁看着他,看到的却是一只放弃挣扎的困兽在示威。
看来这酒喝得也不够痛快。
——
空坛被踢了一地,混着酒味在地面直打圈。
袁牧城方才醉酒闹了一场,江时卿此时正扛着那人的手臂要把人带到屋里去,可是袁牧城太沉了,那烙铁般的身躯又硬实又灼热,就这么压了他半身。
江时卿拖着人往里走,袁牧城却偏着脑袋在他耳旁吐着热气,嘴里说的都是些放狠的话。
“江淮川,有时候看你,我还真是恨得牙痒,恨不得咬开你的喉咙,看看每回从那里跑出来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袁牧城危险地眯起眼,凑在他右颈处,狠道,“若都是假的,我就亲口咬断你的脖子。”
江时卿侧头问:“你是狗吗?”
袁牧城哼笑一声,起了劲,抬掌扭过江时卿下巴,凶道:“你骂我是狗?”
江时卿一把推开那只手,冷声道:“闭嘴,想睡在外头我也不拦你,病了别问我讨药钱。”
一听这话,袁牧城瞬时收了狠劲,自觉地把身子搭过去,道:“不能病,病了就打不了仗了,你带我进去,带我进去……”
经了一番苦战,江时卿终于把人扔到榻上,可还没喘几声气,身后便有人跨门而入,他转头一看,那人正是季冬。
“季冬?”
季冬放下一筐炭,有些诧异地看着两人,说:“江主子,林梦先生托我给你带些炭过来,不过这人是……”
“来得正好,你在这儿看着他,我去靖平王府寻人,一会儿就回来。”
说着,江时卿转了身,正迈步时,腰间忽地一沉。
“你若敢走,我立马让你后悔,”袁牧城死死锁住他的腰,力道不断加重,话间更是半点余地不留,“江淮川,你最好别惹我。”
季冬一瞧,忙摆手,说:“别别别,还是我去吧,他喝醉了还这么凶,我和他待一起害怕……”
江时卿愣是扯不开那双手,只好叹了声,说:“那好,你去靖平王府找一个叫何啸的人,告诉他袁牧城醉了,然后让他过来把人带走就行,路上小心点。”
“记住了!”
季冬走后,江时卿又费了一番力才脱出身。把袁牧城平放在床板上之后,他又给人盖了被子才转身走去院里收拾。
可袁牧城一离了人,便又张口浑叫着,听不到回应更是一声叫得比一声响。
“江淮川,江淮川!江淮川——”
江时卿才把撒了一地的家书收齐,就无奈地被他喊回了屋。
“我不聋。”江时卿站在门边说。
袁牧城在迷迷糊糊中瞧见了人影,便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方才袁牧城醉酒后,又是举着怀里掏出的家书乱念,又是扯着江时卿发狠,院里那一出已经闹得江时卿头疼,如今好不容易能安静些,江时卿也只好先顺着他,便走到了榻前。
适才酒水倒了半身,江时卿便把袁牧城的衣袍褪了,只留了中衣,可袁牧城被闷出了汗,自己又把衣领扯了个半开,所以此时正衣衫不整地躺在被褥间仰着脖子喘气。
听见床边有了声,袁牧城才又睁开被酒迷得氤出水汽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人看。
江时卿半身泛着烛光,面容被衬得发柔,纵使神情孤冷如纯白的霜雪,也不疏远,倒是像将要融了的冰川一样,被化开后就能直往他人的心头流去。
真是漂亮。
袁牧城心里想着,更热得慌。
江时卿被这么看了半晌,很是不自在,却又弄不明白袁牧城要做什么,便挪开了眼。
袁牧城见他看向了别处,便要伸手去碰他,可江时卿却将手往身后一背,轻轻错开了那人的指尖。谁知袁牧城真就被他这么一个躲闪的动作惹炸了毛,干脆一把拉过那人的手臂,箍在怀里。
手臂被扯得突然,江时卿往床边倒去,半身都扑在了袁牧城的肩头。
“躲什么?”袁牧城狠声道。
江时卿被那身躯烫到了,侧脸去看时却对上了同样让人发烫的眼神,于是他便撑起身子抬手遮了那人太过露骨的目光,低声说:“睡觉。”
静了片刻后,看人像是睡着了,江时卿才用空着的那只手从怀中取出叠好的家书,压到那人枕下,而后小心地把手臂往外抽离。
袁牧城感觉到那人的手臂正往外脱去,心里一急,双手把那手腕扣住,张口就咬了下去。
江时卿闷哼一声,便也由他咬着。皮肉被齿尖破开,往外渗着血,腥味沿着齿缝和舌尖往袁牧城的嘴里溢去,他尝着腥甜又舔了一口才松嘴,睁眼看着被咬疼的江时卿。
“你真是狗啊?”江时卿恼恨地说。
袁牧城撑着发红的双眼,混账地把那手往身前扯。
将那手臂锁住后,他得意又凶狠地望着面前那人,说:“你走一次我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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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水江山本无常,闲者有心便是主。”改自苏轼《临皋闲题》,原句:“江山风月,本无常主,闲者便是主人。”
第21章 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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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冬领着何啸到时,收拾了一半的庭院还残留着酒气,却静得出奇。他们踏进了还点着烛火的卧房,却见两人都睡着了。可再一细看,何啸和季冬都红了脸,默契地合了门退到了廊下。
起初听季冬说袁牧城醉酒,何啸心里甚是惊异,如今再瞧见那人连睡着了怀中都要搂着江时卿的手时,更是诧然。季冬见到江时卿被人攥着手趴在床边睡着的模样,亦是同般的讶异,可谁说不能如此呢,所以两人也就闭口不提,只在门口守着。
何啸待着无事,便提着扫帚把庭院收拾了一遍,季冬则从灶房里端出了火盆,生了炭火坐在廊前烤着手。
季冬招着手让打扫完的何啸坐过来,自己却忍不住捂着嘴打了好几个哈欠。
“姑娘若是困了,可以去小憩片刻,这里我会守着。”何啸坐下后说道。
季冬笑道:“没事儿,何副将一个人守夜也乏味,多一个人有伴一些。”
“姑娘不必拘礼,叫我何啸就行。”
灯下,季冬的眸子亮亮的。
“我叫季冬,先前曾见过一次面的。”
“我记得。”
何啸见季冬烤了半天的火仍打了个颤,便解了氅衣给她披上。
“季姑娘若不嫌弃就披着吧,夜里冷。”
季冬受宠若惊,心想何啸也并非如絮果口中说的那样不近人情,便怔愣着瞧了半天。
何啸搓了好一会儿手,才发觉身旁的女子还在看着自己,转头问了一声:“怎么了吗?”
季冬笑了,梨涡浅浅,甚是可爱。
“没什么,只是觉得何大哥不是冷冰冰的副将时,也是个体贴人。”
何啸霎时觉得脸有些烫,便垂头笑道:“季姑娘谬赞了。”
季冬将火盆往何啸那旁挪去了一些,说:“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何大哥分明是副将,为何叫你家将军主子啊?”
泛着星光的天幕时不时亮着火花,那些火光在炸声后捻出了一片花,又坠向大地。
何啸锐利的眼眸望着那处时,柔软了一些。
“幼时我被人贩拐卖到阇城,自从被靖平王救回后便留在了靖平王府。我打小跟着主子一起长大,他有的东西也总会记得分我一份,后来他做了将军,便也提我做副将,但那声‘主子’我叫惯了,改不了口。起初将军也总提醒我改口,后来实在劝不过,也就随我叫了。”
季冬听着点了点头:“这么听着,你家将军人也挺好的。”
“主子自然是好人。”何啸说。
“江主子也是好人。”季冬的小脸埋在膝间,说话的声音听着闷闷的。
何啸挑了挑火盆中的炭,让热气再往上腾了一些,才问道:“季姑娘和絮果小公子一直都跟着江公子吗?”
季冬抬了脸回道:“我和絮果都是被捡回来的,他跟着江主子,我跟着顾主子,虽然不比你跟着你家将军的时间长,但也有好些年了。我是在桥洞下长大的,看着阿爷被人扔到河里,淹死了。”
静了片刻后,连烟火都停了,季冬却仍抬脸看着空空的天边,说:“他们都说我阿爷会水,谁知道他不会呢。”
女子的眼眸闪着点水光,却仍在笑着,何啸瞧着女子忍泪的模样,心里有些发软,便也没有再问。
夜渐深,季冬没捱住困意睡了过去,快要倒时,何啸伸手把她的脑袋轻轻扶住,季冬朦胧中便顺着把头靠到了何啸的肩膀上。在军营多年,何啸没与几个女子打过交道,被这么一靠,身子发僵,也就这么忍着一夜不动,直直坐到了天亮。
——
做了一夜梦,袁牧城醒时只觉得头疼,但却因这一场酒又觉得心里异常畅快,梦里燃起的情、欲也还未褪,动身时方才感到裤间都湿透了。
他挪了挪身子,惺忪着眼,被嘴里的血味唤醒了昨夜的记忆,茫然间他看见了床边趴着的人,梦境混着现实涌入脑中,刹那间,他猛地收紧十指,弹起了半个身子。